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德奸笑道:“好呀,到时带上我吴天德的一队小拖油瓶改嫁好了,瞧瞧谁敢娶你”。曲非烟娇嗔道:“谁说要替你生……”,说到这儿忽觉不妥,偷眼向旁边一瞧,果然仪琳听了二人打情骂俏的话羞得满面通红,眼睛微微低着,耳朵却还在偷偷听他们说的话,不禁心生不忿,顿起捉弄之心,故意贴着吴天德耳朵,却用仪琳足以听得清的声音道:“我看吴大将军最得意的便是还收伏了一个美貌小尼姑吧?芳心都已经到手了,不知这玉人什么时候娶回家,你不急我都急喔”。
仪琳身子一震,又羞又窘,耳根子都在发烧,只盼自已没有听见她的话,可是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听吴天德说些甚么,一颗心充满莫名的期待,嗵嗵嗵地急跳起来。
吴天德听了有些尴尬,正不知说些什么,不料那不戒在一旁居然听到,一颗大光头刷地一下蹭了过来,喜笑颜开地赞道:“小姑娘说得有理,不单你急,我也在急,唉,太监们都快急死了,偏偏这狗皇帝不急!”
曲非烟对他原本心中颇有恨意,可是听了他这自以为是的比喻,也不禁啼笑皆非,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却把气撒在吴天德身上,玉手在他臂膀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不料手指掐下去吴天德居然稳如泰山、纹丝不动,曲非烟心中奇怪:莫非掐得轻了?可是好象已很用力了,若是再掐重些这小妮子可是不忍心了。其实吴天德也感臂上一痛,可他左右坐着的都是有身份的帮派门主,他虽一向不拘形象,但是现在被人冠上一个掌门人的称号,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有装得若无其事。黄伯流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只在一旁拈须微笑,好象恍若未闻的样了。
刘正风交游甚广,台下群雄中还有六七人参加过金盆洗手大会,五岳剑派一众掌门吃瘪丢人的事他们都瞧得一清二楚,此时将吴天德如何将五岳剑派众人戏弄得灰头土脸的情形添油加醋地向周围人说起,那些血气旺盛的江湖好汉对这些自诩侠义的名门大派本就不太感冒,听了吴天德的事与有荣蔫,大起同仇乱忾之心。
内中有些沉稳机敏、老成持重的人虽然没有象他们一样大呼小叫,对吴天德也大生好感,心中都自猜测:这位华山剑宗掌门得罪了五岳剑派,要在名门正派中立足颇不容易,莫非他降尊纡贵来参加五毒大会,就是希望得到我们这些人的支持?嗯,那些名门大派掌门也就此人既合我们胃口、又对我们脾气,虽然我们名气不如五岳剑派,但却胜在人多势众,这位吴掌门这么看得起我们,明年剑宗立派之时,少不得一定要去捧捧场。
其实封不平三人决定尊他为掌门之时,也觉他威望名声不够,明年立派之时恐怕贺客寥寥,颜面上不大好看,十有八九要被岳不群看笑话,不过剑宗无大将,只好天德做先锋,谁也想不到吴天德莫名其妙地,居然得到了这些三山五岳的好汉支持。
台下一些江湖好汉已经纷纷向吴天德挥手致意,有的叫:“吴掌门好”,有的叫“吴将军好”,有的叫“吴先生好”,忽地听到一个声音喊了一声“吴大大好”,把吴天德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见是一个妇人手中抱着的七八岁的孩子,这才放下心来。(TNND,还以为哪位读者也破碎虚空了呢)
吴天德见大家纷纷向他问好,忙也站起身来抱拳施礼,团团作了一揖,台下众人见华山掌门如此有礼,更加兴高彩烈,在他们心中,华山剑派已等同于华山派,岳不群那玉面书生哪有这胡子将军看着顺眼。
曲非烟眼见自已夫君如此受江湖中人礼遇,不禁喜上眉梢,真比自已受人夸赞还要高兴。就在这时,三顶轿子也到了台下,头前一顶轿中钻出个矮矮胖胖的人来,吴天德在台上瞧得清楚,正是那位开封名医平一指。平一指走下轿子,前边两个背插单刀的汉子正向台上挥着手,被他抬起脚来砰砰两声踹到了一边,自已负着手施施然向台上走,竟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那两人落到地上又惊又怒,刷地拔出刀来正要冲过来,一眼瞧见是平一指,不禁尴尬万分,吃吃地道:“啊,是……平神医到了”,平一指哼了一声,头也不回。
那两人讪讪地收了刀,见旁边有人好笑,不禁红着脸干笑道:“平神医果然医术了得,在下这腰椎一向不太吃力,啊哟,受这一踢,可是好得多了”,也不管道理通是不通,随便找了个借口便退到了一旁。
后边两顶轿中各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青袍秀士,一人挎着一个极大的箱子,跟在平一指后面,瞧这两人面貌,竟然生得一模一样。人群中一个中年化子呵呵笑道:“计氏昆仲也来了,怎么给平神医做起了小跟班?”
