现在的虞鸢,由不得对这话也产生了怀疑。
“鸢鸢。”他小声叫她,“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虞鸢睫毛稍微动了下。
她语气不热情也不冷淡,很普通。
“给朋友过生日,没什么不对的。”她说,“我什么要生气?”
“你留在这里玩吧。”她说,“玩得开心。”
“我今晚还有些事。”虞鸢拿起自己的包,对许夺夏说,“夏夏,我得就先走了。”
“哦,是去弄那个什么美赛?”许夺夏也没留,“我知道,蕴玉说你在做这个,你和他组队了?”
“不是。”虞鸢轻轻笑了声,“不一个学校没法组队,只是找他问了几个问题。”
外头月亮落在她脸上,女孩皎然的一张小脸被映衬得半明半暗,似乎是真的不显任何情绪。
少年站在门口。
他忽然从兜里掏出钥匙,对路和一扔,路和双手接住,一脸懵逼,“?”
“给我开回去。”
这话没说完,他人已经下了楼。
少年人高腿长,跑得快,很快就赶上了虞鸢。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游人很多,街上张灯结彩,一片红红色,已经很有新年的氛围。
虞鸢在前头走着,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
她没作声,就这么一直走着。
手被拉住了,少年修长漂亮的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讨好一样,动作很轻。
她甩开了。
现在她不想和他太过亲近。
她越走越快,准备叫个车回家。
她看到他黑漆漆的眼,拦在她眼前,这个瞬间,虞鸢再度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少年薄薄的唇紧抿,脸上笑容消失,“鸢鸢,你赶着走,就是为了去见那个男的?”
虞鸢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丁蕴玉。
从小就这样,对接近她的所有人,他都怀着强烈的敌意,有时候会隐蔽一点,有时候甚至干脆不加掩饰,重逢之后,虞鸢一度以为,他已经成熟长大了,可是,近来的种种事情表示,这症状不但没消失,反而还有愈演愈劣的趋势。
“和他没关系。”她说。
这是她和谢星朝之间的事情。
“是不是?”他执拗的问。
虞鸢顿住了脚步。
这么僵持着,她看他眼圈有点红,月色下,一张漂亮的脸,显得那么可怜且脆弱,手下动作却完相悖,他拦在她面前,没有半分要动弹的意思。
虞鸢知道他性格其实很倔,偏执起来时,根本没法控制。
就在此时,她兜里手机响了。
“鸢鸢,你和星朝在一起吗?”是沈琴的电话。
她说,“他爸爸来我们家了,你们要是一起,就赶紧一起回来吧。”
……
虞竹一个人在房间写作业,却张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响动。
家门口停着的车他认识。
司机在楼下等着,上来的是一个叔叔和一个漂亮阿姨,听大人寒暄,似乎那叔叔也姓谢,估计就是那混球的爹。
他狠狠的想,能把谢星朝给弄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
最好在家好好把他打一顿,叫他再也不要出现在虞家了。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谢星朝的家人。
小时候,就因为从没见过谢星朝爸妈,他就造谣,说谢家根本不要他了,谢星朝却没和他吵架,只是眼圈就这么红了,睫毛湿漉漉的,虞竹都呆了,后一眼就看到他们身后站着的虞鸢。
他给虞鸢训了一顿,一直到现在都还是心理阴影。
祝希禾第一次来虞家,左右打量了下客厅陈设。
虞家就是普通家庭,这屋子也有些年载了,面积还算大,装潢很温馨,打扫得也干净,但是并没有什么高档次的装修或者家具。
至少就祝希禾这些年住过的房子,最小的一间,也有这房子的两倍大,室内陈设就更不用说了。
她轻哼了声。
那跋扈的小少爷,能委屈自己在这里住下这么久,也是很下功夫了。
沈琴端了茶过来,“我打电话给鸢鸢了,她说马上和星朝一起回来。”
“他们在一起?”谢岗问。
“孩子关系不错。”沈琴说,“经常一起玩。”
虞楚生皱了皱眉,“应该是碰上的。”
他对谢岗说,“平时没有经常在一起玩,今天也是各自出门找朋友,可能是路上遇到了吧。”
男人穿着笔挺考究的黑羊绒大衣,背脊笔挺,他轻轻喝了口茶,“我知道他们感情好,承蒙你们家照顾了阿朝那么多年,就和亲姐弟一样,阿朝没有兄弟姐妹,鸢鸢就是阿朝的亲姐姐一样。”
