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龙军满脸愕然,道:“我没犯什么事啊,有什么要自首的?你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找错人了?”
邢荣火拿出从档案袋里找出的一张照片,那是死者在河边被发现时拍摄的。
把照片放在桌子上,邢荣火道:“你看下这个,然后再说话。”
袁龙军转头看了眼照片,随后瞳孔微缩。
尽管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却还是被邢荣火注意到了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那是人在受到惊吓后的本能反应,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掩盖的,最起码袁龙军做不到。
他能做到的,就是极力否认这一切:“这照片是什么?看不懂。”
“看不懂?”邢荣火又拿出一张表格,道:“这上面的孩子是你吧?你母亲叫岳美娣,父亲叫袁建国。”
“这个倒是没错,怎么了?”袁龙军问。
“你母亲岳美娣被人杀害,沉尸河道,你不知道?”邢荣火问。
“知道啊,我是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当时还小,根本不懂这些,等明白的时候,已经长大了。”袁龙军道。
“是吗……”邢荣火盯着他,问:“那你为她的死伤心过吗?有没有想过为她报仇?”
袁龙军的表情始终保持着镇定,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叹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而且也不知道凶兽是谁,怎么报仇。再说了,我相信法律会给凶兽公正的审判,这不是我能操心的事情,何况当初我只是个孩子,什么也做不了啊。”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母子俩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你连为她报仇的想法都没有,应该关系很差吧。”邢荣火道。
“哪有啊,我们关系很好的。”袁龙军道:“她可是我妈啊,我们的关系能不好吗?”
“你应该从来没跟人说过,她不是你亲妈吧?”邢荣火道。
袁龙军愣住,他的眼神再次闪过一丝慌乱,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怎么不是我亲妈?”
“根据调查,岳美娣和你父亲结婚的时候,也是你出生的那一年。但我没有查到岳美娣去过医院的记录,也没有你的生育档案。你亲生母亲是谁不清楚,但绝对不可能是岳美娣。所以她是在替别的女人养孩子,这肯定不是一个很好的感受,因而对你打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邢荣火看了眼他额头上的疤痕,道:“你额头上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吧。不用去否认,现代技术已经可以做到追根溯源,疤痕什么时候留下来的,通过技术手段一查就知道了。”
袁龙军的鬓角已经开始冒汗,邢荣火步步紧逼的问询方式,让他口干舌燥。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袁龙军道:“你……你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是我亲妈,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啊。我当年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杀得掉她,她可是大人啊!”
“从我开始说起当年的事情到现在,你已经是第四次着重强调自己当年只是个孩子了,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当年只是个孩子这种说辞,是你心目中最好的保护伞,你会下意识把它拿出来,不断的使用。因为在实践的过程中,你发现它的确很有用。可惜,你说的一切都是在撒谎。”邢荣火沉声道:“在来之前我已经找到当年的那些邻居,他们都录下了证词,证明岳美娣当年对你经常打骂。你们说是母子,还不如说是仇人。还有,你当年的确是个孩子,但是一个非常强壮的孩子,不能完全当幼童去看待。”
袁龙军脸色愈发难看,他脸色开始逐渐发白,忍不住坐在了沙发上。
这是很明显双腿失去力气的表现,而且他的视线,从邢荣火身上开始转移到其它地方,不敢直视。
常年的办案经验告诉邢荣火,自己走对了方向!
这个人,很有问题!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又怎么样?我没有杀人,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人!”袁龙军道。
这是他救命的稻草,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谁也不可能找到证据的。
“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你杀人,但我有证据证明你沉尸。”邢荣火道:“尸体的指甲里,有残留的皮肉,你当年应该在杀她的过程中被碰触到了吧。包括麻袋上,也找到了不属于她的头发。如果你真的和这件事毫无关系,那些东西就不可能属于你。所以我今天来,是要向你索要头发,指甲,血液,拿回去做DNA比对。”邢荣火道。
这些话纯粹是谎话,当年尸体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就算有类似的证物,在当年的技术手段欠缺,以及办案经验不足的情况下,也早就人为损毁了。
可袁龙军并不清楚这一点,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认为邢荣火说的都是真的。
包括之前邢荣火说找到了那些邻居也是一样,当年的邻居早就不知道搬去哪了,或者死了,上哪找证人去?
然而袁龙军现在心里慌的不行,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这一切的真假。
他咳嗽出声,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都这么多年了,也比对不出来什么了吧……”
别人记不清当年的细节,他也是一样,哪里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邢荣火心中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说起话来,显得更加胸有成竹:“DNA的保存时间很长,连恐龙时代的东西都能保留下来,你难道没看过侏罗纪公园?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坦白事实,虽然你杀了人,但还是会按照你当年不足七岁时的法律进行判罚,其实并不算很严重,未成年保护法你应该清楚。但如果你否认,一旦我们拿到了DNA比对结果,确定了你的罪证,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不说别的,光是一个作伪证,就够判好几年的。”
这番话,如最后一根稻草沉入了水底,袁龙军背靠在沙发上,彻底失去了力气。
邢荣火所有的问话,都像钢锭一样,一颗接一颗砸在身上,让他无力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