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她葬在曾经那个祭台之下的秘室吧,那也算是入土为安。”当凌青奶奶松开我的眼睛时,林晓花已经被规整的躺在了地上,脸上盖着一张干净的布,也不知道凌青奶奶从哪儿找来的。
她衣衫覆盖下的身躯,显得比之前要‘枯瘦’了一些,看不到脸上脖子,一头散开的白发也被凌青奶奶给稍微整理了一下。
也是,入土为安。
我忍着心中的悲凉,抱起了林晓花的尸身,风吹过,吹的盖在她脸上的布微微飘动我的脑中,还不时想起初见时,她在月光下的身影想起她灵动而无所谓的眼神,仿佛她还在那里,晃着脚丫,吐着唾沫泡泡。
人生很难以说的清楚,上一刻还幸福,下一刻也许就天塌地陷可是,人生却总还是要面对的不是吗?我很佩服这一个将勇气蔓延到下一世的女子,她说她还要还恩。
师父他们曾经入定的密室要下阶梯,暗沉的底下,一个不算大,可也不算小的空间。
我把林晓花摆放在了这里,我觉得我有些话想对她说,毕竟她是我在遇见如雪之后,第一次有动心感觉的女孩子,这也算是一种特别吧?
可是,在黑暗的地下室,我的喉头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叹息一声,离开了这个地下密室。
走出地下密室的时候,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林建国父子也葬在这里,想了想却还是算了,林晓花说了,他们这一世恩怨了,又何必同葬?于规矩不合。
我重新关上了那个地下密室的门,在那扇暗沉的大门关上以后,我知道我已经彻底的同林晓花告别。
但是没有关系,我会记得她。
她在我记得林富瑞在这个世界上所留痕迹的同时,我也一样记得了她。
————————————————分割线———————————————
在平台之上并没有时间的概念,这里和这里空间的其它地方一样,其它地方是永恒的蓝天,这里则是永恒的星空。
我和凌青奶奶有些费力的把师父他们拖动到了一起,然后用平台上的乱石为林建国父子堆砌了一个坟墓不管怎么样,林富瑞是一个可怜人,而林建国也绝对不是一个坏人,甚至帮衬了我一些,实在是不忍心把他们暴尸在这平台之上。
做完这一切我已经很累了,趴在师父的身边,听着他安稳悠长的呼吸,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连番的大战,心底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爆发开来,只因为这里有一种‘味儿’,属于师父的‘味儿’,当可以静下来感受它的时,彻底的安心就再也压不住身体和灵魂的疲惫。
这种疲惫让我只想着睡觉,剩下还有许多的问题,就比如我们要怎么出去这种绝大的问题,我也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只是内心隐隐的焦躁。
我知道,大家都还盼望着见到自己的长辈。
但在这时,凌青奶奶温暖的手抚摸在了我的头发上,声音温和的传来:“如果累了,就睡吧安心的睡。”
凌青奶奶的话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温和的抚慰着我,在这一刻,所有的焦躁都离我远去,但我又怕这一切是梦,长辈们都围绕在身边的感觉是梦,特别是师父我怕醒来再次失去他。
就像他当年离去,明明就是一个平常的下午,他就再也没回来。
所以,在闭眼之前,我下意识的再次握住了师父有些粗糙的手,紧紧的握住了,这才安心的闭上了双眼,下一刻,疲惫就将我淹没,我几乎是立刻陷入了‘昏睡’的状态。
这一觉没有梦,反而有一种越睡越温暖的感觉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舒服的不想醒来。
直到后来我被剧烈的饥饿感和莫名的香味儿给刺激的再也睡不下去的时候,才不情愿的睁开了双眼。
可那个时候,我还迷迷糊糊,就感觉背上被拍了一巴掌,微微的疼痛,让我下意识的抬眼一看,看见正是师父蹲在我面前,歪着脑袋看着我的一张脸。
乱蓬蓬的头发和胡子,熟悉的眉眼,看得我一阵恍惚,有些迷糊的脑子过了许久才想起我是找到师父他们了,我是找到了!
