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布雷拉修道院已经修好了,巴黎大主教欠了我一份人情,我会为你申请修道院院长的职务,这并不困难。只是,一个修道院里除了院长,还应该有虔诚的嬷嬷与一些可怜的修女,我不准备让不可靠的外人进来,所以在物色到合适的人选之前,委屈你做一段时间的光杆司令。”
“不,怎么会,诚惶诚恐.....”
少女变得语无伦次,不止是因为与敬畏的人肌肤相亲的紧张。她背后的圣痕热的发烫,唐璜正小心翼翼的调整她的认知,把不必要的知识摘除掉,他可不想自己一大早醒来,发现是一坨奇形怪状的玩意和他打招呼。
“大人,您以前的追随者是什么样子?”她问道。
“我没有追随者,他们也来不到我身边。或许有一些团体信奉我,但他们都奉行‘隐秘而伟大’的原则,从不浮出水面,更多的是,是企图与我做交易获取知识,或者安全的进行时空旅行。
自打我被关进这具身体中后,就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呼唤了。”
唐璜的手掌离开安洁莉娜,靠在她书桌的边缘抱着手臂说:“听说那位奥尔良公爵夫人赞助给你一笔资金,用来慈善事业?”
“是的,玛丽·阿德莱德夫人在嫁入奥尔良之前就是一位热衷于慈善的人,如果您去巴黎的街道上,随便拉住一个行人提及她或者她父亲的名字,那人都会祝福他们父女,希望他们长命百岁。”
玛丽·阿德莱德开始有计划的使用自己嫁妆带来的收益是唐璜,或者安布雷拉俱乐部打击奥尔良派最初一步成功的写照。奥尔良公爵夫人不仅为派系提供了大量资金,她的善行连带着让下层民众对她的丈夫也充满了好感。
击杀她、让她和丈夫离婚都是不现实的手段,所以离间她和丈夫的关系,使得她掌握的财产与威望从奥尔良派里分割出来,变相削弱她丈夫的派系是可行而稳妥的手段。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是在“家族复仇”里散步流言,引诱急于修复夫妻关系的公爵与有抑郁心理的公爵夫人北上,通过药物与精神的治疗开解公爵夫人,让女大公进入玛丽·阿德莱德的视线,取得最基础的信任;
第二步是在“双重家庭”里为好色的公爵物色一个包养的对象,另一方面女大公也为公爵夫人灌输独立自主的女强人思想,看似让夫妻关系变得和睦,其实反而把他们推得越来越远;
之后,在“家庭的和睦”之后,安洁莉娜也进入了玛丽·阿德莱德的社交圈子里,她们的友谊在“菲尔米亚妮夫人”、“妇女研究”之后,终于到了奥尔良公爵夫人能托付一笔资金的地步,在唐璜忙着“假情妇”事件,制造出舔狗侠加鲁什的时候,安洁莉娜也为了手头这笔资金开始烦恼——
某种意义上,也是巴黎御前会议里大臣们的烦恼。
法国持续一百多年强干弱枝的大巴黎主义的结果,从好的一面是加强了王权,打击地方分裂主义,促进国家统一,让王室真正和国家这个概念捆绑起来,以两千万的人口供养出四十万的军队,这在封建社会是个可怕的高比例;
然而,与集权匹配的是庞大的官僚体系,巴黎享有绝对的权威,几乎地方所有的事件都要上书巴黎,从巴黎取得许可后才能实行,到了后来,地方的官员也好百姓也好对中央都养成了习惯性的盲从,没有巴黎的指示他们一事无成,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以赈灾与慈善事业来说,一般流程是各省的民意代表们把家乡的受灾情况与贫苦户写进报告里,再由行省总督汇总交到巴黎,而御前会议会根据当年的收入与下一个财年的财政计划决定为赈灾与慈善拨多少款,以及每个行省在这笔预算里的分配。
而具体的措施,可以分为赈灾与扶贫两项,前者是把钱层层转递到受灾区,当然中间必然会因为神秘的原因使得赈灾款项缩水;后者是巴黎派出官僚,携带印制的小册子,为农民科普种植经济作物、深耕细作、肥沃土壤、开凿沟渠甚至是饲养牲畜的技术。
技术扶贫看起来很美好,但实际操作起来,被愚弄了太久的农民们大字不识一个,根本看不懂册子上天书一般的东西,而实际执行起来的时候,就像淘宝的店主图片与买家秀之间的差距,毕竟不是每一块土地都是典范土地,都像王家的庄园那样能得到妥善的照料。
垄断资源的巴黎看似出了大力,但庞大的官僚体系与顶着弱智buff的地方却让他们的好心打了水漂,花了钱还要挨骂。
政府搞赈灾慈善是这样,民间也是这样,将慈善物资可靠的派送到每一个需要救济的人手中,比募集这些慈善物资本身花费的资源还要多。
