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昌云召开编整会议大刀阔斧解决西北三马的同时,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也在举行,参加会议的除了六位书记处书记之外,还有几名政治局委员。
毛泽东首先介绍了贺子珍昨晚汇报的宝鸡之行的情况,“昌云的伤势不是很重,但如果往里偏一点就不好说了,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各位家里今天都分到了子珍同志从延安带来的东西,我可没有那么多钱,是昌云出钱,子珍出力,人情嘛就一家一半好了!这次蒋夫人宋美龄也同时去了宝鸡,目的当然是息事宁人,昌云也向子珍同志做了表明,这次他除了在西北有行动之外,其他地方就不准备和国民党闹翻了。洛浦同志预测对了,真理又一次站在了少数人一边。所以,我们一些同志提出来的想要南下的主张怕是行不通啰!行不通怎么办?还是回到原路,收拢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方面继续巩固华北、一方面继续与国民党做政治上的斗争。今天的会议我建议有两个议题,一是认真的分析一下当前局势,有哪些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而是昌云写来了一份关于我们进驻北平之后的建议,好家伙!洋洋几千字,电报都发不成了!皇宫不让进、工厂不让建、人员要控制,恨不得把我们捆起来。不过我看了以后还是很有启发,觉得我们原来想得简单了。怎么样进北平、进去了以后怎么管理北平?还望各位同志多做考虑。”
对谢昌云处理与共产党和国民党关系上的一些真实想法,这是学生处于对老师敬重和信任的私下坦露,毛泽东绝不会拿到会议上来说,而且也更利于毛泽东掌控大局。
毛泽东的话刚说完,就有一名政治局委员抢先发言道:“事实证明,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他人身上都是不切实际的,只有紧随主席的战略思路才是我党发展的根本保证。”
这人前几天曾认为推翻国民党统治的时机也就到来,极力主张南下,并给张闻天扣上了右倾保守的帽子,今天摇身一变却成了正确路线的积极拥护者。
毛泽东眉头微微一皱。此人的话对谢昌云带有贬谪,但随后却突出了自己在党内的核心地位,毛泽东刚有的一丝不悦很快就消失了。
但朱德却紧接着道:“我认为不能一概而论,局部的依靠他人还是有必要的,没有谢昌云的协助,我们怎么能够如此顺利就夺去了华北大部地区?不说别的,谢昌云的两个集团军如果硬是要大北平和天津,我们能够争得过他吗?所以后续的局势,谢昌云的动向仍然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考虑因素,不管对国民党进行何种形式的斗争,他都是我们可以依赖的重要力量。谢昌云提出的军队整编方案,实际上是对国民党势力的进一步削弱,我们要积极推动这件事。”
毛泽东道:“朱老总说的这算一条,抗战胜利之后全国军队的整编是一件对于局势走向会有重大影响的事情。我们要通过整编做到彼消我长,不过不是数量上的增长,而是质量上的提高,这是一个既定方向。”
王稼祥道:“根据恩来同志传回来的消息,政治协商会议的情况对我党还是十分有利的,建议中央能够进一步加强团结联合国内各政治力量、分化瓦解国民党的政治势力方面的工作。”
张闻天道:“谢昌云在有能力从军事上决绝国民党的情况下而不这样做,其中原因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注意。宋美龄去宝鸡绝不会是仅仅看望一下谢昌云这么简单,估计蒋介石和谢昌云是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致,所以正如泽东同志所分析的,政治斗争将是下一步我们与国民党交锋的主要手段。刚才稼祥同志提出了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怎么加强呢?我认为根据国内外形势变化,对我党的理论方针、政治路线、经济政策进行进一步的论述和调整很有必要也很急迫。我们要清醒地看到。一些政治力量和人士对我党接近,主要还是出于希望我党能够在结束国民党一党独裁统治方面发挥重要作用,对我党的很多政策其实并不赞同,不乏对我党暂时利用的动机,。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联合政府能够实现,这些党派和人士就很可能与我们分道扬镳另择他人,使我们在联合政府中的地位就会受到很大动摇。因此只有重新解释我党各项政策,才能真正更广泛的团结各个阶层,使我党获得更稳固的政治基础。”
毛泽东点着了一支烟,把火柴在空中晃了几下,“洛浦同志认为哪些方面要做调整呀?”
