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给的机会?!哈哈哈哈,伍翔宇啊伍翔宇,看不出来啊,你这家伙够狠啊!”
还是那间地下室内,凄厉的笑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第二次过来探望的伍翔宇,面对张国彪近乎疯狂的表现,却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你有种就一枪毙了我,要我活生生地把自己当个反面典型来宣传?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吧?”张国彪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但这般作态在伍翔宇看来,实际却是色厉内荏,这人因为害怕引来门外士兵的注意,甚至连发怒都不敢说得太大声。
“如果你真的想死的话,早就自杀了,要不要我给你一把枪?你现在这样子,自我了断应该算是个好结局了吧?”
伍翔宇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囚犯,对他来说,这一切都不过是此人最后的表演罢了。
沉默……当死亡被摆在眼前的时候,张国彪只能用沉默来应对,正如伍翔宇所言,真要想死的话,他早就自杀了,这间地下室里又不是没得条件,上个吊什么的简直是轻而易举。
在被关押的这些夜晚里,张国彪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自杀的操作,可是直到最后,他居然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一切的愤怒也好,哀怨也罢,都抵不过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
“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最后又要怎么处置我。”喉结耸动了不知多少次,张国彪方才用着无比干涩的嗓子说出了这段憋在心里的实话。
而伍翔宇则始终冷眼看着对方,他也是没有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同志,一到如此困境,就变得这么狼狈不堪,甚至连死都不敢,让他愈发地瞧不起这般人物。
“对你的要求刚才已经说过了,向组织承认错误,深切检讨自己的问题,把当年的细节事无巨细地写出来,在我们审核通过之后,可以把你流放到西伯利亚。”伍翔宇拿出了随身皮包中的纸笔,放在桌上,随后便没再说什么了。
听完后,张国彪慢慢地抬起了头,脸上原本因为愤怒而升起的红潮已经褪去,只留下了苍白得近乎恐怖的面容,“就只有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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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另外还要注意,不得随意攀咬任何同志,奉劝一句,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关于这点我们会对你进行严格的监督。
当然了,最后的材料将会下发到各地,作为所有同志学习的依据,张国彪,组织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希望你好好反思自己的罪行,以戒后人。”
“好,我知道了。”张国彪不过比伍翔宇大了几个月,前些天在莫斯科见面时,两人看起来还是差不多的年纪,如今却好像苍老了十岁一般。
哪怕再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机会,连毕竟他可是个连自杀都不敢的懦夫。
“好自为之吧。”起身后,伍翔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了这最后的劝告,虽然他也不能确定,这人到底能不能听进去,但张国彪的政治生命已经彻底结束了,除去继续挖掘此人的剩余价值,其他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若说在此之前,伍翔宇对这个叛徒还是恨之入骨的话,现在就只剩下了漠然,只有在生死考验面前,才能真正判断出一个人的品质,而张的表现,实在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低下。
作为特科的实际负责人,伍翔宇也决定过不少人的生死,但在建立之初,他就给特科活动制定了三条基本原则:不许乱打叛徒,危害大的才打;不准打公开的特务;不准摘绑票。
在处理叛变分子的问题上,在去年致山东临委的信中,伍翔宇就指出:消灭叛徒是我党最后迫不得已的办法,积极方面,我们还应从减少这种叛变与减少破获不可能性入手。
那种热血上头式杀个一干二净的做法,恰恰是顾瞬漳那样近乎恐怖主义的家伙才会做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看,张国彪的案子在苏联被揭露,反而可能救他一命,因为只要放回国内,谁也没法保证就一定能看住这人,最后很可能一毙了之,留下一摊烂账。
当然了,对张而言,最后的情况自然是被押送回国,然后中途找机会叛逃,但很显然组织不会给他留下这个机会,西伯利亚的寒冬便是他最好的结局,如果他真心愿意当这个反面教材的话。
原本伍翔宇还担心此人受不得打击,而选择自我了断,但这次探监之后,他便再无顾虑,能苟且偷生到如此程度,也算得上一朵奇葩了。
此外,整个事情肯定不会是表现的这么简单,在莫斯科的同志对于伍翔宇的做法,自然存在着不少异议,为了说服大家,这些天伍翔宇着实花费了不少功夫。
等到收拾完这些首尾,哪怕是一向精力旺盛的他,也感到了略微的疲倦。
但一切总归是向好的,此时的莫斯科,因为王冥、薄谷等人已经去了申城,留苏派反而没了带头人,而起决定性作用的米夫,也因为一系列的原因对伍翔宇产生了顾忌,没有横生枝节,这使得伍翔宇的工作变得好开展了不少。
只不过回到此时的国内,锐京的李润石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报告!莫斯科发来电报!”
