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铃铃...
卜铃铃...
清脆铃声又复响起,飘渺无比。
虎妖,血妖,五行妖之中的金妖如被束缚,而稍稍顿足。
只是旋即,心底的敬畏压过了那铃音束缚,三名妖魔速度不变,飞快地向着东海方向掠去。
那铃声越发急促,似乎在催促他们回归。
但却再也招不回三只妖魔。
小片刻后,铃声越来越轻,如绳索拉紧而忽然崩断,戛然而止。
“噗!!”
黑暗里,有人喷出一口血,他手中转动的小金属玩意也如被卡住了,一动不动。
那人跪在地上,如同猪一般拱着面前的泥土。
...
...
这铃声除了夏极听到,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搀扶着回到锦竹城时刚到黎明。
伤员们都各被安置,而这些事儿也无需夏极陪着,他自然是回到了别府。
“那些妖魔为什么不伤你?因为你也是妖魔啊!”
“柒柒姑娘的身子好软好香!不如好好表现...今晚就可以睡一起了。”
“妖魔杀的好爽,你也该这样才是。”
“不如利用妖魔的信任,将它们全部屠戮殆尽?”
夏极捂着脑袋,猛然摇头,轻轻嘀咕了句“别吵了”,他这么一凝神,脑海里的各种杂念全部消失了,但只要一疏忽就又会全部跑出来。
有杀念。
有色念。
有疑念。
各种念头。
夏极倒是不烦,顺着一个个念头想了想,似乎有些主意还真不错,比如和柒柒姑娘睡觉,闻起来是挺香的,但他这么想的时候,那小人儿就跑出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夏极心里乐了下,默默给这个念头点了个赞。
他不知道别人如何面对这第一大限,但他也没想着突破,所以抱着一种放松的心态,反倒是觉得有趣。
他一边想着姑娘,一边沐浴去了,过了会则是裹着睡袍钻入了被窝,就这么顺从欲念想了柒柒姑娘一夜。
过了会,又是江南白桃花的模样,白桃花正撑伞油纸伞,坐在春雨里的青石拱桥上,一双绣花鞋在涟漪重重的湖面上晃呀晃呀,只让人神魂颠倒。
再过了会,又变成背着白金剑匣的眼镜娘,眼镜娘死死抱着钱袋:“要钱没有...要我可以!”
再一会儿竟然化成了雷堂主的模样。
那是一场古怪的梦。
梦里...
雷堂主说:“静云一向喜欢交朋友,夏兄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画面一闪。
他从高空俯瞰着自己走到雷堂主面前:“请给我逍遥侯一个面子,做我的女人吧。”
这梦稀奇古怪。
夏极猛然惊醒了,大口大口喘着气,惊出一身冷汗,连面容都吓得扭曲了,“呼...呼...噩梦,真是个噩梦啊。”
柒柒和白桃花他都勉强能接受,毕竟都是美女,眼镜娘非要说也算是个美人,至于雷堂主,还是算了吧。
...
...
“阿嚏!!阿嚏!!阿嚏!!”
雷静云连打三个喷嚏,她双眸静了静,淡淡道:“有人在骂我。算了...这世上有多少人恨你就有多少人喜欢你,静云敌人多,朋友更多。”
她推开餐盘,抹了抹小嘴,向着空气自言自语道:“小雪,王都势力收拢的怎么样了?金风细雨楼正在收缩,这可是我们扩展的好机会,把他们外围势力全部蚕食鲸吞了。”
她身后的黑暗里传来回话:“堂主,收拢很顺利。”
雷静云点点头,“走,我随你去四处看看,看看雷暴堂在本堂主手上会壮大成何等模样。”
她露出微笑。
街道外,在酒楼青楼,赌坊画舫等等地方,都可以看到雷暴堂弟子的身影。
而因为王阁老的关系,以及雷静云的管理制度,巡捕们对雷暴堂弟子甚至是适当的容忍了,毕竟巡捕大多只管白天,而入了夜雷暴堂也会提供些治安方面的帮助。
再何况,王都若是没有一只江湖的地头蛇,别的侠客还不是自以为猛龙过江,而在王都胆大妄为?
这种事儿,白虎刑堂自然也可以管,但却是杀鸡用牛刀,所以...雷暴堂慢慢地已经融入了这个权力体系。
尤其是在与金风细雨楼约战,阎罗秒杀唐风一战后,雷暴堂更是独占鳌头,再无人可以争雄。
雷静云下手极快,趁你病要你命,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里已经将底盘狠狠地扩张出去了,又吸收了一批原本金风细雨楼的势力。
刺客世界固然可怕,但是他们却并不争夺这些东西,所以与雷暴堂毫无利益冲突。
如果用结构来形容,从光明到黑暗的程度来分层,大抵是如下顺序:
【大周朝廷】
【官府,巡捕】
【雷暴堂,江湖势力】
【悬赏时可以见到的刺客世界上层天,白虎刑堂,暗卫】
【神秘的刺客世界下层天】
不同层次之间,正常来说不会出现利益冲突。
雷堂主负手走在街头,身为王都江湖大佬,她心情也不仅舒畅起来,她身后跟着两名刺客,分别是二十四节气杀手中的小雪与惊蛰,前者擅暗杀,后者擅侦查,实力分别是顶尖强者与一流高手。
秋风冷。
萧瑟的落叶刮过街道砖瓦,在缝隙里顿了顿,翻了个身,打了个转又往远处去远。
雷堂主行到北城城门,恰好看到一支商队入了城。
她只瞧了一眼,很正常。
为首的商人是个笑容可掬的胖子,正在奉上通关文牒,做着入城手续,其后的马匹、车厢都是跑过一阵子的模样,染着风尘。
“走,去西城门再看看。”
雷静云正要离开,耳中却传来轻声。
“堂主...这群人不对劲。”惊蛰忽然开口了。
雷静云愣了愣,惊蛰说不对,那肯定是不对了。
所以,她道:“继续走。”
惊蛰:???
小雪也是莫名其妙。
雷静云淡淡道:“我们只要顿一下,就是打草惊蛇了,来吧...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势力敢到我的地盘撒野。盯着这条线,我要把后面的人全部都揪出来,看看哪个的手敢乱过界。”
...
北国。
威严的老者看着身侧的黑车厢,长叹一口气,然后摇摇手,“吕凤,送过去吧。”
黑甲小将露出不忍,“侯爷,这可是六百个孩子啊。”
“又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只是...送过去吧。”
“侯爷...您不是这样的人。”
“吕凤,服从命令!”
“我...”黑甲小将握紧拳头。
定北侯道:“权力的游戏,总归是黑暗的,我既然掺入了这场战争,那么...一切罪孽皆归吾身。吕凤,等到开春,我一纸文书调你去兵部带兵吧,跟在老夫身边,可惜了。”
黑甲小将挣扎了半晌,垂首道:“没有侯爷就没有我吕凤,吕凤...不愿去带兵,只愿誓死追随在侯爷身侧。”
定北侯笑着摇摇头,“去吧。”
他看着黑夜里去远的车辆。
车辆里装着三百童男三百童女,这是送给那位神秘的幽灵庄主的见面礼。
为了杀死妖后,为了太子顺利继位,他必须请出这位庄主。
阎罗天子难对付。
但神秘的一纸书信却说此时是最好的刺杀时机。
幽灵庄主在乎的也许并不是六百童子。
他看重的是自己的态度,以及...联盟的诚意。
试问如果有人知晓他定北侯居然做了这种事,他如何再立足?
温长雄听着轮毂渐去渐远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