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变化倒是很大,一度停止的融合再度开始,甚至马上接近尾声。明明你当初是那么抗拒再度进入怪异的世界,现在却拥抱了它,和它融为一体。”
风见幽香的伞尖用红光闪烁:“尽管是个不合格的老师,但我毕竟还是关心学生的。来战,此夜无人能打扰我们。”
“即使我为了拯救我的同伴而请求您高抬贵手?”
“那很重要吗?”
“老师,你还是那么坏心眼。”
唐璜笑了起来,来自背后的狂风推着他向前走了两步。金色的炮弹从他两侧绕过,飞向风见幽香的方向。
原本瞄准唐璜的魔炮立即转向,红色的光束把来自左侧的炮弹消灭的一干二净,而另一侧的炮弹则命中了风见幽香,化为一团几近于透明的烟雾,又被女人身上升起的妖气驱散。
唐璜扭头看了一眼,黎塞留与维内托的手中都提着一门口径很小的火炮,自然是她们为此次之行所做的改装。船精最引以为豪的便是在水面上高超的机动能力和超视距打击能力,是海上的最强兵器,然而在唐璜手下,这两大优点变得相当鸡肋。
俾斯麦有过统计,围绕唐璜发生的诸多事件里,船精真正动用她们的武器进行作战的情况唯有四次:第一次是还不属于唐璜阵营的维内托与提尔皮茨在波罗的海近海交战;第二次是维内托炮击柏林;第三次则是发疯的俾斯麦和维内托的短暂交战,之后她还和昔日的同僚大打出手;第四次则是在金陵,俾斯麦和维内托与要塞姬的交战。
除此之外,别说开炮,船精见水最多的地方就是浴缸,她们几乎没有动用火炮的机会。而东海市和金陵一样,都是唐璜不希望毁掉的地方,即便遇到敌人也限制了船精们的出力。因此,俾斯麦让先行的同僚携带了小口径的火炮,配备爆炸效果几近静默的炮弹,原理也不是火药武器那样,依靠爆炸产生的能量来杀伤对方,而是......
“我的妖力运转变得不流畅了?”
风见幽香嫌恶的把袖子上蓝色的粉末拍散,抬手对唐璜说:“衣服都脏掉了。”
“老师都是活了几千岁的大妖怪了,还在乎这个?”
“你还真敢说呢我的好学生,”花之暴君露出了微笑,“这一点倒和以前一样,你总是无畏而无知,轻率的给我在背地里起了各种外号,还以为我不知道。大妖怪、暴君......哦,还有花田丑妇,若不是看在你监护人的面子上,你早就变成花田下的肥料了。”
周围错愕的目光把唐璜盯的尴尬,他自己也想不明白那时候为什么要在被打的边缘屡屡试探,招惹的还是一位相当强力的存在,只好摆摆手说:“叛逆期,叛逆期。”
风见幽香笑了笑,她的身上有火焰升起。在唐璜目击过的三位四季少女里,火焰几乎是四季之力的标志。春之少女的火焰是樱色,不过在藤乃反复使用,兼并了另一个持有四分之一传承的敌人后,她的火焰颜色加深变为绯红;秋之少女的火焰里掺杂了昏黄,与红色中和变为茜色,让人想起秋天的黄昏,太阳残留在地平线上最后的时刻。
而暴君小姐的火焰则是纯粹的赤红,让人感到热情与畏惧,甚至担忧风见幽香会不会被自身的火焰吞没。但在四季鲜花之主的操控下,火焰像是宠物一样驯顺,于夜风里与她的衣裙和头发一起摇曳着。
风见幽香能感受到唐璜使用了某种看不见的异能,延伸出的意志化为丝线连接了他的每一个队友。即便知道,她也无所畏惧的冲了过去,敌人是什么,碾过去就是了。
面对冲击自己的火焰,唐璜侧身弯下腰去,爱丽丝以他的背脊为支撑跳了过来,索拉卡权杖向前挥落,先是一束坠落的星光,然后双方预定接触的地点升起八角星的图案。星之守护者释放的两个技能稍稍迟滞了风见幽香的冲击,让双手被黑色火焰包裹的爱丽丝以更主动的姿态迎了上去。
在两股火焰相撞的瞬间,黄色的缎带捆住唐璜,把他拉回到巴麻美的身边。在使用了夏之少女的权能“繁荣”之后,两位船精的压制炮击已经在风见幽香身上全无效果。在纯粹属于力量的较量里,爱丽丝罕见的处于下风。
眼看黑色的火焰即将在红与黑的斗争里落败,唐璜伸手虚握,蓝色的线条约束为步枪的轮廓,巴麻美上前一步,沿着唐璜的位置列队,两声几乎一致的枪响,两道“终曲”化为金色的洪流冲击风见幽香的方向。
爱丽丝侧身让开,向后跳到了围栏上,单脚踩在上面,而火焰变化的长剑插在地面保持平衡。奶量还算充足的索拉卡立刻跟进治疗,以风见幽香为中心升起的狂风让她忍不住遮住眼睛。
稍远一些距离的黎塞留扬了扬她细长的眉毛,她知道对方很棘手,不过吃了一轮连续的攻击后毫发无损、反而激起了对方战意的事实让她有些惊讶。在唐璜拔剑的瞬间,她也来到了和指挥官平行的位置。
“把你留在身前的感觉可不好,我们本来是该在身前为保护指挥官而战的。”法国船精如是说道。