张闻天道:“在马克思主义和七大路线的基础上,对社会主义社会的性质和主要特征进行重新定义;彻底放弃‘专政’的提法;承认以价值规律主导的市场经济为国家经济的主体结构。”
“闻天同志,你这是要彻底改变我们共产党的性质。”一名政治局委员插言道。
张闻天眉毛一扬道:“中国共产党为实现共产主义而奋斗的目的不会改变,但是根据不同时期的实际情况对党的路线方针进行调整,这是被实践证明了的正确方式。中国共产党要走什么样的一条路,应该由中国共产党自己说了算。即便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也是要在实践中发展的,我们具有创造性而且又取得了成功的方面,就不用我一一列举了吧?”
张闻天说的这个问题太深奥,但理论上又很难有人比得过他,会议很快陷入了沉默。
刘少奇见此道:“我建议可以由闻天同志主持理论部门先拿出一些草案来供一定范围研讨,不扣帽子、不上路线,可行则行、不行则止。”
王稼祥道:“我赞成少奇同志的提议,是好是坏,总要看看才能知道。我们七大制定的联合政府路线,总得要有一些延续的表现嘛!”
朱德道:“我也赞成。长征结束以来,闻天同志在党的理论上是做出了很大贡献的。”
任弼时道:“我赞成,七大以来形势变化极快,目前党内认识不一,确实亟待解决一些理论问题。”
见几名书记都表了态,毛泽东便道:“我们党从武装割据、到建立抗日民主统一战线、到为进入国家政权而做努力,这是三个跳跃,每次跳跃我们都在方针政策上有了重大的创造,现在的局势发展标志着我党的第四个跳跃又要来到了,能不能跳过去、跳过去以后是摔断了腿还是继续前进?我们需要有充足的准备。军事上加强、政治上出击、理论上突破,这就有了三条了。我再补充一条,经济上要发展,要把我们管辖的区域内的经济迅速发展起来,让对我们抱有怀疑的人看到我们管理城市和管理经济的能力。”
王稼祥道:“泽东同志的归纳很准确。在经济方面我还想提一点建议,在谢昌云的帮助下,我们在陕北和山西都吸收了大量的资本进来,不但摆脱了国民党的经济封锁,而且还有力的支援了军事斗争和政权建设,现在北平天津、整个河北、山东和热河的一部分都掌握在了我们手里,特别是像天津这样一个大型工业城市,还是应该继续敞开大门吸收外部资本的投入,甚至包括国际资本。”
毛泽东笑道:“稼祥呀!你说了那么多,最后几个字才是重点吧?我看可以嘛!我再归纳一次,就叫做政治上走出去,经济上请进来,让世界看看我们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开明和开放的政党。洛浦同志,你的研究又要增加一个题目喽!”
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再继续热烈进行,谢昌云与马步芳、马鸿逵、马鸿宾的最后摊牌也开始了。
下午五点钟,谢昌云把马步芳和马鸿宾请到了一间小会议室里,等一名女卫士上过茶之后便道:“军队编整的事由马副总司令代你们继续讨论,我现在要对你们谈的是政务方面的事。军队编整完之后,甘青宁就要进入一个经济发展和社会改革的新时期了,军政时代将要结束,民政作用将日益突出,我准备向国民政府建议免去谷正伦的甘肃省府主席职务,两位主席有何进退方面的打算呀?”
马步芳心头一沉,“谢副委员长,你的意思莫非要让我们连省主席的位置也让出来?”
谢昌云道:“我说过了,你们已经失去了三年的机会,现在我愿意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在主动辞职和被免除职务当中进行选择。如果主动辞职,可考虑在国民政府内给你们安排新职、或在本省担任省府顾问兼省府委员。如果被免除职务,出路则有你们自己寻找。”
马鸿逵道:“谢副委员长,军队我们同意交出,你何必还要对我们苦苦相逼呢?”
谢昌云道:“不是我要逼你们,而是你们无法履行职责。我说两件事,一是在甘青宁要全面推行土地改革,你们自己和亲信部下霸占了大量的田地和牧场,其中很多是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你们能够该到自己头上吗?二是青海和宁夏被你们盘剥日久、民生潦倒,我将免除两省农牧业一年的赋税,以后每年的税负率不超过之前三年平均数的一半,在这种情况下,你们有能力让两省政府机构和经济维持运转下去吗?”
马步芳道:“我们不能,谢副委员长能吗?”
