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男人也可以
阿斯托尔福连忙摆手否认。那松松垮垮的睡衣袖子在他细细的、像是还未长成的少女似得奶白色胳膊上晃着,在他交织的睫毛下面,蓝蓝的眼白包着的一对紫眼珠闪着慌张的光彩。
“那个......修女小姐说这些是给客人准备的衣物和铺盖,让我随便使用来着,”他用双手搓了搓发红的腮,用手指头按着鬓角,目光飘到天花板上,小声讷讷道,“但是怎么说呢,我真没想到全都是你用过的东西......”
“唔,你怎么脸红啦?”萨塞尔看了他一眼。
“没有的事。”
“你去照镜子看看,和火烧过的一样。”
“当然是因为这里太热了。”说着他就打了个哆嗦。
“是吗?”萨塞尔啧了一声,“算了,不想这件事了。阿斯托尔福,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才被赶出来的?干了什么事?我需要保证我住处的安全,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被朋友赶出来的事情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责任。”
他抑制着就要迸发出来的喷嚏,又打了个寒颤,说:“我是可以说......不过,萨塞尔先生......你能先把你手里的被子......”
“不能。”萨塞尔毫不含糊的回答他。
“为什么?”
“我告诉你,你已经睡够了。”萨塞尔说着扯住他的胳膊,往上提:“现在你给我起来,换好衣服,我们下去讨论住宿的问题。”
“那个还是不要......”
“少说废话!”
“绝对不要!死也不要!你明明知道我平时都要睡十二个小时醒十二个小时!要是我不能得到充足的睡眠,我的美好心情还有皮肤保养就都会破灭啦!”
“你在我们从塔瓦萨向卡斯城前进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是啊。”阿斯托尔福说着,去掰萨塞尔扯住自己胳膊的手指,一面朝他的脸上望着。
“这个理由我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了吧?”萨塞尔继续扯住他的胳膊,问道。
“是啊。”
“每次你都用这个该死的理由要求睡觉。”
“是啊。”
“不要给我说‘是啊’!”萨塞尔把他另一只胳膊也扯住拉起来,就像拽住一个小偷,“而且我之前差点就因为你该死的作息迟到了,赶不上理事会的宴席了,你明白吗?”
“好啊,但那是因为你老是逆着风飞哩,才不怪我。”
“......你给我听着,之前是我借用你的法术加快飞行速度,但现在是你借用属于我的房间住宿,所以,禁止和我讨价还价。”萨塞尔扯开他的睡衣,然后就把衣服往他的头顶拉。
寒风像许多幽灵一样贴到他小腹上,让阿斯托尔福连打了好几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冷!”
“你刚才还说这里太热了。”萨塞尔不耐烦地答道,用力固定住他想要挣脱的胳膊。
他满脸慌张,两脚乱蹬,好像是一只掉进强-奸犯手里的小姑娘。
“不要,别这样,我错了!我擅自穿了你的衣服是我的不对!我擅自爬上你的床铺是我的不对!我擅自占用了你的房间是我的不对!我给你道歉,停手啊,不要脱掉从这个残酷世界手里保护我的唯一的温暖啊!”
萨塞尔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给我闭嘴,别跟我啰嗦,一个男人还这么磨磨唧唧的简直让我烦死了。”萨塞尔一面固定住他不断摇晃着的脑袋,一面拽住他的睡衣继续往上拉。他那条编得紧紧的粉辫子像条蝎虎一样,在他的背上和肩上跳来跳去。
换回便服的阿斯托尔福一脸疲倦地挪到教会大厅,在摆着早饭的桌子旁坐下,很难受地缩了缩脚。
卡莲放下手里酸到极点的柠檬水。
“两位......好啊?快点讨论完让我再回去睡一觉可以吗?”
萨塞尔瞟了他一眼。
“卡莲,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萨塞尔问道。
“收留无家可归的流浪骑士住宿而已,”卡莲慢条斯理地抿一口柠檬水,“并不能称得上是有多难理解。考虑到其它两个房间都有女孩子住宿,所以我就让这位先生去和你凑一张床了,你对此有什么意见吗?有意见也不要跟我提出来,这是我管理的教堂,你这个装作自己好像是主人的寄生虫就不要把自己当主人了。”
“被褥呢?”
“你们一起盖一张就行了,反正你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睡衣呢?”
“你可以裸睡,睡衣让给他,反正你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购置这些东西的钱呢?”
“一个铜币都不会给你,你自己掏钱,反正你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让你好看。”
萨塞尔说着,和绷着扑克脸的卡莲擦身而过。他示意阿斯托尔福跟他出去一趟。阿斯托尔福把脑袋在寒风里缩了缩,试图后退,然后被他强行拖出了教堂。
薇奥拉把刚从炼金锅里冷却过的魔药倒进试管,她用那个很长的铸铁钩子扣住坩埚烧成白热的盖子,关住沸腾的、冒着泡的锡水。火焰呼哧呼哧的响着,溶液咕咚咕咚冒着泡,她离开地下室,在空无一人的教会大厅看到祈祷中的卡莲。
“老师呢?”
“你的老师和昨晚来这里借宿的阿斯托尔福先生去逛街了,”卡莲用平静而有说服力的语气告诉她,“或者说约会也可以。”
她右手一松,铸铁钩子掉到地上,发出铛啷啷的声音,在灰白色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原来男人也可以吗......
薇奥拉默默蹲下来,捡起好像是沉重了许多的铸铁钩子,在地上蹲了一会儿。
她呆呆的目光落到空无一物的地板上,就像一对绿莹莹、死沉沉的玻璃珠儿,过于纤细的手指在脚上划着圈儿。
她虽然已经过了十五个秋天,但那细细的、不够成熟的身材却几乎完全没有发育起来。她盯了盯自己身上又可笑又天真地掺合着儿童和正在发育的少女的东西:在衣服上撑着两个小小的、比她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鼓起,纠结地咬着自己的大拇指,顿时觉得自己是个还很青而且还很酸的苹果。
但把男人放进情敌名单是不是太奇怪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