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记者的镜头齐刷刷对着霍栩之。
这个消息才是他们需要的年度大瓜。
恒诚的总裁公开示爱女明星,这别说是现在他自己承认,这样的料,他们编都不敢编。
记者追问:
“霍总说一说吧。”
“褚焉小姐也说一说吧,你跟霍总是在交往吗?”
褚焉抿紧唇,一言不发。
霍栩之紧紧护着她,慢慢往公司大门内移动。
这个过程堪称惊险。
等他们都进了公司后,保安在外面守着,记者进不来,褚焉脸色很难看。
章璋跟韩妙,实在有些猖狂。
连霍栩之的主意都打了。
她抬头看着霍栩之,歉意开口:“牵连你了。”
霍栩之摇头:“你准备怎么做?”
她眼神寒凉,“先忍着。”
霍栩之没说话,拍拍她的脑袋。
褚焉在霍栩之公司一呆就是一整天。
临近下班,霍栩之问她:“齐奶奶叫你回去吃饭。”
褚焉啊了一声:“不了吧,我还是先回去。”
霍栩之定定看了她一会,移开视线,清清嗓子:“奶奶说她想你了。”
褚焉突然就笑了。
笑意一点点浸染上她眼睛,一双桃花眼笑得眯起。
整个人像只得逞的狐狸。
她说:“是你想我了吧?”
霍栩之突然站起身,看也不看她,转身往外走,细看,他脚步还有点匆匆忙忙。
背影也很赶。
褚焉唇角弧度一直没放下来。
她上前两步,手牵上他的手,十指牢牢扣着。
“走吧。”
霍栩之唇角勾了勾,笑意一点点从嘴角蔓延到眼底。
他反手牢牢牵着她。
“走吧。”
他们到霍家别墅,齐奶奶从屋里迎出来,“焉焉回来了。”
褚焉应她:“奶奶。”
霍栩之放开她的手,“你等我一会,我处理点事。”
说罢,他轻轻抱了抱她,带着许秘书上书房,不知是要处理什么突发事件。
褚焉有点疑惑,刚刚在车上都没听见他说,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突然?
齐奶奶端着烫过来,叫她:“焉焉,先喝点汤。”
褚焉:“好的,就来。”
她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坐到了餐桌边。
齐奶奶今天炖的又是锅鸡汤,汤里还飘着满满的药材。
齐奶奶说:“喝点汤,这是专门给你补身体用的,你们现在年轻人啊,追求什么苗条,天天减肥不吃饭,还经常熬夜,这样下去身体不亏损怎么可能?”
褚焉赶紧端着汤碗喝汤。
她问齐奶奶:“您之前说霍老师他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齐奶奶摇头:“最近小霍没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能栩之知道得清楚。”
褚焉嗯了一声。
正好这个时候,霍栩之从楼上下来。
他已经换了家居服,浅灰色的短袖t和长裤,身上衬衫早被换掉。
褚焉有点遗憾,衬衫play还没完成,怎么就换了?
“你们在说什么?”他慢慢走过来,坐到她身边。
褚焉摇头,“没什么。”
齐奶奶强势拆台,“说你爸爸最近怎么样了?”
褚焉:......
奶奶咱们真的不用这么实话实说的。
霍栩之顿了下,“问他做什么?”
褚焉开玩笑:“问问霍部长什么时候有空,看看咱们什么时候能去见家长。”
霍栩之说:“这么迫不及待想做我霍家的儿媳妇?”
