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的幕后黑手有三十多个官员,十四年后,最大的官已经是现在通政司的左通政了!
左通政是通政司第二大的官员。通政司消息灵通,陆善柔去顺天府提刑所抄录旧案,且一抄就是好几天,引起了左通政的惶恐。
自打陆善柔回京之后,就连破大案,通政司如何不知她的本事?
况且,陆善柔即将成为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的干儿媳妇。
到时候陆善柔若动用锦衣卫的力量去翻旧账、查旧案,纸是包不住火的。
所以,在得知顺天府推官苟史韵派了捕头和快手们去调查严夫人和押运衙役现状之后,以左通政为首的贪官们坐不住了,一致决定先下手为强,杀了陆善柔,以绝后患。
听到这里,魏崔城连忙问道:“干爹,那晚在坟场的刺客是通政司的人?”
牟斌摇头,“只有带头的两个是,通政司这些年早就堕落得不成样子,盯梢打探消息还行,真动上手,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罢了。那晚大部分刺客都是雇佣的杀手——而且你以前还和这些杀手交过手。”
魏崔城,陆善柔,还有寒江独钓齐齐说道:“是算盘刺客?”
在寻找赵老太太遗嘱的这个案子里,幕后黑手赵大钱弑母杀兄,为了阻止陆善柔查案,就花钱请了算盘刺客杀她。
算盘刺客想放毒蛇杀害陆善柔,却被毒蛇反噬,当场毙命。
刺客之间用数字密码联系,找不到密码本,就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由于写着数字密码的纸上有六颗横着的算盘珠子模样的水印,所以称呼他们为算盘刺客。
牟斌说道:“本来通政司加上算盘刺客组织,杀你一个人完全不在话下,可是太子和麦穗跟着你去了窦家村,半路还有魏崔城来接应,再加上坟场迷宫,你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逃出生天。”
陆善柔太幸运了,命不该绝啊。
牟斌说道:“那个使用峨眉刺女刺客应该逃走了,我们在打扫战场时只发现一具女尸,她是中箭而亡,最早三个被魏崔城射死的刺客,所以她不是峨眉刺刺客。但是,她的相貌很熟悉……”
牟斌拿出三张发黄的通缉令,“我们一共找到了十九具尸体,除了两个是通政司的武官,其余十七估计都是算盘刺客——我们在他们五个人身上都找到了有算盘水印的数字密码纸。”
“而且,这十七个人当中,就有三个人,包括中箭的女尸,都是大明全国通缉的重刑犯。”
牟斌打开第一张通缉令,“这具女尸,诨名女罗刹。是在江南一代犯案的女飞贼,身轻若燕。她除了偷东西,还见不得比她长的美的人,无论男女,只要美名远扬,她就心生嫉妒,偷偷毁了别人的容貌,割鼻子耳朵、或者划烂美人脸,受害者有名有姓的就超过十人。”
第二张通缉令,是个相貌憨厚的中年男人。
牟斌说道:“他是西北一代的山寨土匪头子,诨号滚刀肉,朝廷剿匪他就投降,朝廷退兵他就重起炉灶,继续为匪,所以叫他滚刀肉。”
“滚刀肉滋扰过路商客,强抢民女当压寨夫人,朝廷剿匪,平了山寨,头目失踪,没想到会在京城坟场里出现,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脖子断了。”
魏崔城说道:“是我扭断的。”
第三张通缉令,是个长着鹰钩鼻的中老年男子。
牟斌说道:“他诨名大鲨鱼,以前是倭寇头目,连来我大明朝贡的暹罗国使团他都抢过,大明水师击沉了他的海盗船,他不知所踪。发现他的时候,脖子插着一枚峨眉刺,想必就是内讧的女刺客所为。”
陆善柔看着三张通缉令,天南海北,八竿子打不着的通缉犯居然都在聚集在算盘刺客的杀手组织里。
陆善柔嘲讽道:“看来这个算盘刺客人才济济啊,通政司贪官们下了血本要取我性命。”
陆善柔问道:“牟大人,以锦衣卫的情报网,算盘刺客最早在什么时候出现?”