祝希禾坐在沙发上,未置一词,也没喝一口茶水。
她对谢星朝厌恶又怨恨,却拿他没一点办法,现在这厌恶,也转移部分到虞家人身上了。
看着眼前俩人这模样,她觉得很好笑。
还姐弟,就是想睡你家女儿,你们知道吗?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们谈一谈关于阿朝的事情。”啜饮了几口茶,谢岗终于切入正题。
“阿朝今年已经十八了。”谢岗说,“但还在叛逆期。”
“今年过年,我们都想让他过去,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然后,再去南城,给他爷爷看一看孙子。”谢岗说,他模样生得俊,就是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依旧仪表不凡。
沈琴不喜欢祝希禾,听到“一家三口”这词,她瞟了一眼正在摆弄自己指甲的女人,想到了自己的亡友,神情冷了下去几分。
“这安排不错。”虞楚生说,“挺好。”
“问题是,阿朝不听话。”谢岗说,“家里没人管得住他。”
他叹气,“我们以前可能是对他太忽视了,所以等他长大后,难免又溺爱了一点。”
“他也已经十八了,没有再任性的时间了。”谢岗说,“我就他一个孩子,以后他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
“阿朝听不进去我们的话。”男人轻轻放下茶杯,神情真挚,“只能再麻烦你们一次,能不能帮我们谢家,劝劝阿朝。”
“叫你家女儿劝呗。”祝希禾忽然说,“他就听她的,叫她去说,一说一个准。”
虞楚生说,“我家女儿没眼色,不怎么会和人沟通。”
这一句冷了场。
……门正巧也在这时打开了。
虞鸢没听到这句话,谢星朝站在她身后,一路上她绷着脸,没理他,却不料一进门就看到了一堆客厅围坐的一堆大人。
“谢叔叔。”“阿姨。”
虞鸢礼貌的和他们打招呼。
“鸢鸢也长这么大了。”谢岗打量她,眉目带了笑,“上次看到你,还是个小丫头。”
少年神情阴沉,已经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谢岗习惯了他这模样,倒也没有太惊讶。
“鸢鸢,你去休息吧。”沈琴对她说,“我们再和谢叔叔聊聊。”
……
虞鸢回了自己卧室。
外头寒风凛冽,冻得手脚有些发凉,她去洗了个热水澡,拿毛巾拧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发梢还滴着水,她换了睡衣,拿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拧着。
手指莹白修长。
桌上手机动了动,是丁蕴玉发来的,回答她之前问的一个问题,美赛讨论组也在往外蹦消息。
按道理,她现在应该也马上加入积极的讨论,但不知为何,总定不下心来。
她心情少有这样浮郁的时候,外头隐约可以听到说话时,谢岗还没走。
谢家人今天来是想做什么?
无非,是把谢星朝带回去吧,他也差不多是该回去了。
说来好笑,小时候,有段时间,一度她曾经很害怕过这个事情,知道谢星朝不是自家人,有些怕有一天回家,家里的小团子就消失了,她没和任何人说起过,当然后来,的确也是消失了。
她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弟弟疼爱。
但那是她早已经长大,不会再有以前想象过的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只是和今天一样,那种挥之不去的郁躁感,不知从而何来。
虞鸢注意到紧闭的窗帘晃动时。
她拿着毛巾的手僵住了。
随后,她意识到了什么,站起想去关窗——已经迟了,窗帘被分开,少年从窗户上跃下,灵活又轻盈。
她脸色转白,轻声说,“谢星朝,你翻墙爬窗的本事,都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对不起。”他说。
“你赶紧走。”虞鸢白着脸。
下一秒,她背脊已经被他重重抵在了门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碰撞声,隔着薄薄一扇门,就是还在客厅谈话的大人。
她又羞又气,可是谢星朝丝毫不管,甚至越发的放肆。
发梢上还缀着的水珠这么流了下来,沁湿了衣领,她还穿着睡衣,锁骨露在外头,雪白圆润的肩,纤细的腰肢和胸前玲珑的曲线,都这么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