气氛静了一瞬,褚焉脸色立马爆红。
绯色一寸一寸浸上她脸颊,脸颊两侧都是红晕。
她磕磕巴巴地:“我没有我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霍栩之一声轻笑。
人就是不能在背后提别人。
他们才说完霍栩之他爸霍贺安,话音刚落,没几分钟,门口突然传来门铃声。
“谁啊?”齐奶奶一愣,她说:“我出去看看。”
霍栩之没说话。
老太太出去没两分钟又回来了,一进门,齐奶奶脸色便有点不好看,她看着霍栩之:“你爸爸过来了。”
霍栩之正在喝汤,闻言,动作顿了下。
他站起身,看着从大门外进来的人。
这是褚焉第一次见到霍栩之他爸,这个传说中的霍部长。
作为体制内的高官,霍部长身上确实有一股沉稳气质,这个气质是年轻人比不得的。
他似乎是才从会议上下来,身上还穿着正装,脸上神情一丝不苟,连点笑容都欠奉。即使他正向他的儿子迎面走来。他走路的步子很大,快速地就从大门口走到了客厅,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秘书抱着一摞文件跟着他。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忙。
空旷的大厅,只剩下霍栩之跟霍贺安相对而站。
从基因角度出发的话,褚焉觉得霍栩之长得更像霍贺安。她没见过霍栩之的母亲,这一眼也能看出来,霍栩之跟他父亲,至少有六成相似。
眉眼、轮廓都像极了他父亲,就连身高、体型都大致相当。
褚焉眉头轻拧,看着这对父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也不如想象,至少看起来不和谐。
这么相对而站,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霍栩之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就连眼神都懒得给他父亲。
良久。
霍贺安终于动了。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像是感冒了一样,以拳抵唇轻咳,待咳嗽略缓,他终于看着霍栩之。
从头到尾,霍栩之连个关心的动作都没有。
齐奶奶要给霍贺安倒水,他摆摆手,“谢谢您,我说两句话就走。”
他转头看着霍栩之,“听说你跟一个小明星谈恋爱的消息上了新闻了。”
虽是问句,用的确实肯定句。
褚焉也听见了这句。
这果然是个惯来掌控惯了的高位者。
霍贺安身上这种掌控感与韩妙还不一样,韩妙是天生的掌控欲强盛,但霍贺安,给褚焉最直接的感觉,他只是久居高位,习惯了这样最简明扼要的处理模式。
霍栩之也开口了。
他说:“对。”
霍贺安眉轻皱,直接下命令:“断了。”
霍栩之找了个位置坐下,理都懒得理他,“理由。”
霍贺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个儿子。
他也好久没听见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了。
面前的人是他的儿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儿子今年即将三十。处在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巅峰的年纪,又事业有成。
曾几何时,他也为有这样的儿子骄傲过。
但算命的说过,他这个人,父子夫妻亲缘淡薄,这一生,都得不到寻常人家要的父子天伦。
霍贺安说:“我不可能同意一个小明星进我霍家的门,败坏门庭。婚姻的本质是利益重组,如果你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倒也不必要去做。”
霍栩之突然笑了笑,“霍部长,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霍贺安看着他。
他说:“我谈恋爱,不需要你允许,她是不是个小明星也不能成为你拒绝的理由。”
霍贺安定定看了他半天,眉头越皱越大。
反观霍栩之,还有些气定神闲的味道。
看来是半点都不怵他爸。
霍贺安说:“长大了翅膀硬了?没有霍家你能有今天?”
霍栩之没理他。
他继续又说:“胡家怎么办?”
这是他第三回提起跟胡家联姻的事了。
霍栩之查过,这个胡家不是什么低位人家,论起体量,跟霍家梁家比起来半点不差。
但胡家再好,他也不要。
霍栩之摇摇头:“谁提出谁去做,胡家是你要的,你要不嫌自己年纪老名声不好听,也可以去试试。”
褚焉惊了。
她从没听过霍栩之说过这么刻薄的话。
霍栩之在他们面前惯来是淡漠克制的,对任何人都是一贯的淡漠,别说刻薄难听的话,就算是脏话他都基本不说。
把君子克己复礼这几个字做到了极致。
而现在,他居然对他的父亲说出了这样刻薄又恶毒的话。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褚焉从不敢想象这样的话会在霍栩之嘴里说出来。
霍贺安眼神骤然变冷。
“啪。”
一巴掌,重重地从霍贺安手上落到了霍栩之脸上。
他怒斥霍栩之:“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你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齐奶奶急了,她疾走两步要过去,“贺安,你怎么能打栩之。”
霍栩之摆摆手,止住了齐奶奶。
“我没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皮肤冷白,就霍贺安这个力道,他脸上已经现出了指印。
霍栩之放下手,手插回兜里,淡淡地看着霍贺安,“要没什么事,您请回吧。”
霍贺安失望地看着他。
他更对自己有些失望。
他突然惊讶地发现,随着孩子年纪渐渐长大,他跟自己的孩子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大的隔阂,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用愤怒来宣泄自己的无能。
这一瞬间,他连背影看着都苍老了几分。
他垂下手,长长叹息了一声。
带着他的人又走了。
来时气势汹汹,去时潮水消退,仿佛在海滩上只留下了一点痕迹。
但潮水,再是微弱他也是巨浪。
巨浪滔天,任凭霍栩之怎么掩藏,巨浪之下,他还是受到了冲击。
他在客厅静静站了许久。
良久。
齐奶奶忍不住上前看他:“栩之。”
霍栩之摇头,“我上楼了。”
看着他上楼的背影,齐奶奶下意识叫他:“栩之?”
