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林宗易怀里一动不动,望向天花板的吊灯。
我问过蒋芸,她说林宗易和王晴娜有多少感情不好说,不过王家的势力他是半点没沾,他有今天纯粹自己真刀真枪拼出来的,99年他借钱在滨城开会所,那时郑寅和白老二没名气,当地另有一个地头蛇,叫华明,绰号明哥,最繁华的酒吧街一半是他的,可谓一手遮天,华明听说林宗易开场子,但没跟自己打招呼,觉得他挺不懂规矩的,带人去找茬了,林宗易正好在会所里,华明让他用嘴接尿,只要他接,这事就了了。林宗易不慌不忙解开裤链,跟华明说,“你来喝我的,我喊你明哥。”
华明没受过这份辱,当场急了,指挥手下一通砸,刚砸完大门,年轻气盛的林宗易对准华明脑袋砍了一刀,单挑八个保镖,杀红眼似的全给干趴下了。一周后华明转让了半条酒吧街,从此在滨城销声匿迹,林宗易垄断了娱乐场十五年。蒋芸特激动告诉我,他绝对是硬汉,流过血,玩过命,他敢拖五年不结婚,就因为没得过王家的帮助,王威再气愤,也拿他没辙。
林宗易埋在我肩窝,“还生她的气。”
我不吭声。
许久,他仰起头,“生我的气?”
我这才开口,“都生。”
他闷笑,“能不生吗。”
我郑重其事,“除非你答应离婚,我不生气。”
林宗易忽然抱起我,朝浴室里走,我来不及反抗,他顺势将我抵在冰凉的砖墙上用力吻着,我越挣扎,他吻得越狠,我停下顺从,他也温柔,反复折磨我,逼我软下来,化成水,沉沦就范。
他拧开花洒,把水流放到最大,一会儿放冷水,一会儿放热水,我冻得战栗,又烫得发抖。冰火两重天的冲击下,我产生了幻觉,眼前恍惚浮现初遇林宗易的模样。
气度翩翩,风姿挺拔,是温润的君子也是风流的浪子,他伫立在窗下,似笑非笑问,“韩助理听过围魏救赵的典故吗?”
他是第一个戳穿我真面目的男人。我死活想不到,我会与这个男人结婚,纠葛。
林宗易的衬衣和长裤浇得湿透,粘在精壮魁梧的身躯,他肌肉线条鼓胀,挤压得我无从逃脱,他分明炙热,衣裳又浸泡了冷水,厮磨我的肌肤,我感受到他带来的惊心动魄。
“韩卿。”
这一刻他叫我韩卿,霸道又野蛮,比卿卿更直白激情。他气息灼人,像一条着了火的蛇,刺进我心脏,搅起热浪。
“搂紧我。”林宗易俯下身,和我交缠,他张开唇吮着我脖颈的水珠,含糊不清说,“摸我。”
我摇头推拒他,“林宗易……”那种从骨子里涌出的酥麻,刺激着我的神经。
他嗓音低沉沙哑,“就一下。”他握住我手带向腰腹,火炉一般,我缩回,水淌过林宗易的脸,他眉眼罩了一层雾,深邃迷离到极致,他五指一拢,短发从头顶向后梳,露出更为俊美的面容,他摁住我,不准我逃离,吻自上而下辗转,仿佛在品尝一颗成熟饱满的白荔枝。
他是致命的虫蛊,在蛊惑我,毒害我。我不是林宗易的对手,我在他撩拨下开始融化,急促呼吸。
“韩卿是坏女人吗。”水声吞噬了林宗易,“这么会引诱男人。”
我大口呼气,艰难吐出一句,“我没有引诱过你。”
“没引诱我吗。”林宗易的发梢拂过我胸口,我轻颤,他掌心下一秒覆住我眼眸,“你勾人而不自知,是最坏的。”
他在浴室里还给我一次,抱着我回房,紧接着熄了灯,床铺的一侧塌陷,林宗易从后面卷进同一床被子,他身体裸露,紧紧地抱住我,没再动。
我等了半小时,确定他真的睡了,才闭上眼。
次日早晨,我被林宗易叫醒,我看见他眼里面色苍白的自己,翻了个身,他伸手探我额头的温度,“发烧吗。”
我困怏怏没精神,脸颊是两团病态的红晕。
他吩咐苏姐,“通知周医生来一趟。”
我有气无力爬出被子,“不要医生!着凉而已。”我又蜷缩进被窝里,不肯露头。
苏姐征询林宗易,他知道我脾气倔,淡淡嗯。
苏姐离开房间,我终于爆发了,委屈哭着,“昨晚都怨你。”
他拉开抽屉取出药瓶,倒进水杯里,舀了一勺喂我,我牙关紧闭,我最受不了中成药,比汤药还苦,我抡打他手,“你的错,为什么我遭罪。”
林宗易对付我一向有耐心,总是一点点地攻陷,勺子喂不喝,就想别的招,他先含住药,又含住我唇瓣,舌尖撬开,渡进我口腔,他喂得太猛,我呛得直咳嗽,推搡他胸膛,“苦!”
