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洋脊背不易察觉地僵了。
阿姨还在自言自语,把手机拿远了眯着眼说:“来,手机号。”
王洋往李大离去的方向看了眼,抿了抿嘴,却没作声。
阿姨把眼镜往下拉了拉,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王洋的脸,微微拔高了声调,听着稍有些刺耳尖锐:“小王,你怎么不说话呢。”
王洋悄悄紧了紧拳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抬起头,脸颊涨得通红。
他小声说:“阿姨,我没他电话。”
这阿姨当即板起了脸:“又作弄阿姨是不是,你朋友,你还不清楚吗。”
王洋说:“我真不清楚。阿姨,您可能不知道,我跟他之前闹掰了,我……删了他所有联系方式,他现在想找我谈,我不想谈,所以……”
阿姨摘了眼镜,脸色有些发青。
王洋鞠躬,连说了几个对不起,逃上了楼。
他飞快地打开家门进屋,王寻就坐在客厅里玩儿李大送来的托马斯小火车,听见动静,抬头说:“我听见叔叔,刚才,在门口。”
王洋胸口起伏,不均匀地喘着气,把东西放到厨房就进了卧室。
他撑着卧室的书桌,看着外头被笼晚霞之中的万家灯火,悄悄垂下了肩膀。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为什么。
分明每次都不希望李大过来,想让他赶紧走,再也别来招惹他和王寻。
可当那阿姨真的问起了李大的联系方式,想撮合李大和她女儿时,王洋还是不可遏制地觉得烦躁,从心底里涌出了抗拒。他甚至头一次撒了谎,编了个故事,没把李大的电话号码告诉她。
王洋忽然觉得自己挺自私的。
既不想接受李大的靠近,却又为别人想接近李大而觉得焦躁。
王洋苦笑了声,收了情绪,去给王寻做晚饭。
第二天,王洋回到家,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就看到这户阿姨的门开着。
那阿姨就站在门口,笑得眼睛眯眯的,烫成了泡面似的卷发都似乎被情绪带动着在空气中上下晃动,散发着浓烈的洗发水香味。
李大就站在这阿姨面前,一派沉稳,身材高大挺拔。
听到王洋的脚步声,阿姨扭过头来,瞥了瞥王洋,像是故意似的晃了晃手里发亮的手机,笑声尖利:“哟,这不是小王吗,回来啦。”
王洋点了点头,细细看了眼,阿姨手机屏幕上有一串很大的号码。
尾号8678,李大的号码。
王洋呼吸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
阿姨和李大套了几句近乎,这才带着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回了屋子里头,关上了门。
李大等王洋走到身边了,说:“今天让我进屋吗。”
王洋沉默着看了他一眼,这次却连回答都没回答,抬腿上楼,步子有些异样的沉重。
李大觉得有些奇怪,跟着王洋到了门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王洋打开门,进屋前一秒,扭过头对李大说:“你爱绐就绐吧,别再来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把门给关上了。
李大看着紧闭着的大门,莫名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提着自己今儿买的东西回到家,李二正在阳台上浇花。
听见声响,李二从阳台里探出脑袋来,瞧见李大手上的袋子,惊奇地挑了挑眉:“哟,哥,你今儿没把东西送出去?”
李大坐在沙发上,脸色沉沉:“没。”
李二忙把水壶和营养液放下,坐到李大对面:“怎么了这是。”
李大叹了口气:“他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
李大皱着眉发了半天的呆,终于不情不愿地把今儿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李大刚一说完,李二就往他腿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子,啪一声,响得出奇。
李大恼了:“干什么呢你。”
李二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就说你只长肌肉不长脑子吧,连这你也看不清,你活该追不到王洋,你活该单身,跟你那几把破杠铃和五指姑娘们过一辈子去吧。”
李大听着李二话里有话,当下来了精神:“里头有玄机?”
李二斜着眼哼哼,不说话,像个知道真相却故作高深不开口的欠抽的世外高人。
李大急了,操着李二的肩膀:“你告诉我呀,你要知道什么你就说。”
李二眼珠子咕噜一转:“告诉你,可以。第一,帮我浇一个月的花,第二,下个月我去录节目那几天你得
给我送饭来,第三,永远不许再怀疑我的性取向。”
李大瞪圆了眼睛,一伸手就往李二脑袋上来了一下子,凶巴巴地说:“我是你亲哥,你跟我在这儿泾渭分明讲条件来了,不孝。”
李二捂着脑袋嚷嚷:“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李大顾自沉思半晌,恨恨起身坐到了对面,咬牙道:“你说!”
李二这才松开手,朝着李大勾了勾手指,嘿嘿笑了两声:“来。”
李大将信将疑地凑过脑袋去,李二在他耳边窸窸窣窣讲了会儿话。
等听完李二说的,李大耳朵都红了,整个人透着股红澄澄的亢奋,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你说真的?”
李二起了身,手背在后头,像个公园晨练的老头似的悠闲荡回阳台。
他边走边说:“反正该说的,我是说了。信不信,随你。干不干,也由你。”
作者有话说
军师果然是李二
李二,一个通晓所有追男人的套路却至今找不到梦想中的大波妹而成为全文最后一个单身狗的,钢铁直男。
哈哈哈哈哈哈好神奇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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