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之后,金兹堡伯爵和他的朋友们是又喜又惊,因为吴川的建议,他们果然在计划开始前就捞上了一笔。斯廷尼斯将数个被淘汰的小高炉和铸造厂以1800万马克的高价出售给了中国人,作为德国的钢铁大王,斯廷尼斯控制下的钢铁厂年产粗钢超过500万吨,这一次他借机淘汰掉的产能约为25万吨。
如果是按照全新的设备去计算的话,在中国修建一座年产25万吨的钢铁厂大约要投入近4000万马克,这一次以半价获得这样一座半新的钢铁厂,其实也不算亏本。不过对于斯廷尼斯来说,能够再新建一座工艺更为先进的钢铁厂,可以让他更好的降低成本和美国、英国钢铁进行竞争了。
而巴林航运公司则向中国人出售了78艘旧船舶,总吨位万吨,差不多为200马克每吨,即2640万马克,为新船吨位造价的四分之一。因为巴林航运公司的成功,德国另外三家航运公司也将2000吨以下的旧式轮船淘汰给了中国人。最终在船舶一个项目上吴川就支付了4500万马克,总计购买了24万吨位的旧船,和一趟运输前往中国的服务。
这一场大采购,被视为德国企业界的清仓大甩卖,虽然看似只是他们自己借钱给中国人购买了自己想要淘汰的机器设备和一些技术落后的产品,但是却拉动了将近一倍以上的德国制造业产值。到了4月15日时,吴川已经在亚尔马沙赫特的协助下花掉了8亿马克,另外签订了4亿马克的合同草案。
相比起德国企业家们的兴高采烈,俄国那边却出现了一点麻烦。斯托雷平虽然拉拢了海军太平洋派系的支持者们,但是他在杜马还是遭到了失败,他想要通过的延续的土地改造政策还是被杜马否决了。当然这不是议员们有多么团结,而是他们得到了沙皇的暗示。
为此斯托雷平选择了向沙皇提交辞职书的方式来抗议,这样一来金兹堡伯爵这边就有些傻眼了,他自然是乐见斯托雷平下台的。但是他并不希望对方这个时候下台,因为这将导致远东计划有可能完全被中止,那样的话他和朋友们的损失就大了。
因此,金兹堡伯爵不得不叫来了吴川,和他一起商议这个突发的状况。面对这个状况,吴川也没什么办法可言,只是到了这种程度,计划已经无法再停止了,光是德国发行的自由债券就已经让他无路可退了。因此他只能提出应当尽快赶回彼得堡,视事态发展尽快前往远东进行革命准备,以行动来打消沙皇反悔的念头。
在准备离开之前,吴川给林栋、赵楠打了电话,通知了他们在自己离开之前见上一面。只是这一次见面,林栋还带来了一个头发花白但身体高大的德国人。
看到吴川一脸纳闷的样子,林栋马上对他介绍道:“这位就是鲁道夫·狄塞尔博士,他就是你想找的研究内燃机的专家,我想着应该在你离开之前带他来见一见你。”
吴川接过了林栋递给自己的人事简历,这才发觉这位居然在柴油发动机的研究上颇有建树,曾经已经是百万富翁了。只可惜他之后放弃本业去玩股票了,加上工厂生产的发动机因为存在着缺陷被客户退货,现在已经变成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使得他到处找人投资试图东山再起。
吴川拿出钢笔在简历上写下一行字后,便合上来了手中的简历对着赵楠说道:“你应该知道亚尔马.沙赫特先生的办公室吧,请你带着这位狄塞尔博士去跟沙赫特先生签个协议吧,他会给与博士贷款的。不过狄塞尔博士,接受了我们的投资之后,我们将会在中国境内无偿使用你的专利,这一点你没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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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穷途末路的鲁道夫·狄塞尔此刻那还顾的上这些,反正东方各国从来都是不会给专利费用的,他并不认为自己不同意,对方就不会使用自己发明的技术了。因此他立刻向吴川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然后兴高采烈的跟着赵楠离开了。
当套房客厅内只剩下吴川和林栋两人之后,吴川这才从马甲背心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支票放在林栋面前说道:“这张支票先加入到翻译社的户头里去,以后我会每个月打一笔钱到翻译社的户头,直到我在中国失败为止。
你拿着这笔钱主要用来办三件事,一是招募国内的学生前来德国留学,主要以理工学科为主。除了大学教育,技术学校的也要适当招揽一些,没有合格的技工是完不成工业设备的安装的。
第二么就是维持翻译社的日常支出,除了翻译理工科的书籍外,哲学及资本论等书籍也当占据一部分。没有民智的开启,我们是不可能赶上欧洲这些发达的工业国的。
