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言有兴趣,阿兵提起精神:“昨夜子时,南町靠近义庄位置,有居民听到边上邻居家里有凄历惨叫传来。”
“不过当时没人敢过去查看情况。”
“第二天一早,才发现那家主人惨死,身上还有大型猛兽啃咬痕迹。”
闻言,顾言眼中亮光更甚。
“大型兽类么?”
阿兵似乎想到当时看到的场景,面色微微发白:“当时我就在附近,就跟着头头过去看了,绝对是大型猛兽!”
“那家主人上半身直接被咬出一个月牙形空腔,齿印这么大!”
说着。他手指在上身划了个包裹半个胸腔的半圈。
如果是真的,那野兽脑袋起码得有一米大小了。
这是不正常的!
有这种体型的猛兽,很难神不知鬼不觉潜伏进下河县。
顾言心中断定,这十有八九是妖魔!
今晚有去处了。
“不过。”
阿兵想到什么,将顾言思绪打断。
“虽然那家主人被撕咬的残缺不全,但是仵作说那人血肉骨骼都没少!”
“一点都没少!”
“这点我想不明白。”
这样么?
顾言若有所思。
他笑着看向阿兵:“好了,别想了,今晚不巡夜就好好在家里待着,外面不安生。”
阿兵点点头:“这倒是,说来,顾兄弟你这次受伤,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他留下一坛鸡汤离开。
阿兵一走,丫丫立刻跑了进来。
“呀呀。”
她圆润许多的小鼻子不断耸动,大眼睛时不时瞥向坛子里的鸡汤,哽咽着口水。
鸡汤很香。
应该很好喝。
顾言眼中闪过一抹宠溺。
捏了捏丫丫耸动的小鼻子:“小馋鬼,喝吧。”
丫丫双眼开心地眯成了月牙。
“呀。”
哥哥真好。
她抓起木勺,满足地品尝起来。
两人相处,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戌时,天色已黑。
除了少数衙役心惊胆战在外面巡视,大街上空无一人。
顾言背着丫丫,出现在南町义庄附近。
被袭击的那户人,是一个独居男人。
对方是个赌徒。
几个月前将女儿卖到花楼后,妻子郁郁而终。
就成了一个人。
现在,两人就站在他家院子里。
里面尸体已经收敛到义庄。
顾言潜入进去看过了,确实是猛兽袭击造成的伤痕。
但是这院子屋里,他都没有看到任何可以承载那种体型猛兽的足迹,也没看到异常痕迹。
这次袭击,是妖的可能性,很大。
“丫丫,有感应么?”
丫丫搂着顾言脖子的小手摆动。
显然没有感应到不正常的气息。
顾言一双诡眼扫视,也没发现不对的东西。
“这南町有意思啊。”
之前孙全他们尸体在南町化作诡异。
现在这边又出现妖魔。
莫非是义庄里有什么?
可是,前几天他就和丫丫去义庄那边搜寻过了。
除了尸臭很重,很“干净”。
思索间。
突然!
丫丫抓了抓顾言肩膀。
顾言立刻抽出赤练长刀,看了过去。
只见院子荒草之中。
一只瘦骨嶙峋的橘猫,枕着一只破旧的布娃娃,呼噜噜睡得正香。
两人到来,都没惊醒它。
顾言一双诡眼瞪大。
良久,才看到有头发丝大小的气血从橘猫身上升腾。
这是一只普通的橘猫。
奄奄一息。
命不久矣。
呼。
顾言长吁一口气,左手没好气地后抓,揉了揉丫丫毛耸耸的脑袋:“都学会吓我了,这不就是一只普通的小野猫么。”
丫丫从顾言背下跳了下来,小手翻动:“可是,它很可怜,比丫丫还可怜。”
呃。
顾言没想到,丫丫反应这么大,是因为这个。
她实际上,性格很单纯。
胆小,贪吃。
渴望出去,又怕出去。
迷恋顾言,害怕被抛弃。
“好吧,我们过去看看。”
一只猫而已。
看对方瘦成皮包骨,估计是快饿死了。
要是丫丫喜欢,大不了带回去养着。
丫丫拉着顾言的手,向着橘猫小心走过去。
近了。
没了荒草的遮挡,两人都看清了橘猫的模样。
这是一只橘猫。
骨瘦如柴。
身上毛发,这里秃一块,那里少一块,背部还凹陷下去一块。
看样子,像石头砸的。
它的脖子下,却有一道大大的伤口。
红黑杂乱翻起的毛发之间,还有一层白胖的蛆虫蠕动。
伤口已经腐烂了!
“呀。”
丫丫牵着顾言的手微微颤抖,大眼睛里有水雾升腾。
除了因为几个小乞丐同伴惨死留下血泪。
这还是顾言第一次见到丫丫这样。
她指着猫猫,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顾言:“救命。”
摸了摸丫丫的脑袋,顾言叹息一声:“好。”
为了让家人开心,他没有吝啬这一点点善良。
顾言脱下上身衣服,提着橘猫放了上去。
橘猫终于被惊醒了。
可是,它可能是太虚弱了。
一双浑浊的眼睛呆滞看着两人,没有反抗。
只是那个被抱着的布娃娃,依旧被它纤细的小腿抱得死死的。
顾言拉开它的尾巴,发现这是一只母猫。
说不定,它可能只是把这个娃娃当成自己夭折的小孩了。
将衣服简单包好,让丫丫提着。
顾言再次检查,还是没有发现哪里异常。
无奈,只能带着丫丫来到义庄外的小树林。
走到上次掩埋诡异的地方。
扒开。
顿时,一股浓郁腐臭味传来。
里面那些血肉骨头全部混和在一起,腐烂了。
好像没有变化。
即使是在他的诡眼中,这些也只是一堆普通腐肉烂骨。
“可惜上次那时候,我还没获得诡眼。”
将洞重新掩埋,顾言只能带着丫丫在城内瞎逛。
一圈过后,依旧没有收获。
顾言只好带着丫丫返回。
回到院子,丫丫立刻提起手上包裹:“救命。”
“嗯。”
顾言抓起大夫留下的草药,胡乱丢进去熬煮起来。
他前世虽然博学。
但是毕竟是两个世界。
这些草药,除了知道一种知道是止血的,两种是生血的,其余一无所知。
这橘猫能不能活过来,看命。
将那布娃娃用力扯下来。
又是汤药泡澡,清除伤口烂肉,又是顺着伤口灌些汤药进去,随后拿在沸水泡过的纱布将橘猫包裹起来,顾言才将橘猫放下。
丫丫双眼期颐地看着橘猫。
它动了。
艰难地在地面蠕动。
一点点前进。
最后停在了地面一个破旧布娃娃面前,搂住,随后闭上了眼睛。
“呀。”
丫丫担心看着橘猫。
顾言只好安慰道:“野猫生命力很顽强的,我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能不能挺过来,就靠它自己了。”
给橘猫放到厨房临时搭建的窝内后,丫丫才一步三回头,被顾言拉回了卧室睡觉。
她很在意这只同病相怜的橘猫。
两人离开后不久。
橘猫重新睁开了双眼,隔着墙壁,看向屋内位置。
漆黑中。
两点红芒。
带着渗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