谢昌云淡淡一笑道:“我当然能。我不但能维持,而且还会有较大发展。两年之内,我可以让两省增加四千万元的投资,可以让两省的财政收入至少增加百分之六十。”
马步芳道:“谢副委员长既然有这个胆略,为何不能容我们在你麾下效力呢?我和我部下的大部分土地和牧场都可以交出来。”
谢昌云脸色一变道:“马总司令,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你那些巧取豪夺、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做了多少,你心里自己不明白?你一旦失去军权,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怕是成百上千。即便是给你一个省府顾问的职务,你也只能远去他乡、顾而不问,才可能保住性命。再说,我是把免除赋税与你们的去职联系在一起的,你们不辞职,免除税负就不实行,这个条件一公布,你们的位置还坐得住吗?识时务一些,我可以保证你们安全离开,部分资产也可以带走,否则我会给你们来一个彻底清算。实话跟你们说,西北各银行已经接到了通知,你们在银行的账户已经被监管了,想要从其他路线把资产转移走,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一听谢昌云布下了种种毒辣手段,马步芳和马鸿宾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他掐死。可他们也知道万万不可冲动,不说门外的卫士随时可以冲进来,就是谢昌云本身腰间还带着一支枪呢!
就算自己俩人没有动作,谢昌云以企图袭击为由把自己毙了,刚发生过第一军埋伏他的事件,谁有敢说不会再有人铤而走险呢?估计死了也白死。
想到这里,马步芳和马鸿逵头上开始冒汗了,眼睛不约而同的盯住了谢昌云的右手。
谢昌云的右手动了,不过不是去摸枪,而是伸向了放在茶几上的大茶杯。
会不会摔杯为号?二马的精神继续高度紧张,直到谢昌云喝了一口水把杯子又放回了原处才略松了一口气。
不过谢昌云却没有察觉到二马的心态,对干掉二马,他一点脑筋都没有往这方面动过。对谢昌云来说,从肉体上消灭任何战场以外的对手实在找不到其中的乐趣。
最后还是马鸿逵实在忍不住这种精神折磨了,见谢昌云喝过水之后就不再做声,只得主动道:“副委员长如果能维护我的安全和财产,我愿意辞去宁夏省主席职务,去他处做个寓公。”
谢昌云伸出一个巴掌,又按下一个拇指和一个食指道:“三百万。动产和不动产加起来在这个数字内我可以保证,这是在西北的,别处的我就不追究了。”
三百万这个数额谢昌云可以说是放得很开了。马步芳和马鸿逵在上海或国外银行肯定还有不少资产和存款,另外许多珠宝细软也是无法核定的。
马鸿逵想了想道:“好,就按谢副委员长说的数字办。我明天就向行政院请辞。”
谢昌云道:“那好,明天上午九点以前我听,马主席的消息。这位马主席,你做了决定没有?”
马步芳狠了狠心道:“我也愿如此办理。”
谢昌云笑道:“很好很好!两位马主席既然这样给我谢昌云面子,我也要给你们一点体面,不会让你们净身而退去当寓公。西亚和中东有几各国家正在与我国商议派使节,原来还有驻埃及和伊朗公使很快也会升级为大使馆,这几个职位我会帮二位主席各争取一个的。”
作为伊斯兰教信徒,能被派往伊斯兰国家担任大使,这是一件并不比任回族聚居区的省府主席失身份的事。想到谢昌云还暗藏了这一手到最后才拿出来,马步芳和马鸿宾既感到庆幸、又狠得直咬牙。
谢昌云再与马步芳和马鸿逵一同出现在大会议室时,会议室里的人都发觉谢昌云一脸的轻松与二马的满脸懊丧形成了鲜明对照。
听取了朱绍良对讨论的简要汇报后,谢昌云看了下表道:“看来两位马总司令和一位马副总司令还有一些事情还要互相沟通,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明天上午九点继续接着开,最晚后天下午要把详细实施方案拿出来。今天准备不足就算了,明天晚上我在这里宴请各位。”
朱绍良赶紧道:“副委员长远道而来,还是应该由八战区来做东。”
谢昌云道:“感谢朱代长官盛意。明天有飞机从广东飞来兰州,我请各位吃的可是正宗粤菜。朱代长官也有机会,明天中午请我吃手把羊肉和羊肉饺子如何?”
朱绍良笑道:“这个太容易了!谢副委员长如果只想吃这两样,我自己掏腰包就行了。”
谢昌云道:“既然是朱代长官自己掏钱,那就再加一个烤全羊吧!”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总算把一连几个小时的郁闷和紧张气氛冲淡了一些。
晚饭谢昌云是单独请杨虎城。由于知道了谢昌云带来了三夫人,杨虎城征得谢昌云的同意后,就让副官去把家眷也接了来,使得餐厅的气氛亲热了不少。
夫人出不出场,代表着彼此私交的远近,杨虎城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夫人来,谢昌云也没有拒绝,说明今后的交往可以更密切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