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倾泻似银瓶乍泄,将绝壁山崖打磨衬托得犹如天上仙阙。她就站在少年的面前垂目看他,像是一个刚从仙阙之中走入人间还未染上凡尘的仙。
她好美。
这世界上,他好像再也没有碰见过比她还要美上一分的女人了。
闻絮风躁动难安的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安静。他听见自己左胸的白鸽乖巧地落下,把他的心悬于一处,已迫不及待等着飞出去——
飞到她的手心里,被她驯服。
他知道自己太过笨拙,可能无法说服女人,于是想起来那个掌柜教给他的话,照搬着说道,“这个项链的意思……是……”
太过紧张,他的脑子一片空白,那掌柜苦口婆心教了他那么多,可他最后只想起来几个字,“和我,永结同心,一生一世。”
俊美无双却从来凶神恶煞充满暴虐的男人,此时乖巧地只是一只等待驯服、等待被抚摸的白鸽。
他的眼里燃烧着的不再是无尽血腥的暴戾,而是单纯清透一眼见底的爱意,那爱意太过炽烈灼热,似乎比眼前的午阳还要炙热澎湃,叫敢直视深渊、直视烈阳的她,在这一刻,却不得不垂下睫毛。
半晌。
和悠轻笑了一声,“小风,可以亲自给我带上吗。”
闻絮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明明只跪了那么一会,站起来的时候腿脚都发颤。他给她解开脖颈上的项圈扔到了地上,抬起手站到她的身后,给她带上那串连理枝的项链。
她温顺而乖巧地撩开颈后的乱发,露出脖颈,后颈上那个他曾经很是恶心,甚至会感到作呕的腺体,此时看起来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他将项链从前面绕过她的脖颈,然后想要给她从后面扣上链扣。
闻絮风只感觉自己这一会像个生锈的木偶,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每一个关节都呆滞发涩的很,捏着那小小的扣子怎么都扣不上,手心里全是汗,不停地在发抖,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扣上链扣,给带上了。
和悠转过脸来,仰起脸来着闻絮风,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闻絮风仍然在失神,他恍惚地低下头看着她的脖颈,看着她带着那项链,黄翡翠做的连理枝栩栩如生地盘在她的脖颈,比那黑色的项圈好看数百倍。
“你……答应我了?”
这个单纯至极的男人,这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和悠轻笑了一声,把头抵在他的胸膛,探出手扶住了他赤裸的左胸,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扶住了他的小腹。他的心跳的更快了,震得她手下发麻。
那精紧胸肌所覆盖着的,仿佛并不是一颗心脏,而是一只迫不及待飞出的白鸽。
她仰起脸来,看着他温柔地笑,轻轻张开了嘴。
闻絮风怔怔地看着她,这一刻的世界,是只有两个人的,没有他的哥哥们,没有她的弟弟。
一个他,一个他的爱人。
这一刻的人间,是安静的,没有那些虚情假意,亦没有那些血仇大恨、亦没有虚构谎言。
只等着一句许诺,一句话。
“小风。我……也要送小风定情信物。”她说。
……
“噗,咳……咳……咳咳……”
闻絮风等啊,等啊,他等了太久、太久、是一瞬间那么久,是一瞬间的痛觉抵达那么久。他低下视线……
一刀,刺穿小腹,那是紫府。
“这一刀,是一生一世。”她说。
一刀,刺穿左胸,那是心脏。
“这一刀,是永结同心。”她说。
茫茫昊天、昭昭午阳,见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见证一场一生一世、永结同心,足以写进话本人,让听闻者应当涕泪沾襟的感动。
见证着,和悠紧紧地搂住她的爱人,与他热烈相拥,像一株并蒂莲花、像一对交颈鸳鸯。极尽爱意、生死契阔。
她在他的耳边,缱绻低语,许下山盟海誓。
她松开了手,静静地看着他的爱人朝后倒在血泊之中。
为她的爱人送上了这世间唯一、最为珍贵、最为特别的定情信物。
“我从未爱过你。”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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