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安平多年未见蔡氏这般娇羞姿态,心绪激荡,忍不住在蔡氏腰间捏了一把,道:“今儿个让厨房多备两个小菜,还有清酒,今晚我要与阿瑛畅饮一番。”
“是,老爷。”丁嬷嬷一喜,朝蔡氏使个眼色。
蔡氏会意,柔声问:“安平哥,花园里桂花开了,可否陪妾身去一游?”
“荣幸之至。”
两人相视一笑,相携离去。
丁嬷嬷领着陆心颜青桐往停着马车的后门走去。
临行前,丁嬷嬷道:“少夫人,今日之事我家夫人定会铭记于心。”
陆心颜微微一笑,“嬷嬷客气,告辞。”
——
广平侯府,红绡被江氏要来,已在小祠堂处监工三天了。
看着进度眼看今天就要结束了,红绡暗暗松气。
小祠堂对侯府重要性不言而喻,在红绡知道封氏派她来协助江氏监工时,她生怕会出什么事。
不只是意外的事,还有人为的事。
冰巧跟她在老夫人身边待了三年,一个是大丫鬟,一个是二等丫鬟,抬头不见低头见,红绡生怕江氏因为冰巧之事牵怒于她,暗中使些绊子让她背黑锅。
好在现在,一切就快结束了。
就在红绡放松心情的时候,一位面容清秀白皙的男子,悄悄走到她跟前,“这位姐姐,小的有一事相求。”
在一众皮黑貌丑的工匠中,这位名叫阿贵的男子,样貌格外出众,红绡直觉不妥,想也不想拒绝了,“我只是府中一个丫鬟,无权无势,你有事相求,去求主子吧。”
红绡转身想走,却被人拉住衣袖,她怒目而视,“你干什么?放手!否则我喊人了!”
“这位姐姐,对不起,”阿贵诚惶诚恐,“小的听说您与少夫人交好,实在找不到人,才求到您面前,请您通融一下。”
一听少夫人的名号,红绡全身汗毛竖起,她虽只是个丫鬟,可要想做个有出息活得久的丫鬟,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江氏对少夫人什么心思,私底下不少人议论纷纷,红绡自然听过。
所以一听阿贵如此说,红绡立马转身就走,不愿牵扯其中。
“若您遇到少夫人,请您托句话,小的有重要事与之相商。”红绡越走越快,然而阿贵的那句话,还是被风吹到了她的耳里。
红绡脚下一打滑,差点摔倒,随即小跑起来。
等回到福寿院,碰到孙嬷嬷,“红绡,出什么事了,怎么满头大汗?”
红绡定定心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神情,“孙嬷嬷,老夫人歇了没?”
“真出事了?”
孙嬷嬷一惊,红绡行事向来稳妥。
红绡点点头。
她再不愿意牵扯其中,可是她既然听到了,就无法全身而退。
不管是真有其事,还是有人有心陷害,她若不说,最后不管谁赢,她都会落个帮凶或者知情不报的罪名。
既然如此,索性就挑明吧,或许还能别辟出路。
“跟我来。”
孙嬷嬷带着红绡进了内堂。
封氏正闭目假寐,并未歇息。
孙嬷嬷轻唤,“老夫人,红绡有要事禀告。”
“说吧。”
红绡将刚刚阿贵说的话,重述了一遍,最后道:“老夫人,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刚才所言只是如实相告,不敢有半字弄虚作假,请老夫人明察。”
孙嬷嬷大气也不敢出,抬眸暗暗观察封氏神情,发现她面无表情,似乎未听到一般。
屋里一时静可闻针,气氛压抑,红绡看眼孙嬷嬷,期望她能帮忙说句话,孙嬷嬷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再等等。
过了片刻,封氏终于睁开眼,“算算时辰,珠珠应该要回来了。”
“老夫人说得没错,少夫人今日出去替您选购衣料首饰,差不多要回了。”孙嬷嬷道:“要不奴婢去门房处守着,少夫人一回来,立马让她来这可好?”
“也好。”封氏点点头,“红绡,现今府里是大媳妇管着,听到了这样的流言,总得让她知道。你去将她唤来,还有那个乱嚼舌根的人。”
“是,老夫人。”
陆心颜回到侯府,刚下马车,便见到孙嬷嬷,楞了楞,“孙嬷嬷,您为何在这?可是老夫人…”
孙嬷嬷笑道:“老夫人着急着想看看你替她选的衣料首饰,让奴婢在这专程候着少夫人。”
专程候着?陆心颜在心里玩味地念了念,随即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那我就先随孙嬷嬷去一趟。”
来到福寿院,除了封氏外,还有江氏,以及一名跪在地上的陌生男子。
陆心颜目不斜视地行礼,“珠珠见过祖母,夫人。”
“哟,可回来了。”不等封氏出声,江氏率先讥笑开口,“这一出去大半天,知道的,知你是替老夫人办事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外面私会了什么人。”
“夫人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莫角。”陆心颜平静道。
“你倒是沉得住气。”江氏冷笑,“奸夫都找上门来了,还能这般淡定,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谢夫人夸奖,不过珠珠不知夫人所谓奸夫是何意?”
江氏冷冷一笑,“陆心颜,你仔细看看跪在地上的这名男子,还敢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第49章 四九、又起波澜
陆心颜如她所愿,瞟了阿贵两眼,“珠珠与此人素不相识。”
“珠珠,你怎能这样说?”阿贵抬起头,满眼心痛地看向陆心颜。
江氏怒喝:“陆心颜,你不用狡辩了,你的奸夫已经什么都招了!”