“哦?我来看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刚刚起床的李润石就收到了千里之外传来的最新消息。
“哈哈,润石,电报是不是翔宇发来的,莫斯科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正巧此时王凯也问讯赶来,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了报文内容。
“对,还是件大事哩。”李润石快速浏览完纸条,然后随手递给了王凯,“张国彪的案子已经确定了,估计过两天还会有详细材料传过来,我们要抓紧时间向全国的党组织通报此事。”
“嗯,这也是应该的。”王凯一脸凝重地读完了报文,“这次算是把案子彻底钉死了,只不过整件事情况实在是太过特殊,要想处理好怕是得费不少功夫啊。”
“没错,我们得好好商量才是,另外,翔宇提的建议也很重要,我们过去出了那么多叛徒,杀肯定是杀不完的,而且光是杀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重要的还是防微杜渐,要想想怎么改进我们使用干部,以及防范风险的方式。”李润石皱着眉头说道,心里似乎也在苦恼这个问题。
而王凯也被绕了进来,沉思良久之后,不得不感叹道:“这些都不好办啊,但就最简单的惩罚一项,我们现在的条件依旧有限,没有掌握一个强有力的政权,除去杀人之外,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处理办法。
看来我们的司法机关得抓紧时间强化才行,对了,赣西南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两地联络畅通,可能的乱象已经被消灭在萌芽里了,不用太过担心。”李润石微微一笑,既然提前有了准备,他自然不会让福田事变再次发生,当初所谓的证据出现之后,他立马通过电报传达了指示,并且派出专人处理,总算将局面控制住了。
“那就好,我看正好利用张国彪的这个例子,两件事放在一起,好好给同志们上一课,我们现在的组织还非常脆弱,甚至大部分干部都算不上合格,但越是如此,内部的整肃就越不能‘简单化’和‘扩大化’。
这些事,最好在程刚回来之前就安排妥当,这样我们才好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说完之后,两人相视一眼,心中便下定了决心,此时的他们已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前不久,依靠着伍翔宇的带过去的密码和频段,锐京的电台顺利与莫斯科取得了联系,随后根据伍翔宇和瞿求柏的指示,中央苏区正式成立。
从某种程度来说,此时掌握了国际电台的锐京,已经变成了夏国的第二个中央,而且因为最近又建立了与各大根据地的联络,所以在实际工作中,相当于半架空了申城的那批人。
也唯有如此,才可以避免因为李利叁的左倾冒险,给各地红军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失,但这样的局面必然无法持久,可以预见的是,要不了多长时间,党内就会迎来一场严峻的考验。
虽说六大会议中,选举出来的七位政治局委员,如今一人病重,一人落马,剩下五人中,伍翔宇、瞿求柏、蔡合森三人都在莫斯科,从理论上看直接遥控领导地方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毕竟申城中央作为夏国革命的核心机关,已经有了极其深厚的历史与资历,在解除这次危机之后,双方合并将是迟早的事情,到时也如何处理期间产生的重重矛盾,又一个新的难题。
不管怎么说,李、伍、王当然知道这么做的结果,后患是在所难免的,可终究还是要迈出这一步,话语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可以放心,同时也要避免历史的覆辙再次重演。
对此,即便是再自信地李润石,也必须要慎重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