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忍不住了,她出门察看确定周围没有人,轻掩上门,回来对薛嘉萝说:“是不是不舒服?”
薛嘉萝看着她不说话,似乎还有点心存警惕的意思。
月河今早服侍她沐浴,看见她胸口与腰臀上的痕迹最多,想也不想抬手按她的胸脯:“是不是疼?”
薛嘉萝像被针扎了一下跳起来:“不行!”她气鼓鼓地又强调了一遍:“不行!不许!”
月河再要拉她就根本碰都碰不上了,早上给她按摩腿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道她的准则到底是什么。月河没有办法,只好故技重施埋头假哭起来。
薛嘉萝一会自己犹犹豫豫靠过来:“哭了吗?”
月河双手捂着脸:“夫人不喜欢我了……”
薛嘉萝迟疑着碰了碰她,“你不要碰我,我碰你好不好?”
月河脸上半点痕迹没有,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你的这里,是不是很痛?”
薛嘉萝歪着头,过了一会点点头。
月河把她的手继续往下放到肚子上:“这里呢?”
薛嘉萝点点头,又摇摇头,眼见月河拉着她的手还要继续往下,她开始不自在了,扭来扭去的:“不……不……”
月河心里也不自在,放开了她的手,用眼睛指着:“那、那里是不是也痛?”
薛嘉萝锯嘴葫芦一样不吭声,眼睛一瞟一瞟地看她。
月河意会了,她说:“晚上殿下如果要是再……那个……你就告诉他不要好不好?”
薛嘉萝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什么?”
“就是那个……”月河咬着嘴唇,“脱你的衣服,摸、摸、摸一下什么的……”
薛嘉萝很自豪地告诉她:“衣服都是我脱的!”
月河的脸都发烫,支吾着说:“反正不要他碰你好不好?好歹歇一天……明天就不疼了……”
薛嘉萝想了想,半懂不懂地点头。
周君泽回来后,薛嘉萝的眼睛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笑容眼神都是甜的。明明很高兴,却还要往帘子后面躲一下,再露出乌溜溜的眼睛来瞧他。
周君泽进门时一身郁气,嘴角也紧绷着,他放松了面容,他双臂:“来。”
薛嘉萝用帘子遮住眼睛,意思是看不见。
周君泽几步走过去将她抱起来,两人藏在帘子后嬉闹,帘子一阵阵抖动,月河终于听见薛嘉萝的声音:“不要碰这里好不好?”
月河以为白天说的东西薛嘉萝记住了,她放心退出房间。
可是第二天,薛嘉萝依旧奄奄一息半死不活,房间内的那种特别的气息也告诉她昨夜这里发生了什么。
连续八天了。
薛嘉萝这日根本起不了床,连月河掀开被子为她擦身也只是睁眼看了她一下就昏睡过去。
月河心中憋气,熬药的侍女还来询问:“夫人起了吗?”
月河心中怒气有了发泄的地方,低声道:“有完没完?连着喝药八天,谁能受得了?”
侍女被她吓了一跳:“又不是我让夫人喝的。”
月河不耐烦道:“出去!”
那侍女也是前院一等,资历比月河还要深,自然不会受她的气:“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把张管事叫来,别在这里瞎嚷嚷扰了主子清静。”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关乎女子生育大事的药物,谁知道喝久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薛嘉萝要是因为这药伤身无法有孕,对薛嘉萝来说是灾难,她也没了将来的指望。
月河冷笑:“我当然会去找张管事。”
薛嘉萝直睡到下午才悠悠转醒,她靠在床头,眼巴巴看着月河手里的碗,她实在是饿狠了。
月河一边等着热粥变凉,一边说:“不是说了不可以让殿下再碰你的吗?”
薛嘉萝注意力全在碗里,没有反应。
月河再问了一遍,并把勺子放在嘴边说:“不回答,我就自己吃了。”
薛嘉萝这才注意到她在说话,她很委屈:“是熙熙的,他可以碰。”
月河听不懂她的傻话,有些烦躁:“什么?”
薛嘉萝重复:“是他的啊,他可以碰。”
月河懒得再寻根问底:“今天晚上,你对殿下说你流血了好不好?”
“为什么?”
“流血了,他就会让你休息了。”
薛家认真说:“我没有流血,没有死。”
“我知道你没有,你要骗他说你流血了,肚子疼。”
薛嘉萝皱起眉毛纠正她:“我肚子不疼。”
“我知道我知道。”月河口干舌燥,“我知道你没流血肚子也不疼,但你要对殿下说你流血了肚子疼。这叫做骗人,骗他一次没什么的。”
“哦?是吗?”
周君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月河后背僵直,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回头看。
周君泽慢慢挽着袖子,嘴角勾着笑,眼神黑沉无光,语气森森:“骗我一次……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年前更新到这里,下面就是另一个阶段了,让我存几天稿。
春节不在家,也没办法带电脑码字,稿子都是为那几天准备的。存稿的日子也没几天,感觉好不安,时刻担心春节会断更。
☆、黑梦(一)
周君泽百无聊赖坐在御书房里等候周君玟阅完奏章, 面前大臣一直在跟周君玟说什么他没有在意,直到周君玟突然问他:“阿泽, 你觉得这件事情该如何做?”
