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霏霏腰肢曼妙,衣饰奢华绚丽,舞姿美艳无方,开始确实十分抢眼。
只是皇城中这些年轻的公子们,谁没到云烟锁梦看过当红舞姬们的表演七盘舞,甚至在场很多姑娘都学过七盘舞。
萧霏霏现在不过是重复舞姬们的表演,再华丽美艳在众人眼里早没有新鲜感,而托月的表现是不同,一把长剑舞得浏漓顿挫,是真的在跳剑舞。
云烟锁梦也有剑舞,表演却是在风尘中打滚多年的舞姬。
他们跳出的剑舞太过风尘,除了能勾起男人的欲望,早没有剑舞最初的味道。
托月的剑舞,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只见她身似游龙,翩若惊鸿,手中长剑如灵蛇,动作轻灵、优美、流畅之余杀伐之气十足。
托月所表演的剑舞已经跳脱舞的范畴,是真真正正地在舞剑,在场不少的姑娘是出自将门,从小看着父兄们习武,此时同样被惊艳到。
没想到应家九姑娘深得剑道的精髓。
他们只盼望着剑舞能再长一些,可惜事与愿违,曲子已经进入尾声。
萧霏霏也是眼看表演快结束,再不下手就没有机会,终于按捺不住扭动着腰肢悄悄靠近托月。
托月面对墨染尘专心舞剑,根本不打算理会萧霏霏,忽然地琴曲中出现两个极不和谐的琴音。
读出琴音中的意思,托月冲着他嫣然一笑,脚踩凌波步在梅花桩上飞快地游走,主动来到萧霏霏面前,手中的长剑轻轻划出。
萧霏霏盯着银色的剑芒,紧张心脏都快要跳出你胸口,幸好剑只是从她面前轻轻划过,不过也吓得她够呛的。
待她缓过神来,托月已经转到她另一侧,长剑如灵蛇般从她脖子旁边绥缓吐出,锋利的剑刃冷得萧霏霏眼神都直,情不自禁地扬起下巴,别说继续跳舞连动作都记不起。
“该死的。”
萧霏霏在心里咒骂一句。
迅速调整心态,找到节奏继续翩翩起舞,继续向托月靠近。
托月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见萧霏霏仍然不死心,正要推倒附近的梅花桩时,三个不和谐的琴音响起。
墨染尘提醒她不用理会,托月只好把踢的动作换成扫,出剑收剑收腿看不出任何破绽,就像是剑法中的某一招式,若非武学高深的人不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曲终舞停,两人最后都稳稳地留在梅花桩上,竟然没能分出输赢。
当然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托月放水没有尽力,不然她一剑扫过就能把萧霏霏逼下梅花桩。
皇帝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有些傻了眼,皇后娘娘含笑道:“皇上,上元节御宴斗舞史上,还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臣妾一时也拿不定注意,还请皇上定夺。”软糯的声音就像有人在耳边吹风。
“朕有些酒意,还是素素来决定吧。”
皇上当着众人的面,亲昵地唤着皇后娘娘的小名。
皇后娘娘面上露出一抹娇羞道:“皇上信得过臣妾,那臣妾便作主吧。”
就看到皇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整个人靠到龙椅里面,一副完全不关心的模样,若不是手中酒杯没有倒,众人都以为他已经睡熟。”
“匿名投票吧。”
皇后娘娘不假思索说出方法。
办法很简单,反正每个人手上都令牌,宫女捧一红一白两个花瓶走下去收。
红色花瓶代表萧霏霏,白色花瓶代表应托月,大家可以把手上的令牌,投给自己的喜欢的舞蹈上,令牌多都胜出。
“皇后娘娘英明!”
萧霏霏马上大声恭维皇后娘娘。
托月只是福身行礼,表示自己也赞同此法,只是有些不明白墨染尘的做法。
因为是要匿名投票,托月和萧霏霏只能面朝龙椅凤座,站得笔直却低着头,不敢去看龙椅凤座中的伉俪。
重生后第二次面对皇后娘娘,托月的恨已经没那么深却多几分忌惮,皇宫的水比她想象中更深,甚至还有江湖势力渗透其中,可见在皇宫中也不见得太平。
“九姑娘,想什么?”
