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更深处。
这里不像一片绿洲,占地很广阔,更似一片古老森寒的幽林。
树林里阴暗而寂静。
时常有一股股黑煞,从一处处树冠升腾,远远望去,犹如万千厉鬼在跳舞的悚然景象。
站在外围,隔空能感应到,里边蕴藏着好几股可怕的气息,我开口道,“龙鳞兽,既然你是从天上被贬下来的,四处游荡干嘛?先是深入尸驼山,又是闯来这冰冻穴耀极光的险地?”
龙鳞兽道,“无所事事,我也想探秘一些,古老的前尘往事,是不是如传说般的那样?”
我无语道,“就算阴间的天要变了,首当其冲的,也不是你这个小角色啊?你那么杞人忧天干嘛?”
诶诶……
龙鳞兽唏嘘道,“身在天地中,谁能自己独善其身,我四处涉险,不断探寻古老隐秘,也不过是想活得久一点罢了。”
我道,“四处涉险,你也不怕把命丢了。”
说了几句后,又观察了半个小时,我们往阴森森的密林走去了。
这里边,煞气无比浓烈。
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光芒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静谧的夜。
沿着这林间小路行了一段时间,眼前的景色全然一变,两旁原本杂乱品种的树木全都变成了粗壮、高耸的古树,这些高高挺立的阴间树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天空,穿过云霄。
“闯我玛雅部落,死路一条!”
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在幽林深处响起。
“哗啦啦!”
一条如同雄浑山脉般巨大的黑色蜈蚣,正缓慢地爬过,所到之处,树木交错断裂,像是一条巨蟒爬过草地后留下的痕迹一样……泥土碎石沿着它路过的地方四处迸射,成千上万条巨大的腹足交错起伏地砸向地面,大地的裂缝交错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一样四处崩坏……
我震惊到,“这是土著部落信仰的图腾?”
龙鳞兽道,“应该是了!”
“轰轰!”
烟尘滚滚中,附近几百米内,大树折断、坍塌,形成一片空旷的废墟。
山脉般巨大的蜈蚣,高昂头颅,面目可憎,两个巨大的眸子,如同两个高高悬挂的灯笼,昏暗中,显得异常醒目,居高临下冷冷望着我们。
三丈多长的龙鳞兽,在这巨大蜈蚣下,就显得渺小了。
同时间,深处有脚步声传来。
才进来就被发现了,难道这黑暗鬼林里,有什么禁忌?
龙鳞兽摇摇头道,“域,不要东张西望了,这只大蜈蚣肯定独特本事,能够发现感应到这里每一寸土地的波动。”
有三个土著从里边走出,身着奇特,一看就是原始部落的人,为首的一个,似乎是一个巫师?他苍老的皮肤,饱经风霜的脸上,一条条的皱纹,双手双脚微微颤抖,嘴巴一开一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嘴里已经没有一颗牙齿了。一双眼睛里,被风吹过,眼睛深深向里凹进,时时流着眼泪。骨瘦如柴,手上已经皮包骨头了,脸上高高的颧骨。
苍白的脸色,青筋似乎是无数条虫在脸上爬动。
这土著巫师说了一大堆,完全听不懂是什么。
我开口道,“你是谁?”
“雅瓦尔!”煞白的脸颊扭曲着的巫师,嘴里一颗牙齿都掉光了,眼窝深深凹陷,发出怪气的声音,“你们,是东方的小鬼?”
我道,“这里是东方的土地,你们这些北美洲的古老玛雅族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嘿嘿……
雅瓦尔发出瘆人一笑,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我们伟大的玛雅部落,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百年时间,你们这些东方的人,一定会被驱赶、灭杀。”
我说道,“胡说八道,雅瓦尔,你既然是部落巫师,那你们的酋长呃?”
雅瓦尔左右两个土著男子,蓄势待发,眸子透着野兽的寒光,怒冲冲扫视着我们。
雅瓦尔微微佝偻,显出奄奄一息的姿态,“想见我们酋长,你们死了以后,横着去见吧!”
“轰!”
刹那间,没看见有什么光辉,我和龙鳞兽就遭受了轰击,一道黑色印记坠落,种种压碎在我们所站的方位,大地碎裂,凹陷一个大坑。
这雅瓦尔巫师,居然也有天阶一品的道行?
更可怕的是,他手上所持的一方鬼杖,类似蛇头杖,上边没有刻纹,也没有栩栩如生的精雕细琢,粗糙没有纹路,略显枯黄,类似一截粗木胚胎,不过就是这么一截不起眼的木杖,却透发着极为可怕的气息。
那种气息,就好像那截鬼杖,供奉在鬼门关万年了,吸食无数鬼灵,从而成长的可怕凶灵之物?
龙鳞兽露出畏惧目光,“天地间,怎么会有这种鬼怪之物啊?隔着几十米,都能让我感到生死的危险,即便是神明器,也不该如此可怕啊?”
我自然也感应到了,感觉那截鬼杖,比执法仙令还要高一级的东西?
