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昏暗,各种怪异的味道交织。
在这样的地方吃面,爱洁的人怕是吃不下去。楚云梨好奇问:“这些天,你过得如何?”
罗安香听到这话,险些哭出来,眼泪汪汪地别开脸。
楚云梨把面放在地上,叹息一声:“我们相依为命几年,我早已把你们兄妹当成了家人。我做梦也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害我……安香,我最近特意去打听过关于投毒的律法。”
听到这话,罗安香悄悄支起了耳朵。
看她身子坐直了些,楚云梨心下一笑,道:“投毒之人确实是重罪,若是致死或者让人中毒之后受伤很重,会偿命。”
罗安香瞬间面如死灰。
她虽然没毒到想毒的人,可齐书禹病得那样重,现在又被关在牢中,兴许用不了多久他就没命了。那她……岂不是会被砍头?
她愿意下毒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可没想过送死。
楚云梨见她一脸生无可恋,话锋一转:“不过,若是受人指使,且还拿了好处的话,那最多算是从犯,只要找到幕后主使,从犯就会被轻判,想要保住命,还是容易的。”
罗安香侧头看向她:“你来套我的话?”
楚云梨叹息一声:“安香,我不知道你为何想害面馆?无论你信不信,我都希望你别死。”
死多容易,活着才是受罪!
“你还年轻,才十五岁,长得花容月貌,本应该嫁一个如意郎君恩爱一生。如今你这朵娇花却在着昏暗的大牢中枯萎……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我想救你!”
罗安香一言不发。
楚云梨等不到她回答,便也起身走了。
她走了之后,罗安香沉默了许久,然后就开始向周围的狱友和看守打听从犯和主犯的区别。
这自然是有区别的。
很快,案子就有了进展,罗安香闹着要见大人。
楚云梨得知了消息,赶到了府衙。
罗安香这些日子一直死扛着不认罪,就是怕认罪之后自己会被砍头,就算不砍,让她在大牢那样让人窒息的地方呆上一辈子,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浑身难受。
这不认罪,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刀。她不知道那刀何时会落下,时时刻刻都紧张地注意着,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轻。
还不如……她自己让这刀落下呢。
“是表哥让我下的毒,药也是他买的。”下定决心后,罗安香很是爽快。
齐书禹被抬到了大人面前,此时的他浑身散发着恶臭,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唇和指甲都是黑的,明显中毒很深,看这架势,大概命不久矣。
面对大人的询问,齐书禹一言不发。
大人颇觉得棘手,如果是一般犯人,他已然开始打板子。可这只剩下一口气的,只怕还没等他招认就已经被打死了。
“齐书禹,你为何要对面馆中的人下毒?”
齐书禹趴在地上,看着楚云梨的眼神满是恶意:“你是不是特想知道缘由?”
楚云梨颔首:“对!我想不通,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和我爹娘从未亏待过你们兄妹。你为何要毁了我和面馆?”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做不出这么狠毒的事。
齐书禹笑了:“我偏不告诉你,憋死你!”
罗安香急了,满脸是泪:“表哥,我不想死,我是从犯,你快告诉他们是谁指使你的好不好?”
齐书禹很是疲惫:“安香,你说过要与我同生共死的。”
众人:“……”
这两人是亲如兄妹的表兄妹吧?
这同生共死的话从何说起?
罗安香呆了呆:“可是,我才十五……表哥,你说你在这个世上最疼的人就是我,你舍得让我死吗?”
齐书禹气笑了:“你都舍得让我中毒昏睡一下午不请大夫,我为何舍不得你死?”
话中满是怨怼。
罗安香心直直往下沉,急忙解释:“表哥,当时我真想救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等等!”楚云梨打断二人:“齐书禹,什么叫你最疼的人是她?以前你明明说过,胡家对你恩重如山,你此生最爱重的人是我。”
罗安香低下了头。
齐书禹彻头看她:“雨娘,以前的你温柔善良,你最近好像变了些,变得咄咄逼人。”
楚云梨冷笑:“碰上这样的烂事,不变才怪。所以,你们俩不只是表兄妹,还有别的关系,对吗?或者,你们压根就不是表兄妹!”她看向低着头的罗安香:“表妹,你能给我个解释吗?”
罗安香低着头揪着衣摆。
本来她就投毒的罪,若是招了,就会多一个骗人的罪名。
齐书禹失笑:“没错,我和她是未婚夫妻。”
话一出口,罗安香狠瞪了过来。
齐书禹并不害怕,坦然道:“两家长辈指腹为婚,后来家道中落,她爹临走之前让我照顾好她,还让我发誓。”
楚云梨扬眉:“所以,你想偷了我的银子毁了面馆和我之后带着她远走高飞?”