周君泽手肘在桌上支着,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周君玟很疲倦, 挥手让大臣自己说明。
大臣对他一拱手,说道:“回殿下,长洲官吏徐志在当地颇有清官名望, 甚至清廉恪守到无钱为母亲安葬,其子在赶考路上失手杀了人,长洲万名百姓现联名上书请求为徐志其子免其死罪。当地官员无法决断, 一级级报上来, 请陛下裁决。”
周君玟精神不是很好,说话有气无力的:“就是这样一件事, 你说,该认情还是该认理?”
周君泽却出其不意地说:“一个还在官位上的人没有钱安葬母亲,身边竟然连个帮把手的人都没有?要么是他品性有瑕,要么无钱葬母的传言是编的。”
大臣无言, 好半天才说:“殿下说的在理,不过眼下此事, 究竟是认理还是该认情?”
周君泽随意道:“理吧。”
周君玟轻轻嗤笑了一声。
周君泽顿了顿, 果然听见周君玟用他十年如一日的教导口吻说:“幼稚,再好好磨练磨练吧。”
那大臣附和道:“陛下说的是。”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上月开始,周君玟曾两次命他处理事务, 然后再拿到朝堂上来谈他所作所为如何如何不恰当。他无欲无求,即使被说了也不怎么往心里去。
他不想做皇帝,周君玟看起来也不会愿意让位给他,可他偏偏要做出磨练他、为他好的样子来恶心他,然后再让别人知道,他这个弟弟不堪大任,不值一提。
何必呢?
皇帝是他,下一个皇帝该是谁他完全可以做主,没有人逼着他一定要传位给胞弟,何必在外人面前露出这幅样子呢?再说,他毕竟是京中恶霸,做过的荒唐事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让他来当皇帝恐怕十个人有八个不会同意。
在出宫的道上,周君泽遇到了同意他做皇帝的其中一人,孙除的儿子,孙晋。
周君泽接过侍卫递给他的马缰,“孙大人也要回家了?巧了。”
孙晋等侍卫退下才说:“不巧,微臣猜殿下大概要出宫了才来的。”
周君泽看他一眼:“什么事?”
孙晋说:“昨夜家父嘱咐微臣,殿下要是用得上的地方,微臣必将肝脑涂地。”
周君泽下意识说:“我没有要用你的地方。”再看一眼孙晋表情,他明白了:“孙阁老是说前一月陛下命我去做的那两件事情,我没有做好的意思?”
“父亲只是怕殿下手下无人,并没有其他意思。”
周君泽冷笑:“我不需要什么人手,也不会尽心做什么,周君玟的意图你们应该看得清楚。”
“家父清楚,微臣也清楚。”孙晋油盐不进的样子,“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的意图重要吗?两份圣旨都在这儿了……殿下只需要做好您该做的。”
周君泽厌烦不已,他曾经也对那个位子冲动过,哪个男儿没有坐上宝座的野心?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点想法也没有了。
孙除这样汲汲营营,除了先皇嘱托之外,必定还有自己的私心。
他名声不好,根基不稳,二十年从未接触过政务,万一登基只能依靠孙除当个傀儡皇帝,那个时候他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周君泽翻身上马,拉着马缰道:“陛下身体好得很,我看还能再生个儿子出来,你跟你父亲歇歇吧。”
就因为这些烦心事惹得他不痛快,在熙王府以外的地方半刻也待不下去,有些像六七岁刚刚搬出去独居的时候。
那时他年龄小、势单力薄,恐惧接触外人,因为怕他们嘴里的谎话,怕他们的口蜜腹剑。后来,他学会用权势暴力压迫,只要他听到一句不好的就统统处死,疑心病重到捕风捉影。现在他厌倦了,别人心里如何想的跟他没有关系,他不再需要别人了。
回到王府后,周君泽紧绷的神经松懈了,越靠近前院他越放松。
他的至宝,他的小傻子,他都能想象到她的笑脸与清脆娇嫩的声音,他悄悄进去,抬手制止了侍女的行礼。
“我肚子不疼。”
“……你要对殿下说你流血了肚子疼,这叫做骗人,骗他一次没什么的……”
瞧,他听到了什么。
周君泽久违地尝到了失控的滋味,双手和脸发麻,大脑轰轰作响,从眼睛看到景物都蒙着一层薄薄的红色。
他记不得事情发生的前后顺序,一切在他眼前都是片段性的。
他记得手中抓着女人的长发,一缕残留在指间,记得拖动女人身体时踢倒的凳子,记得自己从书房里拿出了鞭子。
再清醒时侍女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后背鞭伤纵横,皮开肉绽,口鼻流血洇湿一小片石板,眼睛半睁看向屋子里面。
他胸口剧烈起伏头疼的厉害,像是有根针从头顶刺了进去,疼得他站也站不稳,丢下鞭子,踉踉跄跄走进屋子里。
薛嘉萝晕倒在门边,衣服整齐,露在外面的肌肤一点痕迹也没有。
他放了心,知道自己没有失手伤了她。
他跪坐下来,把薛嘉萝紧紧搂在怀里,脸埋在她的发间,语气是如此脆弱消沉:“……是她的错,这世上只有你不能骗我……”
薛嘉萝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