“哦?”陆心颜淡淡挑眉,似笑非笑,“都招了什么?”
“去到乡下第二日,你二人便相识,暗生情愫,夜夜避开庄子里的人私会!七夕那晚,你二人本约了要见面,他托人写了情诗给你,不知为何被人调了包!”江氏厉声道:“这次他偷偷进来,一来是想见你,解解相思之苦,二来是有话要劝你,又怕过了今日难有相见之日,便哀红绡替他传话。”
陆心颜露出嘲笑的神情,“夫人倒是清楚得很。”
江氏露出怒不可遏的神情,“这是你奸夫亲口招供的!”
看来江氏并不知晓七夕那晚假扮奸夫的人,已经被青桐狠揍了一顿,恐怕至今都下不了床的事情。
不过陆心颜并不打算说破。
有害人之心的人,总会自食其果!
若这次就这样说破了,未免太轻饶了她!
陆心颜反问,“夫人为何一口断定他就是我的奸夫?”
“他对你所有一切清清楚楚,包括你背上的朱砂痣的位置都一清二楚,若不是奸夫,怎可知道的这般详尽?”
“那请问这位奸夫大人,约我想说什么呢?”陆心颜扭头看向阿贵,眉间邪气流动,唇边绽放绝美的笑容,倾国倾城。
阿贵被那一笑差点失了魂魄,想起某人某事,硬是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声泪俱下,“珠珠,我知道你因为世子新婚夜弃你而去,对此耿耿于怀,怀恨在心,此次回到侯府的目的,就是想将侯府搅得天翻地覆,以消你心头之怒!
可人生苦短,何必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辜负这美好人生呢?我愿意等你,直到你报了仇再出府与我相聚,但我不忍心看你深陷仇恨的泥潭,失了你善良美好的初心!
珠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跟我一起走吧,从此你我夫妻相守,琴瑟和鸣,过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活日子可好?”
“看来你这准备功夫做得不错,倒真是知晓我不少事。”陆心颜缓缓一笑,“不过这些事情侯府里知道的人太多了,随便哪个想诬陷我,都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知奸夫大人可有别的证据?”
“珠珠,这块手帕是你亲手送我的。”阿贵从怀中掏出一物,“我一直舍不得用,随身携带,从不离身。”
“这手帕上绣了个心字,想来是我以前用过的。”陆心颜随意瞟了一眼,“不过我以前用过的帕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怎么证明是我送你的?”
江氏不屑插嘴,“若不是你送的,他一个外男,怎会有你的帕子?”
“夫人这般说也甚有道理,不过以我的性子,倘若他真是我的奸夫,我会如此小气只送一块帕子?”陆心颜道:“再不济也是百两黄金以上吧。”
百两黄金?江氏和阿贵齐齐哆嗦。
阿贵反应迅速,“珠珠,当日你确有此打算,但我与你一起,不是为了你的钱财,怎可受你大礼?为了证明我对你的一片赤心,我坚持拒了你的贵重之物,只拿了你一块常用的帕子,当作你我二人的定情之物。”
陆心颜漫不经心问:“拿?在什么地方拿的?我在庄子里的闺房?”
阿贵怔了怔,“没错,正是珠珠你的闺房。”
“你晚晚与我在闺房相会吗?”
“虽不是晚晚,隔一两天便会相会一次。”阿贵谨慎道。
“那你可知我闺房摆设?”一个又一个寻常的问题后,陆心颜将问题引到了正题上。
阿贵道:“同普通女子闺房相差无几,雕花架子床,床左边是梳妆台,右边是衣柜和箱笼,正中摆着圆桌,窗边偶尔会放些小花。”
“看来奸夫大人去过不少普通女子闺房,否则怎知相差无几?”
阿贵闻言面色一变,正欲辩解,陆心颜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微笑道:“不过可惜,我不是普通女子。”
“我与你相会一心只挂念你,对屋中摆设哪会上心?就算稍有差池,再正常不过。”
“若只是稍有差池,便不说了,只是这差池有点大。”陆心颜道:“青桐,说说我在乡下庄子里房间的摆设是如何的?”
青桐道:“小姐在去乡下的第三天,便让田叔换了架子床,做了一张两米矮塌,将屋里衣柜箱笼圆桌都搬走,只留了一张梳妆台,说是这样通风比较凉快。”
“听到了?可不是相差一点点啊,奸夫大人。”陆心颜揶揄道。
“青桐是你的丫鬟,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江氏不屑插嘴。
“夫人若不信,可派人去庄子里查看,便知青桐所言真假。”
“一来一去三天,以你的能力,想搞鬼太容易了。”
陆心颜浅笑道:“谢夫人夸奖!在庄子里有资格去我屋里的,除了青桐,还有白芷小荷。我与青桐一回来就同孙嬷嬷来到了祖母这,断没有与白芷小荷串通的机会,夫人尽可现在派人单独去问问白芷小荷,我屋里的摆设是否与青桐所说一致。”
江氏语塞,又满心不甘,正想派人,封氏终于开口了,“不用去了,我相信珠珠所言。”
“谢祖母信任。”陆心颜淡淡一笑,“既然祖母信任珠珠,那便是这位所谓的奸夫大人在说谎了。祖母,可否容珠珠审一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