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冰山为衣、风中竹、王志良、我是好人、肥恐龙、润水、Yunt0、学弹琴的捧场,公粮、月票、红票继续交上来……)
“整件事我是有私心,但曹沫之前拉我去伊波古村时,可也完全没有想到过你啊……”
曹沫走上楼梯,看到郭建正拉着宋雨晴站在二层楼梯口对面的窗台前说话;看到曹沫上来,郭建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曹沫打了个响指,便无所谓的走进自己的房间。
郭建挑拨离间,拉拢宋雨晴来孤立他,曹沫毫不意外,他之前拉郭建去伊波古村,确实是有意避开宋雨晴。
这种事八字都没有一撇,宋雨晴还都帮不上什么忙,他为什么要拉上她?
当然,郭建这时候只有心思玩这种挑拨离间的小花招,曹沫反倒安心了,这龟崽看上去要比他早工作几年,但书生意气重,自诩名牌大学毕业,或许他自己都觉得玩阴谋诡计更擅长吧?
切!
想到这里,曹沫都想走出去问一声郭建,他尿湿的裤子洗了没?能活活气死他最好。
刚才在楼下待太久,房间里用蓄电池接的台灯,这时候光线已经黯淡下来;这主要是他这几天不在德古拉摩,忘了要给蓄电池充电。
曹沫从抽屉里拿出蜡烛、打火机,正要点燃,头顶的白炽灯闪了一闪,便亮了起来。
过了用电的高峰期,这时候西岸区恢复供电了,曹沫拿出手机,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打开电扇,凉风习习吹来,没那么闷热,曹沫也没有睡意,打开电脑习惯性的先登QQ,看到佳颖黯淡下来的头像在不断的跳动。
“在?”
“怎么不回我的消息?你胆子够肥了啊,我找奶奶告状去?”
一连串发怒的表情。
“怎么了,你都六个小时没理我了?我没有得罪你吧?我说成希姐有男孩子追,你不高兴了?当初可是你先对人家不理不睬啊。”
“求求你,跟我说话吧!昨天睡太晚,奶奶说女孩子就应该多睡睡觉,没有叫醒我,结果上学迟到,都快被班主任骂了脑溢血了……”
“成希姐今天又到我学校来了,放心,她一个人,身边没有别的男孩子。”
“你怎么了,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难道我记错了,我糊涂了,之前就不应该省钱不先打一下你的手机……”
“你吓着我了,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妹妹,你还吓唬她,你良心在哪里啊?”
“怎么还不回我的消息?”
…………
他到德古拉摩后,平时省吃俭用的佳颖也是狠狠心买了台二手电脑,夜里跟佳颖聊一会儿QQ,差不多是他这一年多来的习惯。
乘车赶往伊波古村实地看当地人开采金矿,他没有跟佳颖说,突然间好几天音信全无,真是把佳颖给吓坏了。
曹沫刚要给佳颖留言,成希还亮着的头像突然跳动起来:
“曹沫?”
“是我。”
“吓死我了,佳颖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你,在电话里都哭了,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她乱说话惹你生气了。”
“哦,前几天突然被公司派到德古拉摩附近一个地区出差去,住了几天,条件太差,没有电,手机没信号,就更不要说手机上网了——我一会儿就跟佳颖联系!”
曹沫正琢磨着要怎么跟佳颖说,佳颖的头像就闪烁起来,先是一串发狂跟愤怒的表情:
“你个蠢蛋、笨蛋、王八蛋,你是要把你漂亮又可爱的小妹气死啊!”
“你出差这么长时间,就不知道提前跟你漂亮又可爱的小妹说一声啊!”
