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得知那一日在迦若寺发生的事情如今传得满城皆知,整个人脸色阴沉如水。
此时皇城乾清宫内弥漫着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静的出奇,殿内只有三人,苏相爷双手何在胸腹前,低垂着头默不言语。
而隆丰帝则站在上首,双手负在身后,神色默然的看着下首跪着的人,久久不曾言语。
“二王爷到”外面传来通禀声打破这一室寂静。
“传”隆丰帝收回目光,看向来人,随手捞起手上的折子砸向来人,语气平淡却隐含这愠怒:“圣萧王还真坐得住,若不是朕宣召,怕是你就准备一辈子不出来,若真是这样朕成全你,就让你幽禁在圣萧王府,好好静思”
二王爷听到这话,当即心下惶恐,他本就不受宠,如今又犯了此等事,若是再被幽禁,怕是这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了,当即俯身叩拜:“儿臣知错”
“知错?”隆丰帝指着案桌上的一沓折子气的笑出了声“看没看见,这些折子都是弹劾你圣萧王,不苏礼义廉耻,做出如此有辱皇家颜面之事,你说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不是故意的,那一晚儿臣明明去的是二小姐”二王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苏相打断了。
苏相向前一步出言制止:“二王爷莫要再把无暇牵扯进来,身为一个男人敢做就要敢当,岂能为了给自己推卸责任,便要随意栽赃人”说到此苏相冲隆丰帝俯身行了个礼:“启禀皇上,且不说出了此等事,就凭二王爷刚才的话,微臣真心不敢把小女托付给他,还望陛下将那赐婚的旨意收回成命”
隆丰帝闻言整个人面色都阴沉无比,自己的儿子再不好那也是皇子被别人嫌弃成这个样子,他这个当父亲的人面上也挂不住,可是事已至此,全都是这混账儿子做出的丑事,否则他又岂会这样为难。
只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他还是要把这事情给圆了过去“苏相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微臣谢过皇上”苏相身为两朝老人,自然懂得分寸,他该说的都说了,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剩下的不是他能决定与置喙的,这一点他从头到尾都听得清清楚楚。
“经钦天监演算圣萧王与苏府二小姐八字不合,两人实难成良配,特此取消婚约。然苏府三小姐命格有福赐与圣萧王为侧妃,择日成婚。”顿了顿又道:“赐封南安为圣萧王的封地,择日离京启程前往封地”
若说前面的圣谕还算在承受范围内,可这赐封地还即日启程,明显的就是流放。前朝曾言太子当立,其余皇子二十岁就会赐封地为王,不得留京。只是如今太子未立,所有皇子都有一争的资本,如今这一道旨意彻底断绝了二王爷的前途。
且不说一旁跪着的四王爷闻言都掩饰不住面上的震惊,神色有些愧疚的看向一旁的人。
而此时二王爷闻言整个身子都怔住了,虽然他生母犯了错早逝,徒留他孤苦伶仃的活着,若他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个皇子,在这充斥权利的皇城长大,若说对那个位置没有一点念想那是不可能。
可是如今一切都没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如今事已至此已毫无转圜余地,双手撑地俯首跪拜“儿臣遵旨”
“丞相对这个处决可还满意?”隆丰帝望着一旁的苏相,出声询问道。
苏相微垂着头:“微臣一切谨遵皇上的旨意”
见状,隆丰帝也未曾多说什么瞥了一眼二王爷身旁跪着的四皇子,心下有些无奈,不由长叹:“圣明王年幼顽劣,做事鲁莽,敕消王位,发封一年”
“父皇”四王爷显然没想到对自己的处置如此之重,他也没做错什么,不过就是想求娶苏无暇而已,怎么会成这样。
“你对朕的决定有意见?”隆丰帝沉着脸冷冷的望着四王爷。
四王爷闻言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不知道想些什么只得低头应道:“儿臣没意见”
“既然无事都退下吧,苏相留下”
“诺”下首跪着的二人行了礼便起身退了出去。
偌大的乾清宫只剩下隆丰帝与苏丞相,一时间隆丰帝在这殿内走了几个来回,许久才开口道:“苏相觉得,朕膝下的几位皇子如何?”
苏相闻言双眸闪了闪急忙跪下:“微臣惶恐,怎敢随意评价皇子”
隆丰帝顿住了脚步走在苏相的面前,冷喝道:“别跟朕打官腔,朕让你说你就说,朕恕你无罪”
“诺”苏相无奈只得应道,片刻才开口:“圣宣王骁勇善战勇猛果敢,圣萧王为人亲和,礼贤下士。圣明王聪慧灵敏,圣意王年纪还小暂时看不出来”
隆丰帝出声道:“那长安王”
“长安王”苏相蹙了蹙眉片刻才道:“长安王此人,微臣看不懂。”
“看不懂”隆丰帝琢磨这三个字,坐了下来,神色怅然许久才道:“苏相觉得朕的这几个儿子那一个足以堪当大任”
“各位皇子皆有优点,微臣实在不知”这个问题是如何都不能碰的,苏相此时心里复杂难明,总觉得这些时日这位天子的心思越发难以揣摩了。
以前他好歹还能猜测一二,可是如今却压根看不透。
“好了朕乏了,你退下吧!”
“诺”苏相应了声起身退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却不经意回头便看到那位正当盛年的天子此刻看去却垂垂老矣。
心下微惊,也不知从何时起,皇上竟然衰老的如此之快,难道这大秦的天下又要变天了。
“苏相留步”
刚走出乾清宫大门,就听见一旁有人唤道,苏相转身望去竟是四王爷,心下有些明了,拱了拱手“四王爷,可是有事”
“相爷我如今已不是王爷,你唤我阿言就好”四皇子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毕竟天底下有谁和他一样当王爷不到两个月就被掳了。这王爷当的突如其来,掳下来也来得突然。
苏相神色严肃道:“礼不可废,微臣怎敢唤四皇子的名讳,不知四皇子唤微臣可有事?”
四皇子饶了饶头,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玉瓶递给苏相,笑着道:“这是安神丸,我听闻二小姐这些日子精神不太好,所以前去太医院拿来的”
苏相微微俯身,并未接过玉瓶:“若四皇子真心为了小女好,那么和她保持距离,这些日子京城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苏家已经在风口浪尖上,还望四皇子高抬贵手。若四皇子没有别的事,微臣先行告退了”
这一番话将四皇子怔楞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苏相已经走远了。徒留他拿着玉瓶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