褚焉拉着齐奶奶,眼睛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嘴里却说:“您让他去吧。”
“作孽啊。”齐奶奶长长叹气:“父子俩年年见面都要吵,要不是栩之奶奶不放心他们父子的关系,我又何必一直跟着他。”
褚焉问她:“霍老师跟他父亲的关系为什么会这样?”
她好奇这个事很久了,如果是霍栩之的长辈都走得早还能理解,但他跟霍贺安的关系是因为什么坏成了这样。
齐奶奶说:“栩之出生时候身体不好,霍家爷爷奶奶都娇惯,那时候霍贺安忙着事业,对栩之多有疏忽。有回因为工作把发着高烧的栩之丢在家里,栩之差点就没了。后来对栩之也十分严厉,总是非打即骂,要不是栩之后来出国去了他妈妈身边,恐怕家里还有得闹。就连霍家老爷子过世那年,父子俩在灵堂上都大吵了一架。”
说着,齐奶奶又叹气:“所以说这父子亲缘啊,有时候不仅是缘分,更是冤孽。”
褚焉看着楼上的方向,长久地回不过神。
父子亲缘如此,母女又何尝不是?
亲子之间的亲密关系,不仅是缘分,有的更是冤孽。
入了夜,别墅里的灯光渐渐熄灭。
只有霍栩之的房间里透着点点灯火。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坐着。
并不想抽烟,也不想喝酒。
面前的桌子上空无一物,阳台窗户开着,空调和风同时在吹,吹动着窗帘一起共舞。
别墅这边的生态环境极好,入夜了还能听见室外虫鸣。
唧唧唧唧。
微弱的虫鸣声冲进室内。
虽弱,却又充满了存在感。
他突然淡淡笑了笑。
长到他这个岁数,早就对霍贺安谈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了,只是觉得可笑。
上了年纪固守着老派作风的老人,跟正值盛年的年轻人之间的冲突,新旧时代的冲突。
褚焉与她的母亲何尝不是这样。老人们总想躺在功劳簿上舍不得下来,但时代已经不再允许他们再持有手里的资源做错误的决定了,冲突都是必然。
所以才显得那些急流勇退的老人可贵。
这个时候,房门吧嗒一声开了。
一个脑袋从门后探出来,笑嘻嘻看着他:“霍老师。”
一见她,霍栩之便笑,他冲她招招手,“过来。”
她背着手进来,不知道身后藏着什么东西。
霍栩之说:“不睡觉在做什么?”
褚焉笑了笑:“我睡不着,想找你陪我喝点酒。”
她从身后把酒拿出来,刚从楼下酒窖里顺出来的酒,年份上了三十年的红酒,想来味道一定很好。
他瞥了一眼酒瓶上标签,“80年的酒你都找到了,真会挑。”
“是吧!”褚焉半蹲在他面前,笑嘻嘻夸自己:“不是好酒我好看不上,快帮我打开。”
酒杯、酒瓶在面前放好。
艳红的酒液一点点顺着杯壁倒进杯子里。
褚焉沉迷地看着。
酒过三巡,霍栩之就喝了半杯的量,半杯还剩了三分之一。
但褚焉已经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
她的脸上因为喝酒的缘故,已经染上浅浅绯色,仰头时,像极了摸了质地最好的胭脂。
她蹙眉问他:“你不难过?”
“不难过。”他说。
“为什么?”
“为什么要难过?”
“他打你了。”
“无能者才会难过。”霍栩之笑了笑,“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才会因无能而妥协,因妥协而愤怒。他打我,证明他除了打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该难过的是他不是我。”
褚焉微醉。
这话她听进去,暂时却理解不了。
她只觉得冷酷。
这个人,从来都清醒淡漠得冷酷。
她打了个酒嗝。
“霍老师。”她突然叫他。
霍栩之垂眸,一双眼锁着她的脸。
“你从来都这么理智又冷酷吗?”
霍栩之微怔。
半响。
他浅浅笑了笑,“不是,我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什么时候?”
“现在。”
他垂头,含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我睡醒了,然后把盗文的举报了。
我有时候觉得,父子亲缘这件事,不是所有的亲子关系都是和谐且美好的,有些亲子关系,与其说是亲人,不如说是冤孽,两不相见还好,一见面就会打架。所以就别强求了。
另:谢谢娅的修改意见,比心感谢。感谢在2020-05-2221:32:01~2020-05-2323:5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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