第三就是再办一个摄影社,利用现在欧洲研发出来的摄像机器和留声机器,把德国的工业生产过程和化学实验过程等记录下来。我打算用这些影像作为教学片,来教育国内工人和学生。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文盲占多数的落后农业国来说,利用一切新技术来加快科学技能的传播是最为要紧的。
我们现在派不出大量的工人来欧洲学习,那么就只能把欧洲工人的工作方式和操作要点,用影像的方式传回国内去。这是当前能够最快普及先进生产方式的唯一手段,所以我希望你接下来要重点关注这一块,首先从钢铁冶炼和钢铁设备拆除安装开始是最好不过的。”
林栋看了看面前的支票,又抬头看向了吴川,他有些迟疑的说道:“不如把欧洲的事情交给赵楠,我愿意跟着你回国…”
吴川却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在欧洲的中国人本就不多,现在你们还要做这么多工作,再抽调人手回去,这里的工作让谁来做?另外,革命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也不清楚自己这次能不能成功,这样的你们在欧洲的这些人就是下一次革命的种子。你身上的责任比我重多了,现在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林栋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吴川爱护他们这些留学生的宽慰话语。听了这么多次朱和中鼓吹革命的宣传,他当然知道回国革命要冒什么样的风险,而同盟会发动的九次革命哪次不是死伤累累,怎么可能如吴川说的这么轻松。
虽然在是否要以社会主义领导革命的问题上,翻译社的同学们还有些不同意见,但是对于吴川是否能够领导众人的问题上,现在大家已经没有什么意见了。对比起只是一味鼓吹大家捐钱或是回国参加革命的同盟会而言,要求他们以自己的专长来为革命服务的吴川,显然更值得让人信赖。
林栋思索良久,最终也只能向吴川说了一句话,“保重,等回国时我们再会。”
吴川看着对方严肃的样子,终于伸手和他用力握了握说道:“一定会再会的。”
鲍尔少校和霍夫曼少校在柏林火车站送别了吴川,他们两人需要监督军火和兵工设备装船,然后跟着这些军火一起前往东北,因此这次并不能同吴川一起前往了。不过倒是有一位叫做保罗·冯·雷托文-沃尔贝克少校和一名德国翻译,这次会和他一起出发,替德国总参谋部的两位少校打前站。
约40出头的沃尔贝克少校并不是一个坐办公室的军官,他经历过不少殖民地战争,他对于吴川的态度既不亲热也不冷漠,只是保持着德国人惯常的公事公办的态度。这让吴川倒是对他起了几分好感。
在柏林的这些日子里,不管是对付做事严谨的鲍尔少校,还是那位看似随和却始终盯着你背后的霍夫曼少校,对于他来说都是相当费劲的人际交往。相比而言,这位公事公办的沃尔贝克少校,看上去反倒是更好相处一些。
比来时多花了一天的时间,因为需要等待船只,在4月20日他们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彼得堡。刚到彼得堡金兹堡伯爵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因为皇太后玛丽娜·费多洛夫娜的出面干涉,沙皇陛下终于向斯托雷平低头了。
土地法案按第八十七款的规定在杜马已经顺利通过,而且,沙皇还把致使土地法案告吹的两名罪魁祸首无限期地流放国外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金兹堡伯爵决定加快运作,以使远东计划尽快展开。就在伯爵四处联络王公大臣时,吴川则悄悄的溜出了伯爵的府邸,前往了斯莫伦卡运河边上的一座小酒馆。
酒馆的主人是一位瘸了腿的老人,这里原本是工人和士兵常来的地方,看到吴川这样一个穿着讲究的东方人进来这里,原本还在喝酒取乐的七八名酒客都安静的把目光注视了过来。
吴川摘掉了头上的帽子,旁若无人的走到柜台边对着不断打量他的老板说道:“尼莫洛先生请我来这里见他,他到了吗?”
随着他这句话出口,那些酒客便收回了目光,再次开始喧闹了起来。老人则低下头继续算账,口中对他说道:“上楼,左边第二个房间。如果你是他的朋友的话,先结了他的账吧,他已经欠了我18个卢布25个戈比了。”
吴川随手从口袋里取出了20卢布,然后放在柜台上说道:“谢谢。剩下的,能弄点咖啡上来吗?”
老头毫不客气的把卢布拨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从一边拿过了一瓶伏特加和两个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口中不由抱怨道:“跑到酒馆来要咖啡,你是存心来砸我招牌的吗。这下刚好20卢布,咱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