本来陆善柔猜测陆家灭门案和十四年前的押解京官被杀案有关系,陆家是因此案被灭门。
可是锦衣卫查出来的结果表示这两个案件虽然只相隔十五天发生,但真的没有关联。
关键还是管辖权的归属,贪腐案归都察院,顺天府提刑所只能管民间的案子,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不过,陆善柔还是不死心,通政司和算盘刺客的交易,或许早就开始了呢?
牟斌说道:“差不多就是这十年吧。这三个通缉犯都是最近十年的罪犯,还有,去年冬天不是还有个采花大盗通缉犯被人刺死,扔进护城河里冻了一个冬天,被苟史韵捡了便宜立大功吗?”
“他的通缉令是发布在三年之前,也是逍遥法外,我在想这个采花大盗是不是也和算盘刺客有关。所以,这个案子暂时不能了结了,需要并案调查。”
“皇上已经下了密令,算盘刺客威胁到了大明国本,窝藏了这么多大奸大恶的通缉犯杀人牟利,不能再坐视不管,需将这个毒瘤铲除,以免后患无穷。”
作者有话说:
终于到了正常周末,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130章 看榜单双喜来临门,选官职又添大靠山
陆善柔没想到自己一番努力翻旧账,历经生死关,结果居然是“为他人做嫁衣”, 功劳都是锦衣卫和都察院的, 她要找的灭门仇人,还是没找到。
回到乾鱼胡同,陆善柔借口要写新书,在书房独处, 其实一个字都没有些,长吁短叹:
我就知道!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我早上排队买油条,如果有两个队伍, 我总是排到长的队伍。
我结婚, 前头两个丈夫都是烂人,各有各的渣。直到遇到魏三相公, 才尝到爱的甜蜜。
甚至,我翻箱倒柜寻周二相公的牌位, 把牌位烧了好准备改嫁,把库房所有箱笼都翻遍了, 才在最后一个角落箱笼里找到牌位。
看来我的人生, 就是注定要等待、要翻来覆去的磨砺, 没有什么一拿起来就能立马对得上的事情——我又不是苟史韵总是走狗屎运!
陆善柔在书房沮丧低落的时候, 紫禁城里, 东宫里的太子陶朱抓耳挠腮,就像个猴子似的坐立不安。
麦穗进来了, 陶朱连忙拉着他说话, “怎么样?婚礼还能如期举行吗?魏崔城找了新伴郎没有?”
麦穗说道:“婚礼如期举行, 陆二小姐坐着轮椅拜堂。魏崔城没有找新伴郎——”
“太好了!”陶朱一蹦三尺高!说道:“魏崔城真够义气!冲着他不肯找新伴郎, 我就是挖个地道,也要去乾鱼胡同当伴郎。”
麦穗悠悠道:“陆二小姐有伤,身体不适,婚礼仪式一减再减,把伴郎要做的事情都免了,直接拜堂入洞房。”
陶朱顿时备受打击,耷拉着脑袋。
麦穗说道:“皇上下令不让你去乾鱼胡同,他们也没办法。”
陶朱说道:“我没有怪他们,我只是……只是……这该死的算盘刺客,什么时候能够铲除他们!”
麦穗说道:“锦衣卫正在紧锣密鼓的查,这一回又把陆二小姐请过去协助调查了。”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牟斌对陆善柔的态度,是看他是否有求于她。
前些天还勒令陆善柔不准再碰这个案子呢。
陶朱说道:“麦穗,你帮忙想个法子,二月二十八这天,我一定要去乾鱼胡同,我是媒人、是证婚人还是伴郎,没有我这个婚礼就不完整啊。我连一万两银子的随礼都准备好了!你知道这一万两银子可以买多少好吃的吗?”
