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为了什么?”楚留香道。
琵琶公主默然半晌,缓缓道:“因为我绝不能嫁给你。”
“哦?”
“我非但不能嫁给你,而且以后...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怕也不多了。”
“哦。。。”
琵琶公主忽然叫了起来,道:“哦,哦,哦...你难道只会说‘哦’!?你难道没有别的话说?”
楚留香道:“你叫我说什么?”
琵琶公主有些气急:“你...你...你至少也该问我,我为何不能嫁给你?”
楚留香反问道:“我问你,你会说么?”
琵琶公主像是怔了怔,过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道:“我不能说。”
“我就知道你不能说,所以我也不问。”
琵琶公主着实有些生气了,道:“你...你难道一点也不难受,你就算心里不难受,也该说几句。”
楚留香笑了笑,接口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说谎的。”
琵琶公主颤声道:“你...你这恶棍,你真的不觉难受?”
楚留香也叹了口气,“老实说,你就算一定要嫁给我,我会不会娶你,还是个问题哩!”
突然“啪”的一记掌声。
云天涯远远瞧见一个人从被里窜了出来,好像是楚留香。。。不对,楚留香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头发?好像是琵琶公主,只是琵琶公主为何要穿楚留香的衣服?
只见琵琶公主飞也似地奔了出去,不住大骂道:“你这混蛋,你这恶棍,你...你这老臭虫,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此时四下静悄悄,果然还没人起来。
云天涯耳朵尖,倒将琵琶公主说的话给一字不拉地听了去。
“乖乖!莫不是楚留香拔吊无情?果不愧是强盗中的流氓,流氓中的贵公子!”云天涯不禁又汗又佩服。
既然公主都跑了,他也不用再纠结了,径直向楚留香走去。
楚留香紧裹鲜红的鹅毛被,做贼似地向着帐篷走去。
“楚兄!”
突然地招呼,将楚留香吓了个激灵,抓着被子的手好悬没松开。
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见到了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云天涯。
楚留香嘴角微微抽动了下,尴尬道:“是...是天涯啊!早啊!”
云天涯没有说话,摸着下巴,绕着对方转了一圈,一边打量,嘴里还啧啧有声。
就在楚留香被看得发毛的时候,云天涯开口道:“楚兄,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楚留香闻言,更觉尴尬了。
他假意咳嗽两声,道:“还好...还好,这不是冷嘛,加条被子...那个,天涯你要没事的话,咱一会再聊,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说完,他闷着头,也不管云天涯了,只想赶紧回到帐篷穿上衣服。
云天涯没有拦着他,只是看着对方狼狈离去的背影轻轻笑出了声。
楚留香回到帐篷,见姬冰雁正蒙着被子呼呼大睡,他松了一口气,赶忙换起了衣服。
而就在他穿戴完毕,抬头一瞧,云天涯与姬冰雁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算是明白了,昨晚自己和琵琶公主的事情,定然是被他们知晓了。
楚留香苦笑道:“一个很正常的男人,和一个很正常的女人,在一个又冷又寂寞的晚上...你说,这又有什么不对?”
他这也不知是在向别人解释,还是在向自己解释。
云天涯和姬冰雁也不说话,只看着他。
楚留香扣上扣子,又叹了口气,道:“算来算去,这次又苦了小胡...这简直像是在骗婚,也怪那新娘子,竟从头到尾都不敢露面,不是个丑八怪才怪。”
云天涯忽然得意道:“嘿嘿,不瞒你们说,其实我早看出来新娘子不是琵琶公主了!先前如此多不合常理的行为,你们这些聪明人竟一个都没看出来!哈哈!”
这下楚留香与姬冰雁同时愣住了。
这时,一个人走了进来,竟然是胡铁花。
帐内三人齐齐看去,本来他们以为胡铁花纵不气得要命,也必定面色如土,谁知胡铁花竟是满面春风,非但没有生气,而且开心得很。
云天涯也懵了。
只见胡铁花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笑嘻嘻瞧着他们,就好像刚在地上拾着只大元宝似的。
楚留香小心翼翼地问道:“老胡,你...你还好吗?”
胡铁花笑嘻嘻道:“好得很。”
楚留香接着问道:“那你...可瞧见了自己的新娘?”
胡铁花大笑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呆女婿?连新媳妇都不看就跑出洞房来。”
没等楚留香说话,云天涯问道:“难道你不生气?”
胡铁花笑道:“我为何要生气,我简直从来就没有这样开心过。”
胡铁花不等几人再问,接着道:“我也没有喝醉,我从没这么清醒过。”
云天涯三人怔住了。
胡铁花悠悠道:“你们肯定知道我那媳妇并不是琵琶公主了。”
云天涯三人眨巴了下眼,又一齐点了点头。
胡铁花道:“所以你们想,我那新媳妇既不敢露面,必定是个大麻子、丑八怪,否则又怎会不敢见人...是吗?不要安慰我,我可以告诉你们,我那新媳妇非但不丑,而且比琵琶公主还漂亮十倍!”
云天涯、楚留香、姬冰雁闻言,心里是半点不信的——既然不丑,为何不敢见人?
胡铁花瞧着三人反应,一下子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他又是气恼又是得意地大声道:“你们不信?”
云天涯眼神飘忽,楚留香摸摸鼻子,姬冰雁转头看向别处。
胡铁花跳了起来,大声道:“好!你们不相信,我就带你们去见她!”
几人还未说话,胡铁花已拉着楚留香与姬冰雁冲了出去,同时还不忘招呼云天涯跟上。
几人来到新帐外,竟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楚留香苦笑道:“一大清早,你就要拉着我们去闯洞房,这像话么?”
胡铁花瞪眼道:“自己兄弟,这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胡铁花这话,云天涯不禁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竟然还有这样的兄弟?请给他来一打!
楚留香道:“就算你认为没关系,但新娘子呢?”
胡铁花笑道:“告诉你,我那新媳妇非但人长得美,而且脾气也好极了,又温柔,又体贴,又...又...我简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楚留香听他这么样一说,也不禁为之开心起来,笑道:“看来,倒底还是傻人有傻福。”
忽然,云天涯眉头一皱,鼻子轻轻抽动起来,很快,他脸色难看起来,没等胡铁花几人,他直接冲了进去!
楚留香几人有些傻眼了,胡铁花道:“喂!天涯,我说没关系,你也别这么迫不及待啊!不要吓着我的新娘!”说完,他也立马跟了进去,楚留香与姬冰雁紧随其后。
这帐篷是新搭起来的,里面简直像天宫一样,流苏锦帐下,被翻红浪,新娘子娇慵懒起在沉睡,只露出一枕乌云般的头发。
云天涯就静静地站在床边,没有动作。
胡铁花进来后瞪了云天涯一眼,尔后冲着床上的新娘嚷道:“有客人来了,快起来吧!这些是我最好的朋友,就跟自己一样,你用不着不好意思。”
别的人结婚几个月后,小夫妻见面,还是羞答答的,但他结婚还没半天,就像是老夫老妻了。
“胡兄,你的新娘可能永远起不来了。”云天涯缓慢而沉重地开口道。
众人一时不能理解他的话。
胡铁花大步走过去,说道:“你反正是要见的,何必。。。”他语声忽然顿住,脸上的血色也忽然褪了个干净。
血!崭新的绣被边沿,竟染着斑斑血迹。
胡铁花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揭起了被子。
洞房春暖,被翻红浪,但被里躺着的,竟赫然是个死女人!
胡铁花宛如高楼失足,整个人都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