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牛打死也不相信,这个天下有人能救得了经脉和筋骨俱碎之人,但是杨瑶琴却言之凿凿。
胡青牛难得语气平缓地说:“小姑娘,你要知道,筋骨尽碎和经脉俱断是不同的。若是一人单纯筋骨折断,到还有些救治的手段,但此人若是经脉俱碎,便是回天乏术了。”
杨瑶琴不置可否,却是这般回答道:“胡先生可能在蝶谷呆的久了,便不知这天下能人辈出,我三叔的经脉已经重新接续,身上的伤可谓好了大半,如今请先生去武当,只是为了重塑全身筋骨而已,这对先生来说,应当不难吧?还是说,先生连续骨的把握都没有吗?”
胡青牛一听,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女娃,激将法到用的纯熟。你也不用费尽心机了,经脉重塑这种事,我胡青牛说不会信的,你只不过是想骗我去武当山罢了,我是不会去的,你们走吧。”
胡青牛的执拗和顽固,让杨瑶琴和宋青书十分郁闷,明明三叔的经脉已然重塑,但他偏偏就是不信,还认定两人是在哄骗他,这让宋青书顿时觉得狗咬乌龟无从下口了。
气郁之下,只见他“沧啷”一声猛然拔出长剑,在杨瑶琴和常遇春的惊叫之下,剑尖竟直接戳进自己手臂上,然后剑身一挑,便将手部经脉斩断,然后将鲜血直流的手臂伸到胡青牛面前说道:“胡先生,我今日便当着你的面,重续我手部的经脉,你可看仔细了!”
胡青牛一惊,没想到这少年竟如此刚烈,一言不合便斩断自己的经脉,他打眼一看,便知道他手上不但手少阴心经被斩断,便连手筋也被挑断,这只手如此便算是废了。
胡青牛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可他话没说完,便看到神奇的一幕,顿时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宋青书周身皮肤上竟然荧光流转,尤其是手臂受伤处莹光汇聚,似呼吸一般有节奏地闪动着,不过片刻,胡青牛就发现宋青书手臂上已然止血,而那莹光更是往皮肤深处蔓延而去,将他的皮肤照的透亮。
“这……这……这怎么可能!”胡青牛难以置信地看着宋青书的手臂,双手忍不住探了过来,想要碰触却又往回一缩,生怕打扰到宋青书疗伤。
而整个茅屋中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宋青书身上的异像,就连金花婆婆也都一副吃惊的样子,她自负这数十载江湖岁月,吃过见过比常人多出数倍,但也从没见过这种情景,即便是在那个地方,也没有过这种神迹。
约摸过了一盏茶时间,宋青书周身的莹光缓缓倒流回丹田,而再看他的手臂,上面除了一些血迹之外,已然没有任何伤口。
只见宋青书用受伤的手臂握住长剑,在空中挽了几个剑花,然后运转先天之炁由丹田而同手少阴心经,自掌心涌出而渗透入剑身之中,下一刻剑身无风自颤,一缕缕剑气开始在剑身上游荡,像有灵性一般开会穿梭着,等待剑主释放,宋青书一抖剑身,便有十几缕剑气飞出,在空中打着旋便各自飞入地面,在地面上留下一处处细小的空洞,却深不见底。
“胡先生!现在你还认为我武当重塑周身经脉是无稽之谈吗!”杨瑶琴心中也是怒火充盈,便是因为他胡青牛不信她的话,才让宋青书自残身体,看着宋青书手臂上的血迹,杨瑶琴便感觉自己心痛难忍,语气便丝毫不再客气。
但胡青牛对她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只见他猛然凑到宋青书身旁,拉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道:“怎么办到的?你是怎么办到的?”
宋青书一甩便挣脱了他的纠缠,只听他对胡青牛说道:“现在可信我们的话了?”
胡青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回答:“信了,信的不能再信了。”
宋青书又问道:“那你现在愿意同我们回武当救我三叔吗?”
胡青牛本想直接答应,不懂医术的人根本没办法想象那种接续经脉的神迹,那本不是人力能够办到的,所以他对那种神奇的力量非常感兴趣,但是他却犹豫了,不是他不想救治俞岱岩,而是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救得了俞岱岩。
宋青书见他犹豫,便以为他又要拒绝,可他刚想开口,却被胡青牛抢先一步:“不是我不救你三叔,实在是救不了他。”
“为什么救不了?”