没等曹沫回复,紧接着语音聊天接了进来:
“哥?”佳颖怯生生的声音传过来,似乎担心屏幕这头并不是她哥曹沫,而是别的任何人假装她哥来安慰她。
“是我。”曹沫说道。
“你个蠢蛋、王八蛋,怎么出差都不跟我说一声,知道我快被你气死了吗?你现在这个态度太有问题了,好久没有敲醒敲醒你……”确定是曹沫坐在屏幕的这头,佳颖的声音顿时又气势汹汹起来,训斥了好几分钟都不带重样了。
很可惜德古拉摩的网络质量太差了,佳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发怒的声音听着一点都没有气势。
“领导临时决定出差,又临时决定住下来,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这里网速很差,你慢点说,不然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到,你骂起来也没意思,对不?”曹沫双手枕着头,慢悠悠的说道。
佳颖上网查到卡奈姆治安很混乱,为了避免她担忧,曹沫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刚抵达德古拉摩在出租车上被司机持枪抢劫这事就压根不敢提,这次到伊波古村九死一生这事更不会提。
“公司在德古拉摩附近的一个郊县,有一个项目,可能要长期进驻那里。那里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有网络,我要联系你可能不怎么方便。有什么事,你发邮件跟我说,我有假回德古拉摩就给你回邮件……”曹沫预防万一的说道。
“我个毛事要跟你说,我气还没有消呢,”佳颖说道,“我明天就给成希姐介绍男朋友,气死你。”
曹沫苦笑不己。
他跟成希打小就是同学,关系也很密切,高考前还满心想着报考同一所大学。
说实话,那时候没有一些想法,是自欺欺人。
有几次同行,他还偷偷摸摸想牵人家手来着,但他那时贼胆太小,现在回想起来,都想抽自己两耳光。
后来家里发生那么多,他没有复读,就直接进了东盛车间当技修工,是他主动冷淡了跟成希的联系。
网络质量实在差,曹沫就掐断语音,跟佳颖聊了几句,就催她去睡觉,他时间太紧,还需要连夜查看、下载资料。
新海市在三四年前就普及光纤宽带了,但德古拉摩市的网速还停留在拨号上网的年代,还特别昂贵。
唯一幸运的,那就是东盛的派遣员工在德古拉摩,包括食宿在内的一切正常开销都由公司负责承担。
在工资及补助之外,曹沫他们每个月还额外有三万当地币(一百美金)的零花钱,待遇相当不错——要不是郭建想彻底骑他头上,他怎么都避不开跟郭建起冲突,都还想继续苟上一两年,等手里的积蓄更多一些,彻底不用担心佳颖跟奶奶的生活费再说。
现在嘛,他至少得将一些主动权抓回到手里。
曹沫思绪有些纷乱,也有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听不到外面再有郭建与宋雨晴的说话声,也不知道他们是各自回房间了,还是宋雨晴被郭建说动心了,两人避开他躲到别处商议事情去了。
曹沫也不管这些,打开网页搜索岩金、砂金简易开采的资料,特别是涉及到的一些设备。
互联网真是好东西。
不涉及大规模的地层岩金开采,浅层或露天岩金金矿及河床砂金的开采,工序并不复杂。
至少对高中肄业的曹沫来说,技术都不存在迈不过去的碍障,网上都有现成的资料。
网上还有很多文章,介绍国内淘金者这几年在新疆、东北等地开采砂金的情况。
国内岩金的开采,基本上都被国有大中型采金矿业公司垄断;而河床砂金的开采,对环境破坏太多,国内目前也正严厉打击、禁止。
很多单打独斗的淘金者、小规模的采金队,这两年要么解散,干起其他营生,要么将视野转向国外。
朝鲜、缅甸等周边国家,目前成为国内淘金者视野往外转移的第一选择,网上暂时还没有国人进入非洲采金的报道。
不过,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历来以黄金矿藏闻名,欧美采金公司从殖民时期就在这片大地耕耘,黄金矿藏资源到现在还没有枯竭的迹象。
曹沫怀疑随着越来越多的华商、华资企业进入非洲,也会有大大小小的淘金采金队踏入这片大陆。
查了一宿资料,曹沫更加肯定郭建之前回德古拉摩市,压根就没有关心他的死活。
不错,一支小规模的采金队,最基本的设备投资确实需要上百万人民币——郭建能准确报出这个数据,说明他之前有认真的上网搜索、研究过相关资料、
而上百万人民币的投资,这里面还不包括发电机、挖掘机等设备每天运行所需要的柴油等运营成本。
另外还需要准备一到两部车,以便从附近的市镇运送柴油等物资进入伊波古村。
他能动用的资金太有限,曹沫研究了一宿,发现并不是不能因陋就简,缩减投资。
正常说来,采金队开采露天岩金最基本的流程,凿岩设备是必不可缺的,而对河床砂开采而言,挖掘机则必不可缺。