唐璜有了些坏心眼的主意,通过人性之恶比人性之善达成手段要容易的多,而另一些想法则需要有政府的背书才能实现。安洁莉娜与在背后支持她的安洁莉娜是真心想做点好事,所以唐璜也不会把想法说出来糟蹋人家的心意。
“如果是为了慈善事业而烦恼的话,可以去咨询一下俾斯麦,她曾经做过类似的事,可以传授你一些经验。”唐璜吩咐道:“别忘了在咨询事情的时候带上我的名字,不是我的事,你多半会吃瘪或者得到一个圆滑的拒绝,贿赂一下她妹妹也不错,提尔皮茨的枕边风还是相当管用的。”
安洁莉娜瞪大眼睛,她崇敬的人一本正经的抖出团队的黑幕,还教她怎么走后门这种事,想想都有些荒谬。她嘴角扯动,忽然意识到自己无礼的盯着唐璜的脸看了好几秒,于是慌张的低下头来,忍着笑回答“我知道了”。
唐璜离开房间后,一个波动在脑海中扩散。他看向奥尔良的方向,紧接着迈开脚步,越过正要去找俾斯麦的安洁莉娜,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了房门。
正在讨论公务的两个女人抬起头来,同时看向他。唐璜什么也没说,把她们一起拉入梦魇的庭院。
浑身是伤的萝克珊抬起手臂,疲惫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如果要装可怜的话大可不必,”俾斯麦盯着女大剑,“说吧,你搞砸了什么。”
“你们德国人还真是情商低。”
女大剑嘟哝了一句,恢复了整洁的模样。她对唐璜摊开了手说:“奥尔良公爵夫人来捉奸了。”
“啊?”
“鬼知道那个女人发了什么疯,竟然偷偷调查了丈夫的外遇情况,我灭掉了那个私家侦探和助手的口,但情报还是传递到公爵夫人的耳朵里,然后她就带着她的手下们来到公爵包养情妇的那栋公寓。
基于你现在的方针是让那对夫妻同床异梦而不是彻底决裂,没办法,为了给那对奸夫淫妇争取跑路的时间,我只能现身袭击了公爵夫人的手下。前面还算顺利,我杀光了进入公寓里的人,破坏他们的脑部以防止有人从尸体残留的灵魂里提取信息,还放了把火销毁了公爵在这里生活的证据,服侍他们的仆人也死在火灾里了,他们的灵魂十分脆弱,无法在死后提取,所以我没对他们的尸体做更多的事。”
“然后你就翻车了?”玛丽·特蕾莎问。
萝克珊尴尬的摸了摸头发,她看了眼唐璜后,坦诚说道:“我自认为处理的还算干净利索,最多卷进去一条街上其他无辜者的性命,那火焰来自四季少女之力,想要灭掉可不容易,不过包括我在内的诸位也不是特别在意人命的人,在那种情况下,更多的混乱会让奥尔良公爵与他的情妇以及私生子跑路更方便一些。
或许是前边砍瓜切菜的战斗让我膨胀了,在烟尘里,我看到了奥尔良公爵夫人的马车,如果能够抓住她,就能百分之百确保公爵的安全撤离,她即便知道自己丈夫在和别人通奸,但没人没证据,只能吃个哑巴亏什么都说不了。
我的想法是以‘急速’的能力出现在马车顶端,用火焰爆破车厢的壳,然后把公爵夫人拽出来,折断她一条手臂威慑她的手下。遗憾的是,在我出现马车顶端的时候,迎接我的是一道剑光,那剑光直接把我持剑的右臂切下来了。”
唐璜看向女大公,后者摇了摇头,看起来也不知道那位能一剑斩断萝克珊右臂的人是谁。
萝克珊继续说道:“出手的是玛丽·阿德莱德的贴身女仆,这个叫杜洛瓦的女人不显山不露水,在出手的时候,我意识到她的剑术和我应该不相上下。
在火光与烟尘里我们无声的对峙,脸上都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她惊讶的是我直接抄起断臂瞬间接上,而我惊讶的是我把喷溅在她脸上、脖颈的血液作为燃料点燃了,这些火焰本应该烧烂她的脸庞与喉咙,但金色的光辉笼罩了她,火焰没能给她造成伤害。
在试探性的几轮交手里,我想要解析她魔力的流动,发现她的魔力都集中于背部,是的,和安洁莉娜的情况很像,杜洛瓦的背后也有圣痕。”
“如果你们说的杜洛瓦是那个带圣痕的杜洛瓦的话,我倒是有印象。”
新的成员被拉入了梦魇的庭院,幼女杀人鬼突兀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也是月关马戏团的一员,别名莎朗·克鲁格,是个很厉害的姐姐呢,不过在我加入之时,她已经脱离组织好久了,据说是找到了一份油水丰厚的差事,既然不再是个月光族,那么留在月光马戏团也没有意义了。”
“暗杀者?”萝克珊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分析道:“怪不得她是使用钢丝与短刀作战,但是,背后的圣痕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