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城!”
随着一声喝令传出,第一批千人的攀城精兵前奔而出。
这些精兵背上背着七阶灵蚕的蚕丝编制的细绳,长度足有五百丈,乃是专门为翻越高耸的悬岩峭壁而准备。
他们的右腰别着锋锐的凿子、匕首,左腰挎着短剑,手上是刺铁如泥的爪钩,靴子也是特制的刺墙靴。
只见这一千精兵助跑十余步后,一个蹦跳跃起两三丈,而后沉稳的用爪钩向关墙刺去。
后方第二批精兵已经做出了助跑的姿势,只等第一批人攀升三丈之后,他们便要紧随而上。
然而,今日的种种好像注定了要敲打他们的心灵……
“刺啦啦……”
伴随着刺耳的金铁碰撞声,那一千精兵竟是惊叫着跌下,毫无防备下在地上摔成了一团。
如此大出预料的一幕,瞬间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后方等候的攀城精兵们面面相觑之余,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己手上的爪钩,困惑之余也生出了极强的不自信感。
他们的爪钩可都是特制的,十根尖刺乃是伪宝器级别的存在。
这样的器械,竟然无法刺入墙体?
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连一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难不成这巨墙通体都是伪宝器?
但这怎么可能呢?
带队的孙连城眼皮一阵急跳,而后阴沉着脸大步靠前。
“唰啦!”
一声脆鸣,宝刀出鞘。
身为至圣宗护宗军的第五统将,他的佩刀可是下品宝器。
他就不信,下品宝器也破不了这诡异墙体的防!
心中想着,孙连城已是含怒一刀劈下。
“铛!”
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宝刀竟是被直接弹起,反震的力道直震得孙姓将军右臂发麻。
但他顾不得理会右臂,眼睛死死地盯向墙体。
可结果却让他心头大震,瞳孔也是微微放大。
因为那青铜色的墙体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孙连城暗自一哆嗦后,却是又发了狠,换了地方继续试探。
可一顿乒乒乓乓的猛敲之后,孙连城不得不一脸震怖的停下。
因为这墙体好像真的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混元一体的下品宝器,各处的材质和防御几乎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区别。
至于下品宝器的判定,则是他调用全力猛轰之后得出的结论。
那一劈,墙体上终于出现了一道一指长的浅浅凹痕,但他下品宝器级别的佩刀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口……
“向黄副帅回禀吧,这巨关的墙体疑似通体为下品宝器,依靠单体攀城器械根本无法上去。
唯一的方法,只能是组装与巨关等高、甚至更高一些的云梯及攻城塔楼等。”
旁侧的小将不由嘴角一咧,露出一抹苦笑。
这巨关看模样足有三百多丈高,想要组装出这般高的云梯和塔楼,天知道能不能做到。
即便能做到,那也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到。
可苦笑鬼苦笑,消息他还是得往回传。
正在此时,后方的大军中忽然传出一片嘈杂的惊呼声。
孙连城等人不由一愣,狐疑的看了眼后方密密麻麻的大军,又仰头看向上方。
但他们这个角度,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那是…大周的龙旗?!”
“还有守关军的军旗,嗯?那个,该不会是白虎军团的军旗吧?”
“大周的军队,已经登上了巨关?”
……
一片哗然声中,密集的大军有些躁动。
黄泽宇这边刚刚收到了前方的传信,接着便被突然出现的异变给惊得愣在了原地。
不是说那巨关通体都是下品宝器吗?大周的军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登了上去?
难道是巨关两侧的材质不一样?
黄泽宇正自惊疑不定时,密集的箭矢忽然从关头上疾射而出。
与此同时,还有投石的轰鸣声,以及弩炮的光团在上方乍现。
黄泽宇瞬间脸色大变,看这攻击密集度,哪里是小股部队登顶?这分明就是将主力都给拉上去了!
“传令全军!保持防御姿态快速后撤!快!”
“诺!”
传令兵快速下去传令,而第一波攻击也于此时降临。
联军此前根本没有料到大周的大军忽然突然出现在关墙之上,因此几乎没有采取防御措施。
这一番突然袭击,瞬间在密集的人潮中拉出了道道血线、“砸”出了片片空地。
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呼喊声、推搡的怒骂声也连绵不绝。
而随着撤退的命令传开,后撤之势瞬间更显混乱。
此前的地动本就让各方的军队阵列不再齐整,甚至有不少军队都混杂在了一起。
而今得了撤退的命令,为了提早一步逃离,自然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甚至于,还有小股军队直接拔刀相向,对着曾经是敌人、而今是友军的他国军队凶狠砍杀。
眼看着骚乱一步步的蔓延,黄泽宇急忙让无序之域的人马出动,在无序之域那些疯子军的狠辣镇压下,这才堪堪稳住了局面。
但关墙上方的箭雨却没有丝毫止歇,仍旧在如狂风骤雨一般肆虐着撤离的联军。
等到联军最终撤出周军的攻击范围,竟是扔下了三四十万的尸体。
尤其是那一万攀城精兵,到最后活下来不到一千,无比凄惨。
黄泽宇站在一个小土包上望着前方凄惨的战场,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己方连对方的影子都还没看到,竟然就已经折损了数十万大军?