这两个都是大家伙,国内每项采购都要好几十万。
卡奈姆工业极其落后,不要说工程设备了,就连日常生活用品,大多数都要从国外进口。要是进口一台凿岩机、挖掘机,哪怕是二手的,成本都会很高,不是他现在所能承受的。
倘若前期不考虑河床砂金的开采,仅仅是在伊波古村现有的采金点上,继续用传统的手段,开凿孔洞后放置炸药破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人工用钢钎在岩壁上开凿一两米深的孔洞,是极其费事,但一次爆破所得的石块量却相当多,前期影响效率的关键点,还是在后续的碎石、制砂以及金砂淘选、熔炼等流程上。
而后续工序涉及到一台小型碎石、制砂以及氧枪熔炼设备,成本就要低得多了。外加一台小功率的柴油发动机,考虑采购二手的,总共两万美元应该都能拿下来。
就算没有余钱买皮卡,那到伊波古先找头驴运送柴油等物资,又不丢人。
…………
…………
天边泛起鱼肚白,曹沫将需要用到的一些材料都打印出来,足足有厚厚一大叠,将墨盒都打光了,他才有睡意。
听到楼下汽车声,没睡多久的曹沫醒过来,推开窗看到卡布贾刚将车停到楼前;露西很早就起来了,此时走出别墅,站在草坪前跟卡布贾说话。
曹沫搓了把脸,拿着拂晓时分才打印好的材料走下楼,也没有急着去洗漱。
客厅、餐厅没有其他人,也不知道郭建、宋雨晴是还在房间里,还是已经起床出去了。
“Mr.曹,你起来了……”卡布贾与露西走进来,招呼道。
“你以后喊我阿沫就行了。”曹沫先将昨天夜里打印好的材料递给卡布贾、露西。
卡布贾、露西学中文的时间不长,未必都能看明白,但就一晚上工夫,曹沫也没有时间将材料都翻译成英文,就想着让他们先凑合着看一遍,他等洗漱好再跟他们细说。
卡布贾接过材料时,眼色有一丝犹豫。
曹沫回头朝楼上看了一眼,感觉到这时候卡布贾眼睛里的犹豫要更明显一些。
“怎么,郭建找你说话了?”曹沫问道。
卡布贾都不知道曹沫怎么就猜到这点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道:“我刚开车赶过来,郭经理就站在路口,应该是专程等我,还拦住我说了一些话。”
曹沫还以为以郭建的性子以及他对当地员工的戒备,在经历昨夜的事后,只会想办法将卡布贾、露西开除出分公司,却没想到他还是小看郭建了。
又或者说,郭建将昨夜发生的事,已经通过电话原原本本告诉杨德山了,这一切都是杨德山的主意?
“露西,郭建早上有找你说什么吗?”曹沫看向露西问道。
“郭建没有跟我说什么啊。看到郭经理刚才一早走出去,我还觉得奇怪呢。”露西摇了摇头,有些困惑的说道。
“MR.郭拦住我,说他与Mr.杨将以个人名义,在德古拉摩注册新的公司,要用我当新公司的经理,去找老酋长菲利希安承包伊波古村的金矿。同时他还说,帮我保留在东盛西非分公司的职位,甚至提拔我做分公司的主管。但要是,我不答应的话,他就会开除我。我没有答应他,但也没有立即拒绝他,我……”卡布贾为没有当机立断的拒绝郭建而感到羞愧。
说实话,人与人之间最困难的,就是信任。
特别是在德古拉摩治安环境如此混乱,派遣员工与当地雇工如此格格不入、彼此警惕、关系淡漠的情况下,想要获取别人的信任,或者想要放心的信任别人,都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而更多时候,多年艰难建立起来的信任,常常会因为诱惑而出卖,或者因为无意的分歧、误解,而在一瞬间崩溃瓦解掉。
要是以前,露西说郭建早上没有找她,却到路口拦下卡布贾又是威胁又是利诱,曹沫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疑虑。
他会怀疑露西是不是有别的心思,并没有跟他说实话。
照正常的逻辑看,郭建完全没有理由只拉拢卡布贾,而漏过露西。
他与郭建都知道露西并不是简单的厨娘,她的学历不比卡布贾低多少,甚至还在当地企业,有过管理经验,之前是图西非分公司的“高薪”才跳槽过来的。
露西负责采购食品及日常生活用品时,偶尔还会揩点油水。
不管怎么看,倘若卡布贾值得威胁拉拢,那露西就是一个更值得收拢,看上去更容易受到威胁、拉拢的对象。
正常情况下,他甚至会怀疑卡布贾的话,是不是也不尽不实。
他甚至会怀疑卡布贾、露西是不是都已经被郭建拉拢过去了,这时候演这出戏,只是为了先稳住他,又或者郭建有意将卡布贾当成间谍放在他的身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样郭建跟杨德山,他们就能抢在前面,跟老酋长菲利希安谈妥承包金矿的合同。
然而直觉告诉他,露西与卡布贾都没有说谎。
郭建,或者说郭建背后的杨德山,还真是不简单啊。
他要没有如此敏锐的直觉,说不定就落入他们的圈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