“嘿嘿……这是我们部落独有的物,不需阵,不需纹,也不需要配合什么神通术法,简简单单,就能压制世界任何上的器,你们两个小鬼,乖乖认命束缚吧!”雅瓦尔的声音古怪刺耳,听着像金属声,好像她喉咙里塞满了图钉。
“吹牛皮不打草稿,既然那么厉害,怎么不见你们真正统治世界,反而像臭水沟的老鼠一样,躲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我毫不留情奚落道。
“嘴硬!”雅瓦尔一舞蛇头杖,依旧不见任何的气息波动,却真真实实,有一道可怕的鬼雷砸落,“轰”的一声,我和龙鳞兽掀翻了出去。
龙鳞兽手上不轻,身上的一片片火红的鳞片,脊背上,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鳞片碎裂,露出里边的森森骨骼,再重一些,估计要被腰斩了!
关键时刻,我有执法仙令守护,并无大碍。
啊?
“居然是那样东西,可恶啊,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上!”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瞳孔中似乎藏着一把刀,皱巴巴干枯的老脸,第一次升起了无尽愤怒,“我恨啊?这令牌出世,难道他重生了?不可能啊?”
呜呜呜……
下一刻,雅瓦尔巫师仰天神神道道,似乎在呼唤更可怕的部落强者?
“走!”
我斩钉截铁说道,我掌握有召仙官咒,看出了一些端倪,与龙鳞兽连忙往幽暗的森林外冲出去。
更深处,鬼煞萦绕的密林中,“哗啦啦”的响音,树叶纷飞,一团更可怕的黑雾,贴着树冠疯狂冲出,在那当中,是一个更老的老巫师。
老巫师一张饱尽风霜的脸上,两只深邃的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岁月的霜刀布满了整个脸颊!他的皮肤像放太多盐的泡菜一样皱巴巴的,满脸都是老年斑。眼窝深陷,仿佛被人用散弹枪给爆了两个洞。一个塌鼻子都快把鼻孔给盖住了,下面是又黑又参差不齐的牙齿,在他的狠笑中若隐若现。
“东土执法者,你已经夺得造化重生,在死之尽头获得造化,执法仙令出世,难不成,是想要灭我部落吗?”那个老巫师的声音如雷,一字字炸裂在天穹上,让人头皮发麻。
而且他冲出来时,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他满脸是鲜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用空洞的眼睛看着我们。
“无法抗衡的一个存在!”
我和龙鳞兽,异口同声喊道,就在被老巫师干枯鬼爪轰击到时,我和龙鳞兽及时冲出了这片“绿洲”,一出外边,风轻云淡,老巫师并未追来。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禁忌,在困着他们?
“还想阻拦吗?”
老巫师愤怒的双眼圆瞪着,煞白的脸颊扭曲着,双掌如同腐烂的鬼爪一般,他没有鬼杖,而是一把木剑,黑不溜秋的,看着就像是一截烧火棍,依旧散着及其可怕的气息,鬼影丛丛,犹如一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器。
难以想象,这个土著部落,为何会有这种“器”?
龙鳞兽惊异不定道,“难道……这些器,是从天外获得的?”
“铿铿……”
看似不起眼的黑色木剑,一剑划出,却能导致天崩地裂的景象,整个天地,都似乎被剖开了,天穹上,光芒万丈垂落,不断有秩序铁链交织,汇集成大道浪花,快速愈合那个破碎的裂口。
“吼吼吼!”
就在这时,那片“绿洲”深处,传来愤怒的戾啸,似古老神明的嘶吼,惊涛骇浪般汹涌传出。
“轰”的一声,想要破开“禁忌”的老巫师,反而被扫灭了回去,嘴角淌血。
这一切,看得我们莫名其妙?
龙鳞兽道,“难道,真有那种传说中的局?”
我问道,“什么局?”
龙鳞兽道,“我当时在天上任职时,与一些神明交谈,曾听说过一些传言,这个土著部落,应该是被人以大手笔的禁忌阵法,困在当中了,而且,为了防止他们外出害人,可能设下后手,刚才那个嘶吼的存在,极有可能,是我们东方某一个神明,镇守在当中,隔断土著部落传出去的可能……”
哼哼!
听到我们的话,老巫师苍白的脸色,青筋似乎是无数条虫在脸上爬动,“你们两个小鬼,倒是知道不少啊?不过你们错了?这种禁忌,是我们伟大的乌豪大人设下的,而你们那个东方神明,却是被我们封印折磨的。”
呃?
我连忙问道,“他是谁?”
老巫师布满血丝的眼睛望过来,一字字道,“你们东方,阴曹地府鬼门关的一个守护神!”
嘿嘿……
与此同时,骨瘦如柴,手上已经皮包骨头,脸上高高的颧骨的雅瓦尔巫师,也发出瘆人的声音,“他曾与你们的阎王爷并立,护卫阴间秩序,却不自量力,最后被我们的乌豪大人封杀了。”
我道,“乌豪?是你们的酋长?”
雅瓦尔道,“怎么可能,乌豪大人,远远凌驾于几个酋长之上,是西方神、东方神都无法抗衡的伟大存在,也是我们这个部落的图腾。”
“算你们好命,再敢犯入,你们绝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老巫师嘴里已经没有几颗牙齿了,人之将死的垂危姿态,却依旧透着让人脊背发寒的可怕目光。
不多时,两个巫师,带着两个土著男子,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