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将来的审讯,两条清晰的黑道利益链终于浮出水面。
在那条贯穿了整个江南的人口贩卖结构链中,钱二这个不起眼的“厨子”居然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他除了自己做这档子买卖外,还主要负责为如今的上家和曾经的上家搭建桥梁。
这一东一西的两个黑道巨擎,只通过钱二往来生意,其地位不言而喻。
经过钱二交代,掌控西部的人,代号为狸猫。就是那个今已经不知所终,与钱二断绝联系有段时间的上家。
另一个,是他曾经的上家,江南有名的黑市商人,就是那个被获悉与伏尸教有染的姜楠。
姜楠与汪无为已经落网,这是将来知道的。那代号为狸猫的人物消失,很有可能是因为得知了姜楠落网,又知晓自己这位大武皇帝亲迅江南,而被惊的藏了起来。
通过钱二的分析,这狸猫很可能是已退燕官的代表。从其如此迅速获知消息的本事,也让他的身份的到了充足的佐证。
这条线的后续,交给锦衣卫彻查即可。将伏尸教与这些黑色产业链并案,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货。
另一条的烟土线,则比将来想的庞大的多。这些人的目的,是从金三角手中抢夺烟土的主导地位,不至要影响九州、金三角两地,他们的成员中还有海商、胡商等等,其野心之大难以想象。
随着九州一统,禁毒令被写在大武律法中,这些家伙明面的生意纷纷收拢,地下的买卖从未停止过。
一个将近百年的庞大实力,其中运输的渠道不是如今摆在明面上的锦衣卫就能查清的。
更何况,这其中有世家、豪门、财阀的种种帮助,若不是将来此行误打误撞,还真就让他们这样藏了下去。
这些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一统以来让锦衣卫忙得不可开交的八成事都是他们在指示。
一方面用盘根错节的事扰乱锦衣卫的视线,另一方面在这混乱的环境中更好的捞金。
此刻的将来,终于明白自己老爹的那句话:“那位置,我宁可死也不坐。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更想象不到管理一个偌大疆域是多么然人头疼的事。”
这话刚冒出来,随即便是两个明白始末的年轻人跪地请罪。
将来只觉得头疼,对这两人来说,罚俸禄都是大惩了,让他这个皇帝如何好意思处罚。
好在有人及时救场,万能的皇后大人终于带着浩浩荡荡人返回了小镇。
将来借机翻篇,带着两人道外面迎接。
见尚婉儿脸色格外难看,将来靠近后沉声问道:“怎么了?可是遇到变故了?”
“若不是我去,这些从战乱时就被四处交易的可怜百姓,怕是会同那废矿一起变成废墟了。”
将来剑眉倒竖:“这话怎么说?”
尚婉儿神情无比认真:“那矿洞口堆放着火药,只需两队人轮流值守便能看住这尽两千人,若事情败露还可随时销毁证据。”
“火药?”
将来没有说话,是他身后的姜莫伊一时失态。这一声火药,让准备前去指挥军民的刘忠都有些发蒙。
将来拖住要下跪的姜莫伊,又挥了挥手示意刘忠赶紧去。他和尚婉儿都是洒脱之人,怎么会跟一个年轻人在此时纠结什么礼数问题。
将来沉声问:“火药总不能是散的吧,可见到字号了。”
“嗯,有燕字,应该是当初战时的遗留。”
将来习惯性的捏起下巴:“燕雨州把控火药极其严格,能在那种环境下留存这东西的...这附近的前燕高官...”
将来双眸突然一亮:“姜莫伊,可知道燕国文元公?”
“回君师,自然知晓。廖家乃四世三公之世家,这廖明,廖文元也曾是风头无两的人物。”
他也是个聪明人,话音刚落便明白了将来的话外之意:“陛下能想到此人,是因为他在燕朝的权柄颇重,还有隐居的子亭城,距离这里最近吧?”
将来望着被府兵带向军营安顿的难民,颔首道:“然也,忠义可听到过,关于他的什么传闻。”
将来还记得自己的表字,让姜莫伊有一种愿为报君死的冲动。
他沉声道:“廖明自打回来后安稳的很,更主要的是锦衣卫盯的也紧。但臣有个猜测,那狸猫很可能是他的私生子,那人名唤廖迎风,诨号兽耳郎。”
“怎么说?”
