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野把叶霆送回了家。
叶霆喝得泥醉,连衣服都没脱,蹬掉了鞋子就瘫上了床。
肖野啧了声,费力气扒掉叶霆的外套,把他往被子里一塞,叹道:“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在这儿躺着,我去看看,能不能给你弄点醒酒汤之类的玩意儿。”
肖野进了叶霆家的厨房。
他看见那些灶啊锅啊的,想伸手去试,又怕一着不慎烧了炸了。要是让叶霆又见不上杨嘉立,又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那可就太惨了。
束手无措地瞪了半天的眼,他还是选择放弃,转身出去了。
他给叶霆倒了杯热水,递到叶霆嘴边,叹息:“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叶霆迷迷糊糊地喝了热水,歪着头睡实在了。
肖野在他床边坐了会儿,瞧见他确实闭眼安生了下来,这才呼出一口气,走了。
肖野走后不久,已经沉入梦境的叶霆咳嗽着又醒了过来。
卧室里黑漆漆的没有光,窗户闭得严实,关住了一片静默。
叶霆撑着坐了起来。
眼皮沉坠,醉意仍是不减,整个脑子像是被搅和成了乌泱泱的一团,意识迷乱。
叶霆扭过头,醉醺醺的眼睛盯住了床的角落里放着的巨大的公仔绵羊。
他眯了眯眼,喑哑地叫了声:“羊……”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叶霆呼吸一急,发力挪到了床那边,把那只大绵羊绐抓住,尽力睁着晕晕乎乎的眼,昏昏沉沉之间,竟然好像透过这只绵羊看到了杨嘉立的脸。
他死死扯着绵羊不松开,闷哼:“杨杨,你怎么回来了?”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叶霆把绵羊往怀里狠狠一塞,闭着眼笑,“你回来了,这下你再也走不了了,我不会让你再逃走的,宝宝……”
—说到逃跑两个字,叶霆被酒迷了的意识又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他把怀抱拥得更紧,咬牙:“不许再走了,不许逃跑,不许怕我!”
叶霆手指颤抖着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皮带,眼睛发了红:“你休想再走!”
他操起皮带,手上用了狠力道,用这根皮带把这只绵羊紧紧箍了一圈,手指触上冰凉的皮带扣,要把皮带扣的锁给锁上时,他的手指又停顿了,半晌,忽然浑身一震,忙不迭地把皮带给用力松开丢到一边。
“不,不绑了,”叶霆有些慌乱,“我不会再绑着你了,不会囚禁你了。”
他喘着气,胸口大力地起伏:“宝宝,我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你把那些都忘掉,我们从重新遇见开始,我会让你相信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我们还像大学时候一样,你别怕我,千万别怕我啊……”
叶霆喝醉了,抱着只公仔绵羊啰嗦了好久。
—直到大半夜,精力几近耗尽,叶霆才阖上双眼,终于沉沉睡去。
即使睡去,他仍然用手臂圈着那只绵羊,力道不减。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叶霆按着突突发疼的太阳穴,看了混乱的卧室一眼。
自从他成年以后,他就极少喝醉。
更何况是喝醉到发酒疯的程度。
叶霆冷笑一声,在床上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直到记忆回笼,他才下床洗漱清理。
到了公司,秘书给他送来咖啡,叶霆摆摆手,让她去弄杯清爽的饮料来。
等秘书弄了杯蜂蜜柠檬茶,叶霆啜了一口,吩咐道:“山庄里的那批人,还在吧。”
秘书点头:“都还在。绐他们批的日期还没到,不过也快了,后天他们就该收拾东西,预备回来了。”
叶霆手指在黑金钻表的表面上轻点了一会儿,说:“再去绐他们批假。”
秘书有些惊讶了:“您还要让他们继续度假吗。”
叶霆淡淡地嗯了一声:“让他们继续待着,照片、信息及时反馈。”
秘书虽然对叶霆这近乎疯狂的监视举动有些困惑,但上级指令,她还是依言去办了。
秘书走后,叶霆饮尽那杯柠檬茶,没有立刻开始工作。
他手肘撑在桌子上,拳面托着下巴,眼神逐渐飘忽放空,像是藏着心思。
杨嘉立在山庄住了些日子,接到了蓝天的电话。
杨嘉立正奇怪蓝天怎么知道他现在这个号码,蓝天那边就嚷嚷开了:“我都要去国外了,临走之前想见你一面都见不着,好歹我也是你的专职看护师,那个赵总也把你藏得太严实了,我问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肯说。”
杨嘉立听到蓝天闹嚷的声音,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那你现在是怎么知道的。”
蓝天嘿嘿笑了两声:“还是我家婷婷有办法,把你的消息从赵总嘴里撬出来了。”
杨嘉立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婷婷指的就是阮彥廷。
这梗蓝天跟杨嘉立说过。
说是蓝天小时候爸妈忙碌,怕他上学被欺负,就叮嘱了高年级的阮彦廷好好照顾这个宝贝儿子。蓝天那时候文盲,阮彥廷这三个字对他而言的难度,就像是小学生看到了微积分。
于是,直到小学四年级,蓝天都以为阮彥廷的名字叫“软燕婷”。
蓝天还挺亲昵地给阮彥廷取了个外号,婷婷。
据说阮彥廷发现这件事儿后,头发都气竖了,两个月没跟蓝天说一个字。
后来蓝天每次调侃他再叫他这个外号,阮彦廷回回都像被按了开关似的即刻黑脸,冷得吓人,只有蓝天钻到他身边蹭一蹭才能好。
“听你语气,你这是不生他的气了,要跟他走了?”
“生气还是生气的,毕竟男儿贞洁毁于一旦,不过……”蓝天羞赧,“你听。”
杨嘉立把手机拿近了些,仔细一听。
蓝天那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杨嘉立没忍住笑出了声。
铁骨铮铮,宁死不屈,为猫折腰,牛逼牛逼。
两个人许久未见,如今终于联系上了,抱着手机唠嗑了好久,手机都热得烫手。
聊到最后,蓝天才忙不迭地吆喝:“不跟你说了,我得收拾东西了,十一点的飞机呢。哎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要是什么时候有空,飞趟美国吧,我带你耍,机票我报销,食宿我全包,猫也可以给你抱一抱。”
“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儿,”蓝天爽朗着又低笑说,“虽然我也没啥钱,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杨嘉立眨了眨眼:“没钱到只能委屈地戴四十万的手表,可真穷啊!”
挂了电话。
杨嘉立还沉浸在和蓝天唠嗑的愉悦里,就有人推了门进来,笑道:“杨先生,刘老板让我来催催你,他今儿亲自煎了牛排,说让你赶紧下去尝尝他的手艺呢。”
杨嘉立应声:“知道了。”
他放下手机,要跟着下楼,脚步一顿,他又折返回来。
他打开旁边的抽屉,从里头取出一个信封,打开信封,里头是一沓钱。
杨嘉立拿着信封,深吸了口气,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