麦穗闻言,吞了口唾沫,说道:“二月二十八是个良辰吉日,是婚礼当天,也是会试发榜的日子。”
“然后呢?”陶朱问道。
麦穗说道:“你就说,想出宫看看放榜的盛况,欣赏那些大明未来臣子们的风采。”
“然后呢?”陶朱继续问。
麦穗说道:“然后你就去乾鱼胡同参加婚礼,本来婚礼一切从简,你去之后,动作快一点,把仪式走完。”
“然后呢?”陶朱三问。
麦穗说道:“然后我就假装说,哎呀,太子殿下,皇上有令,不准你来乾鱼胡同,你这是抗旨啊。抗旨是要杀头的,可是我得到的命令是把你活着带回宫。”
“那么现在,我是杀了你呢,还是保护你?算了,我还是把你带回宫,看皇上如何处置你吧。”
“然后呢?”陶朱再四问道。
麦穗说道:“然后没有然后了。为了这件小事,皇上会废了你的太子之位?还是杀了你?还是从此不理你了?”
陶朱摇头:“都不会,父皇会原谅我的。但是他会不高兴。”
麦穗说道:“让皇上不高兴的事情多着呢!旱灾水灾蝗灾闹倭寇闹土匪等等就不用我说了,咱们就说近的,寿宁侯是不是一直让皇上不高兴?你那点行为引起的不高兴,和这些不高兴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陶朱听了,心道:居然还有比我更会狡辩的人?
不过,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哦。
麦穗话少,只看结果,不管过程。脑子一根筋,没有人敢向他问这种需要动脑子的问题。
陶朱和麦穗,一个敢问,一个敢答,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了。
陶朱居然真的和弘治帝说,二月二十八那天会试发榜,他要去看榜。
弘治帝咳嗽了两声,说道:“会试的榜是朕过目之后才发出去的,你来这里看便是。”
陶朱说道:“不一样,外头看热闹,还能体察民情。”
弘治帝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点了头。
二月二十八,桃花、梨花、杏花都开放了,会试放榜,京城沸腾。
乾鱼胡同,正在举行简单的婚礼。
寒江独钓、凤姐、麦穗是客人,也是乐师,寒江独钓吹笙,凤姐弹阮,麦穗敲鼓,三人合奏吉乐《凤求凰》。
伴随着乐声,伴郎陶朱念了三首催妆诗,才作了一首却扇诗,新娘陆善柔就把遮面的羽毛扇放下来了。
陶朱忙道:“快遮回去!为了你们的婚礼,我写了五首却扇诗,这才念了一首呢!”
哎呀,才华被埋没了。
陆善柔懒得理他,对着看呆了的新郎说道:“呆子!快过来推我呀!”
一回生,二回熟,陆善柔第三次结婚,已经对程序熟透了的女人,对新郎迫不及待了。
陆善柔没有化新娘子那种大白脸小红唇的妆容,第三次结婚,她只想做自己。
洗净铅华,只涂了一点点唇脂提一提气色,越发面若观音,好像有一道月光照在脸上
我的新娘怎么就这么好看呢?魏崔城如梦方醒,赶紧推着轮椅往外走。
文虚仙姑,还有温嬷嬷假装阻拦,拿着擀面杖和棒槌,要打新郎。
伴郎陶朱拦在前头,背过身子,撅着屁股,“别打新郎,就打就打我吧!我屁股肉多,就打屁股好了。”
文虚仙姑自持身份没有动手,温嬷嬷就不客气了,抡起棒槌就打,不过,雷声大,雨点小,看似抡圆了挥得起劲,其实落在屁股上一点都不疼。
陶朱笑嘻嘻的捂着屁股,”原来打屁股是这种感觉啊,麻嗖嗖的还挺有趣,来,温嬷嬷再打我一次。”
温嬷嬷心道:这孩子怕是小时候脑壳被打坏了吧,言行甚是古怪。
坐在正堂里的牟斌听到这个动静,心情十分复杂,太子抗旨,跑到乾鱼胡同当伴郎,他没法当场翻脸,因为忌惮干儿子的婚礼,不好闹僵了。
算了,新人为大,既然这对新人同意陶朱当伴郎,我不好说什么。
正思忖着,魏崔城推着轮椅上的新娘过来了。
陶朱又变成司仪,“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