他塞进我嘴里杏干解苦味,我踢他,“酸!”林宗易拿来糖,我又挑剔太甜,没滋味。
他看着我撒泼,笑出声,“还不承认自己坏,故意折腾我对吗。”林宗易擦拭掉我嘴角残留的药汁,“我上辈子欠了你。”
中午李渊赶到蔚蓝海岸,接林宗易去公司,他被我又哭又闹折腾了半天,正在沙发上养神,揉着太阳穴,“推了。”
李渊一怔,“是源城市中心的工程,您前期铺垫那么久,集团来考察了,临时放鸽子,合作会不会愉快。”
林宗易看向床上病恹恹的我,重复了一遍,“推掉。”
他在家里守了我两天一夜,第三天陪我午睡时,王晴娜给他打电话,说林恒出水痘了,高烧不退。
林宗易当即从床上坐起,“哪家医院。”
王晴娜说,“环湖路的儿童医院急诊。”
林宗易挂断电话,翻身下床,我一把拽住他,装作没醒,卧在他腿上,睡得香甜。
林宗易静止了好半晌,他最终又躺下,拥我入怀。王晴娜的电话再次打来时,他关机了。
这件事的后果导致王家震怒,晚上王威的秘书和警卫直接堵在蔚蓝海岸,强制林宗易去医院,他本来也要趁我夜里睡觉赶去,终究是他儿子,我也是听到王晴娜说出水痘才冒险拦了他,如果是大病,我不可能缺德拦人家爹,不过拿孩子做文章的确最管用,王威亲自给林宗易下了通牒,原话是,“你鬼迷心窍了?为了哄那个女人,你连亲生骨肉都不顾了!”
林宗易沉默不语,王威先挂了,他嘱咐苏姐照顾我,匆匆坐上车,直奔儿童医院。
我当晚睡得很好,我清楚林宗易这一局不舍弃我恐怕是不行了。
第二天周太太和万太太联系了我,说满月酒那天实在对不住我,老公不敢得罪王家,拉着她们走了,打算给我赔礼,求我赏个脸。
我琢磨片刻,她们也身不由己,于是没驳她们的好意,约在了梅园。
下午保镖开车送我过去,我刚走进梅园,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吸引了我注意,她长相有五六分像我,神韵更有七八分神似,尤其一粒泪痣,几乎一模一样的位置。
我惊讶驻足,指着那头,“那是谁。”
保镖看了一眼,“殷董的新宠。”
我不可思议,“殷沛东又养情人了?殷怡不管吗?”
保镖随口说,“富豪搞十个也正常,殷董的新欢有些像太太。”
我攥着拳,又气又臊,“老王八蛋。”
我名声本就不佳,桃色艳闻没断过,满月宴当天的“野种”风波才压下,殷沛东又包了个“小韩卿”当外室,这不添乱吗。
我问接待我的经理,“她去哪个包厢。”
经理说,“寇小姐在湖心亭。”
我立刻走向湖心亭,梅园的湖引入了后山的温泉水,腊月里下雪都不结冰,我从长廊拐弯时,无意看到了周浦,他现身的地方必然有冯斯乾,他是冯斯乾的暗钩,而周浦的方向恰巧也去往湖心亭。我一路跟一路藏,到达湖畔,周浦乘船划向中央,我带着保镖也上船,保持二十米的距离。
湖心亭有三间包厢,墙壁是竹木,门是象牙白的屏风,私密性很差,不够雅致。周浦上岸,我后脚停船,坐另一艘小船的经理拦住我,“林太太,您只能游湖,不能上岸,冯总包下了所有包厢。”
保镖没好气,“林董的面子,在梅园不够大吗?”
经理为难,“林董的面子当然大,关键冯总提前预订了。”
我拍他肩膀,“冯总即便发现我,也绝不会怪罪你。”我上前一步,“看小报新闻了吗?”
他一愣,“林太太请。”
冯斯乾在左侧包厢,右侧是服务生,我进入中间的包房,揭过竹木的缝隙,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冯斯乾出现在我视线里。
周浦站在他旁边,茶桌摆放着巨大的鸟笼,里面锁住一只灰白羽的猎鹰,冯斯乾扔进一只活蹦乱跳的麻雀,猎鹰瞬间撕碎吞吃,冯斯乾观赏这幅血腥的场面,“看来殷沛东彻底上钩了。”
周浦说,“经过整容和严格训练,寇小姐的神态语气已经成为第二个韩小姐了。”
冯斯乾喂完最后一只麻雀,拿帕子擦手,“殷沛东迷恋她的程度,比关宸如何。”
“更胜一筹。起初殷沛东有疑心,毕竟太像了,但咱们抹掉了寇小姐的底细,他查完没问题,迫不及待便带回殷家,按照韩小姐的样子打扮,保姆说他那晚爽得骨头都酥了。”
冯斯乾冷笑,“他对韩卿的下作心思,不安排一个相似的女人给他解馋,他轻易不罢休,殷沛东玩残的女人成百上千,看中的猎物想方设法要尝鲜。”
周浦小心翼翼窥伺他,“改造寇小姐可花费了您不少精力,其实您何必插手,林宗易根本不允许妻子被他染指。”
冯斯乾心不在焉摇晃茶杯,“假设殷沛东提出用华京交换韩卿,你认为林宗易舍不舍得?林宗易以为只要我下台,华京就唾手可得,可我执掌四年没攻下,他更难到手,一旦他察觉拔不动华京的根基,很可能走这条捷径,舍女人的江山。”
他喝了一口茶,“华京集团最棘手在于董事局的几名大股东追随殷沛东,还有那些黑账,林宗易担心强行接手华京,我会在背后玩阴招,令他惹上官司,他才一直等,等黑账平了。殷沛东没儿子,殷怡不成气候,华京早晚被吞,与其林宗易撕破脸吞下,殷沛东会考虑捞点好处,皆大欢喜各取所需。我必须防止他索要韩卿。”
我死死地捏住杯壁。
周浦恍然大悟,“您是未雨绸缪,保护韩小姐免遭毒手。”
冯斯乾若有所思敲击着鸟笼的铁杆,“可以顺理成章继承,林宗易也不希望用篡位的方式,牺牲一个女人谋求大局,他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