这兄弟二人虽生得一模一样,左边一人却是目光炯炯有有神,二人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此。那眼神锐利的中年秀士向人群中一瞧,见那人周围人都站得远些,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他虽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叫花子衣裳,一脸的无赖象,但头颈和肩头却盘了两条青蛇,蛇头做三角形状,长信伸缩不已,甚是骇人,认得是“双蛇恶乞”严三星,这人专以无赖手段敲诈大户商家,但他一身艺业颇为高明,那些富户商人的保镖护院奈何他不得,所以屡屡得手。
这中年秀士名叫计无施,江湖人称“夜猫子”,此人天赋异禀,目力特强,行事忽邪忽正、或善或恶,名声毁誉参半,虽然他不耻严三星的为人,此时见他搭话却也不便得罪,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严兄,要替平神医背药箱,也要平老先生瞧得上眼才行,那是无尚光荣啊。这里是五仙教大会,严兄带了两条蛇来,不怕有班门弄斧之嫌么?”。
“双蛇恶乞”严三星嘿嘿一笑,道:“这两条蛇是严某的吃饭家伙,自然要带在身边,想来蓝教主也不会怪罪”。计无施听了点头一笑,与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双生兄弟计歪歪随着平一指踏上高台。
这位计歪歪的兄长诡计多端,以一双神目名传江湖,这人却是精通奇门技巧,善于打造一些精巧机关,人称“小鲁班”,他本名计崴,因为说话唧唧歪歪不着边际,时日一久便被人叫做计歪歪了。
吴天德对平一指的医术钦佩得很,见他来了忙起身相迎,那平一指沉着脸对这些江湖人根本瞧不在眼里,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甚么,一抬头看见了吴天德,顿时大喜,连忙迎上前来拉住他手,上下打量道:“吴老弟身子好了?”
台下众人见一向不将旁人放在眼中的平神医对这位华山吴掌门也礼遇有加,对他更是高看三分。吴天德笑道:“好得多了,平神医神技,吴某钦佩不已”,他这倒非客套之词,就算现代医术,借助无数先进设备,要动这样大的手术,也没有几天功夫行将痊逾的道理,平一指不但医术通神,涂在他身上的逾合药物也太过奇妙。
平一指大是兴奋,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椅上,计氏兄弟自将药箱背去棚里桌上放下。平一指热情非凡,客套几句便又向吴天德讨教医术,吴天德哪懂得这些东西,问了几句已是瞠目结舌,平一指见他神色确是无知,并非秘技自珍不肯相告,不禁大失所望,放开手叹息道:“平某现在遇到一个难题,本来盼望你能给我一些提示,现在又得自行摸索了”。
吴天德想起续命八丸,奇道:“莫非是续命八丸?平大夫又有新的配方不成?”,他回来后曾拜托蓝凤凰帮助搜集续命八丸的配方药材,以为她凑不齐药材,所以平一指烦恼,是以有此一问,平一指魂不守舍地摇头道:“续命八丸?哦,蓝凤凰已将药材送来,不妨事,不妨事”,说着又沉吟着自言自语道:“一切都很顺利,怎么血液注入人体,会凝结而死呢?”
吴天德心中一动,奇道:“平先生懂得输血救人之理?”,他实在想不出这人从何懂得如此奇妙医理,居然已懂得输血的医理。平一指骇然瞪着他道:“你也晓得这种方法?”
吴天德生怕他再问一些细节让自已无法回答,吞吞吐吐地道:“方下曾遇见一位西方游历来的苦行僧,据那僧人说,人体血液有四五种区别,除了父子传承血液相通之外,他人血液有的相合,有的不合,不合的血液与本人原来血液相融便会凝结,所以可先采集血滴试验,方可输血”
平一指啊地一声,喜道:“原来如此”,翻着眼睛想了片刻又道:“若是肌体拼接,想必也是此理”,吴天德道:“那就更加复杂,不过道理大同小异”。平一指兴奋莫名,忙问道:“那苦行僧人还说过甚么?”。
吴天德苦笑道:“在下对医术一窃不通,只是听了几句便觉无趣,所以也未再问”,平一指瞪起眼睛怒道:“可恶可恶,这等神术你居然可以置之不问”,想了想他又不是大夫,不感兴趣也是常理,便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自管坐在椅中自言自语。
再过片刻又有几位掌门来到台上就坐,黄伯流站起一一替吴天德引见,平一指坐在椅中头都不抬,众人知他脾气,也不以为忤。待到太阳高高升起,台下已聚满人群,那计氏兄弟站在台前,向四方英雄团团一转,拱手施礼。
