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滚又翻了一个白眼。
苏静又道:“既然你都学会翻白眼了,我想有些事情你也该明白了。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你娘不是你的,是我的。以后别总想着去抓她的胸,那是我的地方,你清醒点吧,把地方借给你一年半载的已经是够宽宏大量的,你再得寸进尺当心我揍你。还有,以后你爹和你娘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若是识时务,就不许爬出来,清楚了吗?”
苏小滚完全不在状态,也听不懂苏静说的是什么,一会儿就又东爬西爬的,完全没把苏静的话放在心上。苏静见他要趴走,就又逮了回来,伸手捏他的脸,从左往右又从右往左,连手法都和叶宋一模一样。
苏小滚吃痛,哇地又哭了起来。
这时,叶宋正巧过来碰见了,抓个正着。苏小滚一看见叶宋就如看见救星,大声哭道:“爹坏......”
这是苏小滚第一次说话,就说了两个字。
叶宋过来看见苏小滚脸上的红痕,沉吟道:“以后别这么捏他了,你看你这么捏他他脸都变圆了,长大了没你好看。”
实际上多数是叶宋自己在捏。
苏静没多想,闻言一喜,起码他在叶宋的心里还是第一好看的。他道:“儿子不需要长那么好看,太好看了容易花心。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他爹这么专情的。”
苏小滚实在调皮,而且不长记性,前一刻被掐了脸,除了痛得受不了的时候嗷叫两声以外,其他的时候都是转身就忘,然后依旧插科打诨。
等到要过年的时候,苏小滚已经能够趔趔趄趄地走来走去了,而且爹娘爹娘地叫得欢,奶声奶气的十分讨人喜爱。他人事不知,但长大了些记性却出奇的好,大人们处在一起聊天话家常的时候,他闷不吭声,通常事事都记在心里。
有一次,英姑娘带着她家闺女来王府做客,看见苏小滚又亲又抱地逗玩了一番,随后就将两小童独自扔在一处玩耍,自行和叶宋聊天去了。
苏小滚第一次见到小英子,很有当家范儿地兀自去厨房取来两块点心,在院子里一人一块。他见小英子吃得可爱,伸出小手就去她嘴角擦擦,实际上她嘴角什么也没有,还糯糯道:“你看你,吃得满嘴都是,也不小心一点儿,就像......”他绞尽脑汁想了想,“就像可爱的小母猫一样。”
小英子就问:“你去过学堂吗?”
苏小滚说道:“没有,你为什么这么说?”
小英子咂咂嘴,道:“只有去学堂学过文化的人才能说出这么文气的话来。我看你说话这么讲究,还以为你学过呢。”想了想又道,“不过你年纪比我小,我尚且还没去过,你也应当是没去过的。”
苏小滚黝黑的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我虽然没去过学堂,可我爹是个有文化的,在家里他常常教我,我也就是有文化的。”
小英子歪着头天真的问:“你爹都教你什么了?”
苏小滚说道:“刚刚我夸你的话就是我爹说给我娘听的,他每天都要念书给我娘听,所以我就晓得。”说着就挪了两小步过来,羞怯怯地勾了小英子的小手。
小英子说:“你拉我作甚,我爹教的,男女授受不亲的。”
“可我们是好朋友嘛,好朋友是不分男的和女的的。”苏小滚笑起来一张小嘴像一颗红润的樱桃,一双眼睛颇有他爹的风范,是双桃花眼,眨巴眨巴的时候分外可爱,说道,“反正我听说,你本来是要给我当媳妇的。”
“你说什么?”
苏小滚继续说道:“可是大人们都觉得你年纪大我许多,将来我找个年纪比我大的不好,但其实我自己是没关系啊,你看你长得这么可爱。”
小英子跺跺脚:“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呢!”
苏小滚道:“我们都这个年纪了,不说这些还能说什么呢?”
“啪!”小英子冷不防伸手往苏小滚的婴儿肥的小脸上拍了一下,苏小滚捂着自己的脸一脸的不可置信。小英子甩掉他的手,转头就跑,哭道,“小***!”
随之苏小滚大抵是觉得痛了,脸皱巴巴的,也汪地哭了起来,感到好不委屈,边哭边道:“说话就说话,你干嘛打人呀......女人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呀,都跟我娘一个样儿......”