而能醒来就看见他的感觉真的很好,我忽然就内心一阵想流泪的冲动,却还来不及表达什么,背上又被‘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原本连番的大战就让全身有一种莫名的酸痛,师父这一巴掌,让我忍不住‘呲牙咧嘴’的,哪里还记得想哭这回事儿啊?
“你个臭小子?你看看你睡了多久?十几个小时老子不在,你就这么能睡?这么些年?你还想得起晨练是咋回事儿吗?你还想得起”师父一连窜的话就如对我的批斗一番,连珠炮似的炸得我头昏脑胀。
而小时候被他‘压迫’久了,而养成的习惯,让我下意识的竟然就想着完了,时间晚了,然后就要起来晨练,直到师父被笑着的凌青奶奶拉开,我才反应过来。
我晨练个屁,我明明就是连番大战累的睡了一觉,不小心被师父给绕进去了。
“哈哈哈哈承一从小就笨蛋,没有额的小慧根儿机灵你看他那瓷马二愣的样儿,还真准备晨练咧。”接着,我旁边响起了一窜开心的大笑,我不用看,一听就知道是慧大爷,然后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因为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狗日的慧觉,我徒弟哪儿笨了?有你个笨蛋标本在那里杵着谁在这儿都是聪明的不得了?你好意思笑别人?”果然师父的声音跟爆炸似的传入了我的耳朵。
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细节,一件有些破烂的,还带着血迹的衣裳盖在了我的身上,随着我起身的动作,从我身上滑落了下来。
我拿起衣服,还来不及想什么?
就听见一个激烈的,带风的起身的声音,然后一窜比爆炸更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啊个(那个)是笨蛋标本咧?姜立淳,你个瓜货(傻货),额要和你单挑!”
“单挑就单挑,老子活了这快百年的时间,可是怕过你?”对啊,师父和慧大爷两个随时单挑,他们谁怕谁啊?
凌青奶奶就蹲在我旁边,和我相互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儿,可再一次的,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一个老实憨厚的声音插在了慧大爷和师父的中间。
“额说,你们包社咧(不要说了),包社咧,在娃子面前打起来多不好咧。”
是谁啊?他说的袜子应该是我吧?好在我和慧大爷相处的时间也不少,知道袜子是孩子的意思只是忍不住就乐了,怎么还有个慧大爷的老乡在这儿啊?
然后抬头一看,竟然是肖老八,在之前的大战中,我对他勇猛的形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绝对这应该是个寡言少语沉默如山的汉子,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一脸焦急的插在师父和慧大爷之间,脸都急红了。
“老八,过来坐着,他们两个长期这样,让他们打去呗,扯头发,抓胡子,扯脸都可以。你咋每次都憨憨的上当呢?”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也插了进来,我一看,不正是吴立宇的小师妹吗?
这个时候,我也在注意到,在我们中间生了一堆火,火上正在烤煮着什么,吴立宇懒洋洋的缩在火堆旁,手上拿着一个茶杯,跟喝红酒似的,晃啊晃的,然后轻蔑的看了一眼我师父和慧大爷,然后哼了一声,说到:“一点儿风度和优雅也没有,果然是流氓不懂什么叫贵族。”
“你闭嘴。”
“你闭嘴。”
师父和慧大爷同时指着吴立宇愤怒的吼了一声
而在这纷乱的场景中,我竟然莫名的感动,熟悉的画面再回来,就不要再离去了我的生命不能再承受一次不告而别。
“承一,你睡觉时,你师父执意要把他的脏衣服给你盖上,说是有他的味儿,你睡的安心。也不舍得放开你的手,直到你翻身,松开了他的手,他才舍得换一个姿势。承一啊,你师父这些年真的很挂念你。”
也就在这时,凌青奶奶温和的话语也传入了我的耳朵,我的手忍不住用力,把手中这件脏脏的血衣握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