皇后娘娘看向托月,却看到她在走神,根本不关心投票的情况。
托月本能地呃一声,忙跪下道:“回皇后娘娘,臣女想表不表演也不会影响到,臣女与六哥哥的感情和亲事,霏霏郡主若真的需要这一次机会,臣女把机会让出来也无碍。”
“六公子也这么想吗?”
皇后娘娘马上看向墨染尘,琴音传言她也懂。
墨染尘起身出席道:“回皇后娘娘,微臣也愿意把机会让给霏霏郡主。”
“荒唐。”
皇上突然大叫一声。
墨染尘和托月同时跪在地上,不敢看动怒中的帝皇。
擎帝缓缓坐直身体,懒洋洋道:“霏霏郡主表演的七盘舞跟舞姬们表演的一样,朕想看随时都能看到,应家九姑娘的剑舞却是难得,过了今晚只怕无缘再见,想必大家也不想错过吧。”
呃……
把郡主视如舞姬。
在场不少人都傻了眼,萧霏霏气得怒火中烧。
皇后娘娘柔声道:“皇上喝多了,霏霏郡主身份尊贵,岂能与舞姬相提并论。”
“你瞧她一身打扮,跟云烟锁梦的舞姬有什么区别?”擎帝忽然靠前道:“上元御宴上,表演七盘舞的比比皆是,把自己打扮成个舞姬的,朕还是头回一回看到。”
这……
闻言,众人一脸震惊。
皇上荒唐大家都知道,可是当众侮辱自己的亲侄女还是头一回。
萧霏霏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打扮,露腰、露胸、露背,正经是青楼舞姬才有的打扮,顿时面红得要滴血。
“不知廉耻。”
萧盈盈适时地补上一刀。
项渊笑而不语,目光却不时瞟向皇后娘娘。
应家姑娘飘逸出尘,萧盈盈英气明丽,萧霏霏美艳无双,都不及皇后娘娘的万分之一呀。
“投票结束。”
皇后娘娘一声提醒,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两名宫女身上。
两名宫女走到天子脚下,把花瓶里的令牌直接倒在地上,砰砰响几下的是红色花瓶,哗一声响的白色花瓶。
结果清清楚楚摆到眼前,想看萧霏霏表演的只有寥寥几人,绝大部分人都想看托月的表演,萧霏霏失神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得可怜的几块令牌,手都不知往哪里放。
“为什么?”
萧霏霏下意识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败给应托月。
云齐淡淡道:“正如皇上所言,七盘舞随时能看,应姑娘的剑舞却只此一回。”
忽然间萧霏霏明白了,托月方才明明能赢却不赢,原来是借众人投票之举羞辱她,让大家都知道她像个舞姬。
那么他呢?
萧霏霏看向墨染尘。
墨染尘却跟托月并肩跪在地上,而她站在旁边却是多余的。
啊……
莫名的怒火升起。
萧霏霏猛地一脚朝托月踹去,没有应托月就没有今天的事情。
距离太近,墨染尘来不及带托月避开,只能把托月揽到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下那一脚。
托月震惊。
在场的人震惊。
萧霏霏感到无边的恐惧,下一秒她就直线飞出去,撞在大殿的柱子上,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托月还不及品味被拥抱的感觉,墨染尘就一脸嫌弃地抖掉身上的大氅,冷声道:“萧霏霏,就凭你这副恶毒心肠,本公子便永远瞧不上你。”
“你……”
“作恶多端,自会有报应。”
托月清冷的声音响起,弯腰捡起地上的大氅。
拍干净被萧霏霏踢到的地方,送到墨染尘面前道:“脏了拍干净就是,何苦糟蹋衣裳,外头正冷着呢。”
墨染尘无奈地接过,把大氅扔给墨宝,重新回到坐席,两手放在琴弦上道:“九妹妹,既然皇上、皇后娘娘,与在场诸位喜欢你的剑舞,你就再为大家表演一遍吧。”
托月点一下头,回身看向上面的皇上、皇后娘娘。
“开始吧。”
皇后娘娘代皇帝回答。
托月旋转身轻轻一纵,轻松地跳上梅花桩,琴声也随之响起。
梅花桩上没有萧霏霏妨碍,托月这一轮的剑舞跳得特别舒展,跟第一次表演感觉完全不同。
长剑舞得比上一轮更畅快淋漓,托月不像是在表演剑舞,而是在展示一套高深、唯美的剑法,看得在场的姑娘们都跃跃欲试,都想要学习这一套剑法。
曲终舞尽,托月走下梅花桩,双手把剑送到轻舞面前。
皇后娘娘若有所思地问:“本宫若没有看错的话,九姑娘表演的不是剑舞,而是一套剑法。”
“皇后娘娘明鉴,臣女表演的可以说是一套剑法。”托月坦诚相告:“臣女体弱多病,丫头们觉着是臣女平时活动太少身体不够强壮的原故,特地教了臣女这套剑法,用以强健身体。”
“有效吗?”