“我希望每个人恪尽职守,当然要从我做起。”
“遗憾的是,你和我都不是英国人。”
红色的魔炮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黎塞留弯腰抄起唐璜的膝盖,用公主抱的方式把他抱起来。即便是在陆地上,船精的机动力依然高超。以唐璜所在的这颗星球的语言进行描述,船精航行的效果来自于稳定而不均匀的斥力场技术,水面是理想的接触条件,不过柏油路勉强也凑活。
黎塞留抱着唐璜向左边躲避,巴麻美向右,六把火枪的枪声被更大的噪音淹没。以风见幽香为中心,漫天的弹幕点亮了夜空。
唐璜听风见幽香提及过,用弹幕符卡之类的方式决斗比拼的是华丽度,杀伤性其实要向后排一排。但唐璜觉得眼前的弹幕和她展示过的弹幕显然是两回事,由纯粹的妖力凝结的团块一点都不美,它只会让人望而生畏。
暴君小姐的伞重新撑开,靠在自己的肩头,她的脸庞大部分被伞面挡住,但微微上翘的唇让唐璜意识到女人心情不差......何止是心情不差,这个十七岁又不知多少个月的女人正为能够欺负别人而高兴着。
弹幕在同一时间坠落,黎塞留抱着唐璜回转身体,雪华绮晶操纵结界师运用防护结界的模样映入他眼中,转而被泪滴的五芒星取代。唐璜模仿雪华绮晶的动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结界笼罩了他、黎塞留还有巴麻美。
在大片的烟尘里,高架桥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看起来风见幽香有所保留。她无声息的冲破烟雾,出现在唐璜视线里,却看到黎塞留几乎同步的把自己的指挥官扔了出去。从暴君小姐头顶越过的男人与仰头的妖怪视线碰触,棕黑与鲜红的眼瞳里映出彼此的剪影。四季鲜红之主想要回转身体,却被一柄骑兵刀制住。
风见幽香盯着黎塞留说:“我不想和你打,你并不是在陆地上作战的妖怪,和你打不够尽兴。”
“那很重要吗?”黎塞留模仿对手的口吻如此回应道。
风见幽香笑了笑,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拔出剑来,甩出一道金色的线给爱丽丝加持的唐璜,妖力凝结的墙推着黎塞留后退,法国船精使用的40毫米防空炮在暴君小姐身上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风见幽香半转过身体,徒手抓住唐璜的刺剑,把剑和人一起甩了出去,她的伞面向下,挡住了巴麻美的枪击,坠落的流星被她一拳打散。四季鲜花之主像是漫步在花田里一样,旋转着躲开了迎面劈下来的、由火焰组成的巨剑,再回转身体,一脚踏住陷入桥面的焰剑,洋伞靠在肩头,伞面护住后背,挡住了唐璜使用的不明魔法。
“似乎是和情欲有关的法术啊。”她自言自语的嘲弄道,“怎么,指望我对你心动吗?”
“老师的实力和发挥一如既往的可靠,在你的保护下,我三年的高中生活还算愉快,好多妖魔鬼怪都被老师欺负出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找我的麻烦。”
唐璜不急不慢的说道:“只是,有些东西不像老师想的可靠啊。”
以风见幽香为中心,她方圆五米之内的桥面忽然出现裂纹。唐璜伸出手来,近乎黑色的线条编织为细密的牢笼笼罩了风见幽香。那是他在幻境里与自称森之黑山羊的女人对战之后,由血脉里领悟到的、某种无法描述但确切存在的力量,刘璐留给他的力量。
磅礴的妖力冲撞着他的牢笼,唐璜的侍从们从牢笼的缝隙里射击,尽可能的压制风见幽香的反抗,直到眼前的景色忽然一空,一个切口整齐的空洞出现在桥面上,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坠入湍急的河流里。
“结束了?”
索拉卡扶着自己的权杖,奶了唐璜一口,她的能量相比开战之前几乎下降了一半的水平,剩下的每一分都要愈加珍惜,因为还有萝克珊这个伤员。远方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唐璜的手中涌出白色的藤蔓,编织为摇篮的轮廓,接住了天降之物。
是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还有些许火苗烧灼着布料的萝克珊。
唐璜耸耸肩说:“这个惊喜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