更让黄泽宇心中发寒的是,周军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主力拉上了关头。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否意味着关墙的另一边是如同正常关墙一样的布置?
那这岂不是说明,联军要强攻这样一道恐怖的、由周军镇守的巨关?
一想到这种可能,黄泽宇不由得生出绝望之感。
这等巍峨雄关,哪里是人力所能够攻破?
正在此时,传讯校尉再度奔来。
“报!启禀黄副帅!统帅部已经下达了急令,命令边境线所有联军立刻派出前锋攀登关墙,抢占关头,务必不能让周军抢了先机!”
听着传讯校尉的话语,黄泽宇差点没忍住拔刀便砍。
“你他娘的是眼瞎吗?周军都已将主力拉了上去,这还怎么攀登?”
传讯校尉身子一冷,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黄副帅,这个卑职自然是看到了,可卑职的职责便是传达命令啊……”
黄泽宇不由一噎,深吸一口气压下躁动的心绪,这才出声道:
“向统帅部回禀,将这里的情况做一个详细说明……”
说着,黄泽宇忽然一个激灵,大喝道:
“等等,立刻向统帅部传信,让他们马上下令收回攀登关墙的急令!”
“诺!”
传讯校尉也清楚当前的形势,不敢怠慢,领了命赶忙退下。
“但愿那些家伙能够裹足不前吧,若不然……”
黄泽宇喃喃着,同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若是整条边境线上的联军都派了大军攀城,又或者像他们一样将军队布置的很近,那今日怕是……
时间缓缓流逝,十月二十二日,随着一道消息在各方的高层中传开,一重天的气氛瞬间变成了两重天地,一侧火热,另一侧却压抑到死寂。
又一天后,消息开始大规模扩散开来。
及至十月二十五日,那消息更几乎传遍了整个一重天,使得这方天地差点沸腾起来。
……
原大瀚帝朝南部,而今的大周帝朝海泽州。
州城,博望城。
云香酒肆。
“话说,海泽州新任州牧上任不到五日,便将城中第一门阀给抄了家,诸位听客可知为何?”
一楼的大堂中,一个独眼老者站在帘帏前正在说着相声,楼内的听客也大都好奇的张耳倾听着。
“嗨!这谁不知?那朱家向来都是海泽州首富、博望城一霸,天地换颜、新官上任,自然是要杀鸡儆猴呗!”
“就是,白相爷,你能不能讲点好听的?”
人群中有人起哄。
独眼老者神秘一笑,挽起袖子晃了晃脑袋。
“看来诸位都被蒙在鼓里啊,也罢,白某便同各位说道说道。
话说,那刘州牧其实是扮成了书生独自入城的。
这入城第一日啊,便碰到了逼良为娼的戏码。
可巧,这被逼的女子,那刘州牧还认识。”
“嗯?难不成是那刘州牧的亲眷?亦或者是幼时的姘头?哈哈哈……”
打趣声不由得响了起来。
“诸位又猜错了,那女子乃是怀安谷十四万英烈的其中一位校尉的女儿!”
“怀安谷英烈的女儿?天杀的朱家!他们竟然连这等人族英杰的遗眷都不放过!”
“是啊!这朱家当真是丧尽天良了。
我昨日刚刚在画坊中得了一副灵画,那灵画上描绘的便是怀安谷之战的一个小画面。
画中,一名千夫长先后砍杀五个流沙族,自身也身受重创。
可那千夫长非但不退,反而在关键时刻用身体为战友挡下了三道沙矛,之后跳入沙地与两个流沙族士兵同归于尽。
这等英烈,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族敬重!”
“是啊,怀安谷一战,大周十五万将士抵御流沙族五百多万大军入侵,却始终半步不退,最终只活下来八千人。
因为他们知道,那后边便是雪雕皇朝西境数以千万计的无辜百姓。
为了当时还不是大周子民的雪雕百姓,他们竟然宁愿慷慨赴死,这等英烈,才是人族的脊梁!”
“说得不错,我人族也是该有一个大一统帝朝了!
而大周,仔细想来,怕也是最为合适的一个。
我近几年来一直在周边各国行商,发现大周百姓的生活最是安稳、惬意,他们的精气神也最是旺盛。
我们而今也处于大周的治下、成了大周的子民,通过近期颁发的各项政令可以看出,大周朝廷的确是心向百姓的。”
楼内议论声纷纷,三楼一间雅阁的窗户突然闭合,同时也将一道声音拦在了雅间内。
“哼!一群愚民!不懂忠义之道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