“还不错。”
皇后娘娘直接问。
托月也十分肯定地痛快回答。
皇后娘娘满意地笑笑,指着轻舞手上的剑道:“本宫为此剑赐名于毕,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剑。”
“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赐剑!尽管托月觉得不可思议,还是恭恭敬敬地接下剑。
皇后娘娘含笑道:“闻得你最近时常有麻烦,特赐你此剑护身,防范宵小之流。”
“谢皇后娘娘关怀。”
“正月里天气寒冷,九姑娘先下去更衣吧。”
托月应一声是抱着剑,带着冰儿往后殿走。
出了大殿后,托月小声问:“冰儿,霏霏郡主,还有皇上是什么时候离开。”
刚表演得太过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萧霏霏和皇帝离开,想着萧霏霏对自己的仇视,以及皇帝的本性便多问一句。
冰儿回想一下道:“郡主是姑娘开始舞剑后,由她的侍女扶着离开大殿,至于皇上……仿佛是在姑娘跳到一半时,自称是酒醉头昏,皇后娘娘就让太监扶着皇上离开……不对呀。”
“怎么啦?”
托月看她神色不对,心脏也不由绷紧。
冰儿小声道:“皇上要回去休息应该出大殿回宫,可是太监们却扶着他往后殿走。”
闻言托月马上放慢脚步,以冰儿的眼力不会看错,皇上往他们更衣的后殿走,不用想也知道原因。
两人相视一眼,想到萧霏霏的身份,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以皇上的荒唐没有什么不可能。
“怎么办?”
冰儿一脸无解地问。
过去肯定会撞上,回头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若故意在外面逗留,萧霏霏或伤或死的罪名,都要由托月来承担。
托月看一眼不远走石阶,宴会是在大殿的正殿,正殿跟后殿间有着九级石阶的高低落差。
从石阶上滚下去不会死,却也不会太好受。
冰儿马上明白她的意思,马上摇头表示反对,摔下去不知道要躺多少天才能下床。
“躺几天,总比当替死鬼强。”
“姑娘要摔,奴婢陪您一起。”
“你摔伤了,谁给我医治,你还得大声求救呢。”
托月说完突然拔出于毕剑,边走边开心笑道:“冰儿,我方才发现了一个新鲜的玩法,现在就表演给你瞧瞧。”
只见托月用两手腕夹住剑柄,猛地用力一搓转,长剑就快事旋转着追着过去,冰儿来不及制止,听到一声惊呼就看到托月连人带剑滚落石阶。
啊嗯……
痛苦的声音从托月口中发出。
冰儿赶紧跑下去问:“姑娘,您……摔到哪里,这里痛吗?”
迅速检查过托月四肢、以及腰背,确定没有伤到骨头后,大声道:“来人,快来人……我们家姑娘摔倒啦。”
庆幸的是石阶离正殿不远,冰儿一叫唤就有侍宴的宫人听到,赶紧过来一看马上回去禀报皇后娘娘,不等宫人说墨染尘就第一时间离开席,往后殿的方向走。
云齐、徐还舟、古书玉紧随其后,而后是燕家兄妹出席。
墨染尘赶过去时,就看到托月人和剑都躺在石阶下面,冰儿正一脸着急地叫喊。
见是墨染尘最先出现,冰儿马上大声道:“六公子,我们姑娘从石阶上摔下来了,摔下来后姑娘一直叫痛。”
远远就看到托月额头有一处鲜红。
走近一看才知道是擦破皮,手掌手背上也有伤。
想到托月血中有毒,墨染尘头也不回道:“墨宝,赶紧回去把大氅取来给我。”
蹲下身体看着痛得小脸苍白的托月,正要问她痛不痛时,耳边响起冰儿的声音——别去后殿,把姑娘抱到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