齐书禹似乎在破罐子破摔:“她比你年轻,长得比你好看,又是我未婚妻。最要紧的是她愿意信我,任何一个男人都知道选谁。”
“混账!”楚云梨怒斥:“畜牲都知道报恩,你连畜牲都不如。”
罗安香吓傻了,不明白齐书禹为何要把这些事往外说。他们俩确实打算在胡雨娘出事后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可二人是未婚夫妻的事他们没打算告诉这里的人,这是他们心底最深的秘密。
她满脸是泪,颤着声音问:“表哥,你疯了吗?”
齐书禹闭上眼:“我没疯,只是……怕是要熬不下去了。”
他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雨娘,会有人替我报仇的,你挡了别人的路,定然不得好死。”
连边上审案的大人都看不下去了,这都什么人?要不是看他只剩一口气,大人还真想揍他一顿。
大人板起脸:“齐书禹,你别破罐子破摔。若你不肯招,哪怕死了,也是丢乱葬岗的命!”
“谁知道死了后是什么情形?”齐书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死都死了,无所谓。”
罗安香哭得厉害,扑上前道:“可我想活,我不想死啊!表哥,你快说是谁让你下毒,快说啊!”
她不停摇晃,大人见势不对,吩咐道:“把她拉开。”
两个衙差上前,拉走了崩溃之下发疯的罗安香。
齐书禹泛青的面色变得红润,急促的呼吸似乎也缓和了些,看向楚云梨的方向:“雨娘,成王败寇,这一回是我输了!”他语气很轻:“你早就知道那面中有毒,对不对?所以你逼我吃面,又打晕我不让我看大夫,让我无药可治,还让罗安香去看大夫,让她好转,让我恨她,你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对吗?”
楚云梨一脸漠然:“我听不懂你的话。”
“你想知道真相,我偏不告诉你。”齐书禹看着面前的青石板,他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上越来越冷,他喃喃:“以前你不是这么沉得住气的人,你不是她……”
他就那么看着青石板地面没了气息。
大人皱眉,示意人上前查看。
衙差摸了下他的脖颈,禀道:“大人,没气了。”
罗安香吓得面色惨白:“不可能……不是我害的……不关我的事……表哥……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她一边大叫,一般缩到角落瑟瑟发抖,状若疯癫。
看她这样,大人也没再问。她吓成这样,问出来的供词多半也做不得数,于是,吩咐人将她带回大牢。
至于齐书禹,正如大人方才所言,直接弄去了乱葬岗。
楚云梨本以为罗安香胆子小,容易从她口中得知真相。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谁能想到齐书禹人都要死了还死咬着真相不说出口。
不过,楚云梨也得知了一个消息。
胡家会有此一劫,是因为挡了别人的路。
楚云梨仔细了回忆了胡雨娘从小到大的事,除了那两个应该被毒死的客人外,胡家夫妻从未与人结怨。若真有,大概就是面馆生意太好,惹人嫉妒。
回到面馆中时,正值午后,以前只卖面时,这个时辰是客人最少的时候,可是现在,里面挤挤挨挨坐满了人,还有好多不认识的人宁愿拼桌也要吃面。
基本每个桌上,都有至少一盘卤菜。
看到楚云梨回来,还有好多客人打招呼。
进了后院,几个妇人忙得热火朝天,还有人好奇问:“东家,衙门又找你做甚?”
楚云梨摆摆手:“案子没查清,事情多着呢。”
她也上前帮忙,心里思量着胡家到底挡了谁的路。
卤菜生意好,楚云梨买一点肉也不够,她干脆找了屠户带她去买猪,再请屠户杀猪,如此,能省不少银子。
猪拉回来时,天色已晚,面馆中所有东西都已卖空,妇人们打扫完后也已经各自归家。
她只得重新找人帮着摁猪,正站在一旁看见人杀猪呢,就听到了敲门声。
门口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着一身绸衫,是面馆斜对面食肆东家的三儿子赵解。
“胡娘子,你家杀猪吗?”
楚云梨颔首:“你有事?”
“我能买一点吗?”赵解满脸带笑:“只要十几斤就成,最近食肆生意不好,用不了多少。你这个新鲜。”
都说同行是冤家,两家人一家卖面,一家卖饭,勉强也算是同行,楚云梨记忆中,胡家和赵家关系一般,看见了会打招呼,私底下却没那么好,偶尔也会使绊子。
“抱歉,我这一头猪都不够。”
赵解:“……”这是炫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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