姜莫伊如实道:“传言他的母亲是一名婢子,得到廖明宠幸后怀上了他。当时的大夫人只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已经怀着第二胎的她,怕自己又是个女儿,而那婢子却生下儿子,从而影响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故而,那大夫人效仿古人狸猫换太子的典故,准备用一只狸猫把廖迎风换走。”
“奈何那一辈子本本分分的稳婆,从没做过这种丧尽天天的事。本就慌神,那婢子又开始大出血。几番折腾下来,孩子总算保下来了,在稳婆想让那油尽灯枯的母亲看一眼孩子时,那刚出生的廖迎风脖子一歪就咽了气。见此情形,婢子也没挺住当场身陨。”
“这孩子是那大夫人要养着的,要为自己的第二胎留后手的。稳婆惊慌失措下,提翻了装猫的盒子,那被迷药放到的狸猫不知怎么就窜了出来,之前他向上一扑,竟然一脚踩活了咽了气的廖迎风。”
“当这件事东窗事发,失去母亲的廖迎风被廖明养在外面。而这件事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同样是做母亲的人,尚婉儿听的格外上心,她轻声问道:“这档子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姜莫伊指向在不远处指挥的刘忠:“那稳婆便是刘忠的外婆,如今老人已经糊涂了,是把我当刘忠后跟我讲的。我也与刘忠确认过,这是他家以前最不敢提的事,如今他当上大武的偏将了,才又与臣细说了一番。”
“刘忠!”将来唤了一声,憨厚的小将听闻,便快步朝他跑来。
“陛下,有什么吩咐。”
将来好奇道:“你可知晓,那廖明的私生子,诨号兽耳郎的家伙,可随着廖明一同回到了子亭城?”
刘忠先是一怔,简单的思想并没有让他深究,躬身行礼后直言道:“末将带士卒去牧野平原西部拉练时见过他,起初以为认错但那双跟猫一样的耳朵太明显了。本就是为他躲着他家人才把两家老小带过来的,打了一照面全当不认识,看那样子应该是奔着五条县城去了。”
“猫耳朵...倒也不难找。”
有与两交谈了几句,将来便带着尚婉儿告辞离开,奔着五条县的方向星夜兼程。
位于两人正西方的子亭城中,一群曾经赫赫有名的燕国大人物,正在为廖文元庆生。
偌大的府邸外车水马龙,带着青铜面具的止戈站在一道阴影里,其身边的唐薇也是一身夜行衣。
“张九一的马车来了,这家伙果然与廖家有瓜葛。”
唐薇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止戈能听的清楚。
此时的止戈目光冰冷,锐利的眸子是那青铜面具都难以掩盖的:“这些家伙,明知道廖府外有锦衣卫盯着,为何会如此有恃无恐,难道圣恩宽恕,让他们以为自己可以了?”
“哼,陛下那是不想让江南死更多的人了,若是没有南天城前那一茬,他们能活?”
唐薇愤愤不平,一双粉拳握的紧紧的。
片刻的沉默后,两人盯着的那辆马车终于在廖府门前停靠。从车上下来的驼背男子,让止戈一眼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东西给我。”
唐薇一愣:“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一名百户便把一个锦盒递到了止戈近前。
止戈解开黑色披风,露出了里面那件象征着锦衣卫最高权威的飞鱼服。
直到止戈去那唐薇夹着的管帽,唐薇才明白过来止戈为什么要让自己拿着,有要去干什么。
“你别闹,里面太危险。”
她想躲开止戈的手,但是止戈的出手速度哪里是他能躲过的。
大武第二位服实了血阴丹的,便是这位终日在刀尖上起舞的锦衣卫指挥使。
带好帽子后,止戈轻笑道:“危险?哈哈哈,这天下姓将,谁敢造次!”
说罢,他拍了拍唐薇肩膀,而后一手拖着礼盒一手扶着修罗剑,堂堂正正的朝廖府大门走去。
那一声飞鱼服太过显眼,大门处登记的宾客还有门口的家丁一眼便发现了他的存在。
“那飞鱼服...怎么跟平日里见得不一样...”
“他没佩秀春,应该是锦衣卫的高层。”
“傻x,那是三品飞鱼服!”
这骂人的家伙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把礼单夺回来的同时转身便跑。
止戈的目标不是他,但这人一定会被暗中的锦衣卫盯上,至于是骡子是马,待遛过了才知道。
张九一早就进去了,门外的慌乱一点也没有盖过府内的喧嚣。
除了那一个敢跑的,其余的人多是夹着尾巴让路。奔来很长的队伍,因为一个人而分成了两半。也让一些有专行道的望族,老老实实的卡在了那里。
“锦衣卫指挥使—止戈!特来为文元公祝寿。至于这礼物,本指挥使需要亲自奉上。”
“尔等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