计无施道:“各位英雄豪杰,今日五仙教比武大会,承蒙各位赏光,‘毒界之王,独自称尊’大会是五仙教以命博命争夺教主之位的手段,蓝教主是五仙教名正言顺的教主继承者,此点本不容置疑,不过五仙教内却有几位长老不甚同意,为免同室操戈,蓝教主才公开举办比武试毒大会,愿意由持不同意见者推举一位出来公开比试,胜者为王,请大家做个见证”。
台下群雄轰然叫好,计歪歪扯着嗓子喊道:“各位,各位,请静一静”,他内力不及乃兄,说话难以及远,所以只能将嗓门提高,大声叫道:“这事儿,要从二十年前说起,五仙教蓝教主本来还有一位同胞姐姐,姐妹二人均拜在五仙教董教主座下学艺,二人艺成之后呢,这位姐姐却独辟溪径,居然认为毒药运用纵出神入化,最多不过伤及数十人,虽然见效迅速,威力仍不甚大,认为研究疫毒、瘴气才是正途,董教主大失所望,遂公开传位于蓝凤凰教主……“。
吴天德听得心中一动,暗想:这和华山剑气之争倒有些相似,不过他对这位蓝凤凰的姐姐倒颇为钦佩,后世的化学武器理论与其极为相似,五毒教研究的毒物虽然可以立即使人毙命,其危害确实难及瘴气、疫病乃至细菌武器,不过那也太过可怕了。
只听计歪歪果然不负唧唧歪歪之美誉,声嘶力竭、唾沫横飞地从二十年前讲起,他刚一讲及五仙教内部之争,大家还有兴趣,再后来讲至姐妹二人逾争逾烈,终至反目成仇,姐姐叛出五毒教,远赴异域隐居,教中赞成她的一众长老对蓝凤凰一向不甚服从等细节时台下已大为不耐,只想看到精彩的比武场面。
但这位仁兄仍高谈阔论,又讲起蓝凤凰的姐姐如何嫁人、如何生女、如何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她,蓝凤凰如何抓住了她,又如何到此举办比武大会,台下众人已极是不耐,性子急些的已经骂了出来。
计无施见兄弟又谈兴大发,连忙趁他停下喘口气的功夫,说道:“此次比试共分三场,虽然五毒教以毒享誉武林,但武林中人也不可不懂武功,因此第一场是武功较量,第二场是各自施毒、救人,若是两场不分胜负,那么第三场便各出三杯毒药,分别由对方饮下,自行解毒,负者身死,胜者便为五仙教主,好,现在比试……”
计歪歪连忙抢过话头道:“且慢,今日盛会,难得一些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高人也有幸到场见证,在座的诸位有些还不认识,机会难得呀,今天到会的有……天河帮黄伯流黄老帮主,黄老帮主十六岁出道,艺出东海……”
吴天德苦笑一声,身子向后一靠,贴在椅背上,我拷!感情文山会海,古已有之了。只听身后有轻微的喀嚓声,扭头一看,曲非烟正拿着一包瓜子儿磕得津津有味,旁边仪琳居然也有样学样,不过比起曲非烟来含蓄得多,瓜子皮儿也都吐在手心里,没有象曲非烟一样吐得满地都是。
见吴天德回头,曲非烟调皮地吐了下舌头,看到二女合好如初,吴天德心中甚喜。此时台下的人已经无名火起,有人怒声骂道:“台上唧唧歪歪的那个混蛋是什么人?他奶奶的如此多的废话”,旁边有人偷笑道:“那混蛋是‘夜猫子’计无施的弟弟,‘小鲁班’计歪歪”。
计无施在台上眼见群雄激愤,大有不可收拾之意,连忙扯住兄弟道:“好了,好了,比武可以开始了”,计歪歪意犹未尽地道:“最为难得的是,华山剑宗的吴天德吴掌门也大驾光临,我们三山五岳的好汉们还没同华山剑派打过交道吧?下面有请吴掌门对大家说几句话!”
他这话出口,台下倒是顿时一静,这些武林中人虽然个个自命不凡,口口声声瞧不起那些名门大派,心底里还是有一些自愧不如的,尤其对这位先是从军、后又一跃成为华山剑宗掌门的吴天德,心底里还是颇有几份敬意和喜爱的,因此一听这话都安静下来,把目光瞧向吴天德。
曲非烟听到这话把头凑到吴天德耳边,笑嘻嘻地道:“天哥哥,要你讲话呢,多讲些话,把他们都震住,没准儿还能再骗几个美女回家”。
吴天德回头笑道:“今天我可不是主角,再说这台下面不是大叔就是大婶,哪里还有美女了,要骗只好骗你那位凤凰姐姐回去了”,说着心头一跳,忽地想起左边棚内还有那位任盈盈任大小姐,眼睛向那边偷偷瞟了一眼。
曲非烟轻啐了一口,笑骂道:“没点正经儿,蓝姐姐风骚得很,我怕你被她吸干了”。吴天德促狭地悄声道:“怎么吸?是不是……嘿嘿嘿……”。
两口子在这儿打情骂俏,旁边黄老帮主一把拉住吴天德,哀求道:“吴掌门,千万讲得短些,这棚子搭得角度不好,太阳刺眼,老夫都快坐不住了”,另一边平一指听到,唔唔两声道:“无妨,无妨,尽管讲”,说完继续皱着眉思考他的医术去了。
吴天德听了有趣,哈哈一笑,起身走到台前,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长吸了一口气,提起丹田之力,高声说道:“今天看到如此多的英雄好汉,吴某很荣幸。我今天只讲三句话,这是第二句。我的话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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