时候叶宋知道了这些话,往他另一边脸也拍了一下。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但王府里的气氛却总是一年四季都欢声笑语的。冬至一过,苏静一家三口就坐着马车启程离开了姑苏,往西域前进。早前已经通过信儿了,今年他们要去西域和叶宋她爹跟大哥大嫂们一起过年。
这一分别就是好几年,快要重聚的心情总是很激动的。在马车上,叶宋多是看小说、吃零嘴儿,苏静则被苏小滚缠着要他讲故事。才上路了不到半个月,苏静所有能讲的故事都给他讲完了,他不罢休,苏静便悠悠道:“滚儿他娘,家法伺候。”
苏小滚默了默,爬到角落里,安静乖顺了。
彼时叶宋放下手里话本,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苏小滚,说道:“来年你便两岁了,等这次去了外公和舅舅家里,回来便要去学堂里学习文化。”
苏小滚一听,如临大敌:“我不要去学堂。”
叶宋眯了眯眼:“为什么不去?”
苏小滚巴巴道:“学堂里的夫子都是老的,没有我爹长得帅,跟他们学习我不开心!而且,他们的文化没有我爹的好!”
苏小滚这马屁拍得很到位。
苏静脸上乐开了花,一大一小两双桃花眼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道:“儿砸,你爹有那么厉害?”
苏小滚竖起大拇指:“杠杠的!”
苏静摸了摸鼻子,咳了两下,看着叶宋道:“夫人,我觉得小滚还很小,才两岁进学堂是不是有些早啊?要不等三岁再去?在家里平时有为夫教导着,也是不错的。”
叶宋斜乜他一眼,道:“就是有你教导着,现在油嘴滑舌的,都是老油条了。”
苏小滚天真地问:“老油条是什么?”
叶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就知道老油条是什么了。”
苏小滚又问他爹:“我很像老油条吗?”
苏静道:“你娘说像那就是像。”
一路上都这么磕磕碰碰的,主要矛盾还是围绕着苏小滚要不要去学堂这件事。苏小滚撒泼打滚卖萌都没用,叶宋就是铁了心的。每每看到苏小滚耍赖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看向苏静,那***裸的眼神分明在说:你看看,就跟你一个样儿。
苏静很无辜地耸耸肩:他也不完全跟我一个样儿,起码他这坚持不懈的精神,就是从你身上继承来的。
穿过茫茫沙漠的时候,时有见到大漠里飘飞着点点飞雪,落在沙面上有些稀疏斑驳的雪白,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马车咕噜噜地往前行驶,苏小滚从车窗里探出头,撕心裂肺地哭喊:“人家不要去学堂——”
这西域虽远,但总算一家子赶在年关前顺利地抵达了西域,与年迈的老将军和叶修夫妇会合。
几年不见,老将军双鬓更添花白,笑起来脸上皱纹如沟壑,但双眼矍铄精神抖擞,身子骨也十分健朗。而叶修和百里明姝,浸染了边关风雪,有种边关独有的豪气和风韵。
馒头长大了,虚岁五岁了,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娃。
老将军一看见苏小滚就跟狼外婆见了肉似的两眼泛光,但在到达之前叶宋就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到了外公家要甜甜叫人乖巧懂事,这样的话进学堂的事宜才有得商量。因而苏小滚一点也不怕生,直接扑进老将军怀里,甜甜糯糯道:“外公,我好想你呀,我是苏小滚呀,你不可能不记得小滚了吧?”
叶宋揉揉额角,道:“外公来这边的时候你连娘胎都还没钻,要外公去哪儿记得?”
苏小滚趴在老将军的肩头,道:“可是我日夜思念外公,外公就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呀!”然后他又甜甜地叫了叶修舅舅,叫了百里明姝舅娘,再叫了馒头一声:“馒头妹妹,你好。”
馒头很淡定,看了看他,道:“叫姐。”
叶宋挑了挑眉,这小馒头的脾气倒很合她心意,她蹲去捏了捏馒头的脸,道:“还记得姑姑不?”
百里明姝道:“姑姑小时候抱过你,都舍不得放开,你现时倒是害羞了?”
小馒头咧了咧嘴,这才露出一抹和她年纪相吻合的天真来,道:“姑姑姑父好。”
叶宋随后也将她抱起,掂了掂,笑:“小妮子重了不少。”
随后苏静也分别跟他们见礼打了招呼,一家人进去屋子里,有许多话要说。屋子里烧着炉火取暖,家里下人们上下打点,屋里时不时传来笑声,很是热闹。
两小童在堂上堂下跑来跑去,很快就相互熟悉了起来。莫看小馒头淡定,但她也是个面冷心热的,表面上不吭声,实则十分喜爱自己这个小表弟,给他玩的东西都是自己平时最心爱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