“你三叔全身筋骨尽折,若是他刚受伤之时,我可以保证将他断骨重接,但现在已经过去五年了,他周身筋骨已经长成畸形,若要救他势必要重新打碎他全身筋骨,但是打碎容易,重接难啊。”
胡青牛说的宋青书都了解,他本来找胡青牛,便是希望凭借胡青牛的医术,能够帮俞岱岩碎骨重接,但如今听到胡青牛也没有把握重新续接俞岱岩碎骨,心头不禁涌起浓浓的悲伤。
难道三叔这一生就这样毁了吗?宋青书心中暗想,恍惚之下后退几步,竟不小心踩到银叶先生的小腿上,跘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谁知被他这一踩,银叶先生竟然悠悠转醒。金花婆婆一看,登时喜出望外,忙问银叶先生:“老头子,你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银叶先生还有些迷糊,只是突然听到自己妻子问话,便随口答道:“小腿有些疼,其他还好。”
金花婆婆瞅了宋青书一眼,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安慰自己的丈夫。
宋青书有些失神,根本就没关注到自己踩了人,杨瑶琴看他的样子有些心疼,便问胡青牛道:“胡先生,我们还是想请您上武当山一趟,不论能否救得了三叔,武当上下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宋青书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烦请胡先生上武当山一趟!不论成功与否,两条菩斯曲蛇必然送上。”
胡青牛倒有些纠结,自己是明教的人,跟武当的人上山救人,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于是他想了想说道:“救人可以,武当山我是不能去的,你们若是真想我救俞岱岩,那便把他带到蝶谷来,这是我的底线。”
宋青书点头答应,只要他同意救三叔,一切都依他,就是三叔得受点罪,但是也是没办法的事。
胡青牛见宋青书同意,也松了口气,又对宋青书说道:“还有,我并无把握彻底治好俞岱岩,你们心中要有些准备。”
宋青书叹了口气道:“尽人事,听天命。”
杨瑶琴这时突然问道:“胡先生,难道就没有什么药物,能够帮得了三叔吗?”
胡青牛摇了摇头说:“一般的药物我都知道,可是对他那种久病之人,作用并不大。”
听他这样说,杨瑶琴也不再说话了,一时间整个茅屋中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这时金花婆婆突然开口道:“胡先生,你可知有一种药,叫黑玉断续膏?”
胡青牛皱着眉头问:“黑玉断续膏?是什么药?听名字像是接骨续筋用的。”
宋青书和杨瑶琴也将目光投向金花婆婆,只见她看着胡青牛说:“此药产物西域,据说能够接骨续脉,当有奇效。”
胡青牛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一声不吭冲出茅屋,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听到隔壁茅屋中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片刻,就听到胡青牛兴奋的大喊声:“找到了!黑玉断续膏,果真有!也就说觉得耳熟!”
下一刻胡青牛便抱着一本厚重破旧的古书走了进来,只见他指着古书上一张残页说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有黑玉断续膏!”
宋青书急忙凑过去看,却发现书上的文字他并不认识,便问胡青牛:“什么是黑玉断续膏?”
缺见胡青牛自顾自地说着什么,语速极快又断断续续,宋青书见问他无用,便转头看向金花婆婆,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
金花婆婆见宋青书看过来,却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说道:“黑玉断续膏,是老身年轻时闯荡西域时听过的一种药膏,据说是西域金刚门的独家秘药,从来不对外示人,对接骨续脉有神奇的疗效。”
胡青牛这时也兴奋地说道:“不错,书上记载,黑玉断续膏,色黑状稠,外敷于患处,可愈残壮骨,重塑真身。”
宋青书这下听明白了,顿时也兴奋起来,大声问胡青牛:“胡先生,若有这黑玉断续膏,我三叔可救否?”
胡青牛连连点头:“你若把黑玉断续膏给我带过来,我保你三叔活蹦乱跳。”
“好!好!”宋青书连道两声好,言罢便把目光转向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见状忙说:“黑玉断续膏老身只是听说,这金刚门在何处却是不知,宋少侠还需自个去西域找找看。”
宋青书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不用你说,西域我定会去的,胡先生,你便等着我把这药给你带回来吧。”
说罢,宋青书便朝门外走去。
杨瑶琴紧随其后,也出了茅屋。
胡青牛伸手想挽留一下,但却发现两人已经出门而去了,便只好作罢,屋最终喃喃自语:“怎么走的这么痛快,蛇儿都忘记给我留下了,不过也不亏不亏,等他再来时,我既能得到菩斯曲蛇,又能见到黑玉断续膏。老天待我不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