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宁对陈牧说的话存疑,但是,这红莲教既然是他在调查,那她也不宜说太多。
遂把陈母找神医的事情告知了他,他听罢,没好气地笑了,“她折腾这事,我知道,都警告过她了,那些都是庸医,不知道给的什么药骗取银子的。她的腰本来就是扭伤了一下,涂点药酒过一阵子就会好,原先在家中也抓了几服药,后来去找那神医吃神药,她说凑效,我怀疑就是她原先吃药的作用,她偏就对那神棍奉若神明了,怎么说都不听,也真是费劲了。”
瑾宁道:“那你可知道她已经举荐了十几位夫人去找那位所谓神医?据她说,她介绍一人去,便可得一粒神药,那些神药若用银子买的话,是要上百两银子一粒的。”
陈牧惊呆了,“什么药?金子做的吗?金子做的也贵不到这个地步啊,竟要上百两银子一粒,是真有神效吗?”
“不知道,所以今天叫你过来问问你的,你如果觉得也奇怪得很,明天便和我一块过去看看,我这正好有个病人。”瑾宁道。
陈牧看着靖廷,“你打算带靖廷去看吗?”“不是靖廷,靖廷伤势较重,不良于行,我打算带府中的一位客人去。”瑾宁道。
莫易,此时不用,更待何时?陈牧对这药很是警觉,便道:“那好,明日便一同去。”
“好,你母亲明日要过来找我一块去的,到时候叫她带路就是。”瑾宁说着,便笑了笑,“你要么也装病,到时候还能为你母亲多讨要一粒神药,她说的,带一个人有一颗,带两人有两颗。”陈牧斥责,“我不信什么神药,天下间还有什么药比得过太后的药?太后的药都不敢称为神药,这神棍,好大的胆子。”
就这样,相约明天一起去平安街十六号看看。瑾宁跟莫易提了一下,说明天带她去找一位神医治腿伤。莫易对伤口一直没好齐全而心烦意乱,听得瑾宁要带她去找大夫,便很高兴地答应了。
翌日一早,陈母便抵达了。她今日穿得可富贵,几乎把满身都挂遍了金饰,金灿灿的富贵逼人来。瑾宁见她往日的品位也没这么差的,怎地现在弄成一个暴发户似的?
陈母讪讪地解释道:“你不知道,每天那边都好多人去排队,你若不穿得好一些,他们不会叫你先进去的。”“那也不用穿得像暴发户一样吧?”就连莫易都忍不住说了。
陈母瞧了瞧莫易,整整自己的衣裳,道:“反正这样穿就合适了,那些人就认得金子,穿个好料子还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呢。”
她指着莫易问道:“见你腿脚不利索,是你去看病是吧?”莫易点头,“没错,是我去。”陈母竟然主动伸手去扶莫易,殷勤地道:“小心点走,你这还走得不利索呢。”瑾宁很是吃惊,这位,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位泼辣妇人吗?那神药真有这么大的功效啊?
上了马车,瑾宁掀开往后瞧了瞧,只见陈牧骑着毛驴徐徐地走着,他没穿官服,穿了一身半旧的棉衣,头戴纶巾,像极了一位书生。他也没带随从,知道跟着瑾宁,他吃不了亏。来到平安街,马车进不去巷子里头,只能停在外面。一下马车,瑾宁不由得吃惊起来。这街道一旁,停满了马车,马车上头都蹲着等候的车把式。而巷子已经排得密密麻麻,目测有百余人,从富贵人家到平民都有,他们无惧寒风,即便是打着喷嚏,卷缩着身子,也要继续排队。
不过,显然陈母有优待,她昂首挺胸地领着瑾宁和莫易往前走,莫易走得很吃力,全靠瑾宁搀扶。一路走,莫易便一路叨叨,“这位神医到底什么来历啊?竟然这么多人来看他,中医的神效,我还真没见识过,这一次算是长了见识了。”瑾宁听了这话,只笑不语,倒是陈母神气活现地道:“你一会就要长见识了,吃了神药保管你能自己走出去。”莫易自然不信,就算医术有多高明,也不可能马上让她的伤势好起来。这伤口都还没完全愈合呢。
走过排队的人,到了门口,门口放着一张桌子,有一名身穿白色衣裳的人坐在桌子后面,那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面容白皙,这么冷的天气,却穿得十分单薄而飘逸,这么一眼看过去,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陈母见到他,就连忙上前谄媚地道:“王居士,我今日又带了两位病人过来找神医,您看,能否先让我们进去?她这伤情有些要紧,都走不动道。”说着,便一把拽了莫易上前,陪着笑脸看着王居士。王居士面容甚是温和,瞧着莫易含笑道:“既然是伤重之人,又是夫人介绍过来的,自然可以不必排队的,只不过,神医正在给晋公主治病,你们进去之后,还是得稍等一会儿。”瑾宁闻言,眸色微变,晋公主在里头?陈母连连点头,恭谨地道:“好,好,多谢了,多谢您。”她哈腰鞠躬,领着瑾宁和莫易走进去。
这里是一所四合院,不大,但是也不小。院子对着正门,正屋旁边是两间耳房,里头门窗是关闭的,贵人们在正厅候着,有穿着白色衣裳的年轻男子引导。瑾宁她们也被带进了正厅里头,和外面的人相比,她们的待遇很好,有茶水,点心,还有专人过来伺候。屋中坐着几个人,有三个人是没坐着的,一个劲地往外探看,然后回来跟坐在椅子上等候的夫人说话,不外乎是安抚说再多等一会儿之类。然后,瑾宁便发现陈母也是如此,她是每隔一会儿便探出去看,然后回来安抚瑾宁和莫易,叫她们别心急。至于骑着毛驴来的陈牧,如今在外头排队,顺便与那些排队的人聊天说话。陈牧留到到,排队的这些人,好多袖子上都绣着红莲,不管男女。他开始认为是大家都效仿晋公主,但是如今看着这些个素日里未必是追流行的人,竟也都绣了一朵红莲,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