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炎凌宇的这个赌注,还真算是赌对了。最起码,在眼前的这段时间里,炎凌珏会和清铎联手,可是,炎凌睿却会无孔不入地打听二人联手的消息,争取在取得第一手情报之后,就给炎凌珏以致命的打击!
而皇室之中的争斗,原本就不是你输我赢,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现在,炎凌珏和炎凌睿争夺起来了,那么,这争夺的结果,不是谁输,而是谁失去所有,一败涂地。
更重要的是,随着这二人的争夺,其他的人,全部都会忙碌起来——锦绣公主,皇后一族,那些拥护炎凌珏和拥护炎凌睿的大臣们,甚至,那些和这件事有关的,无关的,有资格成为棋子的,又或者是想成为棋子的人,都会被掺在这些人之中,都会因为这件事的发展,而惊起一场朝野之乱。
虽然,在这件事的结果,没有人能看到你死我活,没有人能看到你生我死,可是,早已注定的结局就是,整个朝野,都会变成一个一触即发的战场,无论是谁挑起了这根引线,都会粉身碎骨。
皇室之中的亲情,原就不能用血脉亲疏来衡量!皇室之中的利益,也没有永远的利益,无论你的眼睛,能看得到多远,无论你的心里,藏匿着多少的算计,可只要你不肯放下心中的贪念,那么,你就会得到一个可悲的结局!
炎凌宇点点头,说道:“虽然算不上是一个绝佳的办法,可是,却足够炎凌珏头痛一阵了,也好为我争取一些时间,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最起码,炎凌珏就没有空再动你姐姐的脑筋!”
话说到这里,炎凌宇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刘渊即将和我的皇妹,也就是锦绣公主定亲了!”
炎凌宇的话,带着淡淡的嘲讽。
锦绣公主,曾经一心一意针对段青茗的人。而锦绣公主不喜欢段青茗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刘渊。
现在,锦绣公主终于可以嫁给刘渊了,那是不是说是心愿得偿了呢?
至于刘渊,段誉谈不上多么恨他,只是觉得失望——一个曾经那样真诚的人,转眼间就蜕变成了一个十足十的伪君子,这对于段誉这样的人,是十二分的不明白的。只不过,在这个世上的事情,并不需要你每一件都明白,最起码的是,你只要明白你自己需要了解的,也就够了!
只不过,想起刘渊曾经针对段青茗的事情,段誉仍旧不能释怀,他微微弯了弯唇,忽然冷笑了一声:“真是一对狗-男-女!”
炎凌宇无声而笑,但笑不语。
很快,一辆马车停在了两人面前,炎凌宇钻上那架毫无标志的马车,朝段誉招了招手,看到段誉也跳了上来,马车缓缓启动了。
段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虽然是淡淡的字眼,可却足以收到一个震惊天下的答案:“哎,炎凌宇,其实我非常奇怪……以你的本事,若真想斗的话,一定会是个赢家,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你都只是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难道说,你对那个位置,真的半点都不感兴趣么?”
马车里,罕见地沉默了。
过了许久,炎凌宇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我父皇是傻的?你想争,就能争得到啊……在皇室之中,你若没有足够的把握,就要有足够的定力,不说其他,就连眼前的这一切,父皇一样看在眼里,只不过,他不动声色,因为,他也有一颗足够残忍的心,他要从他儿子和臣子的争斗之中看出哪一个人,才是真正能担得起一个国家的人,才是一个能将他的身后继承并发扬光大的人……”
段誉望着炎凌宇,终于问出了最后的一句,也是最真心的话:“炎凌宇,站到了那个位置上,你就可以掌控别人的一生,甚至是所有人的一生……难道说,你就真的不想要这种荣耀和绝对的权力么?”
似乎,这一番话并没有说到炎凌宇想说的,又微微地顿了顿,他才又说道:“更何况,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孤高绝顶,有着高高在上的荣耀,可同样,也有着高高在上的孤独……我的这一生,已经够孤独了,我只想找一个可以温暖我一生的人,而不是将这种孤独继续下去!”
段誉似乎吸了一口冷气,他说道:“可是,炎凌宇,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匹夫无罪,不敢当璧其罪……即便你什么都不争可就因为你是个皇子,所以,你便成了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炎凌宇淡淡地笑了一下:“或者说,经过我中毒以后,他们都将我看成了废人一个,已经不具备威胁他们的能力了?”
段誉摇摇头,说道:“你知道,不会的……那些人不会因为你中毒而放弃他们的想法,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你只要活着,就是个最大的威胁!”
炎凌宇的声音略显疲惫,他说道:“是啊,所以,我要保全自己,就势必要伤害到威胁我的那个人……然后,退一步,到一个海阔天空的地方去!”
段誉没有再说什么。
他想说的是,炎凌宇无论退到哪里,都是没有用的,因为人常说的一句话,是率士之滨,莫非王土。而皇室的兄弟之间,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亲情和信任可言的。也没有任何一个皇子,可以放着炎凌宇这一个如此强大,又如此可怕的潜在对手不管,而任由他海阔天空地遨游四海的!
只能说,炎凌宇的这一番话,并不足以成立,又或者说,并不足以换取一个平凡的、或者是他想要的日子——就因为一个不平凡的出身,所以,炎凌宇的一生,注定不能平凡!
段誉轻轻地打了个喝欠,然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不再说话了。
马车里,静了下来,两个疲惫至极的人,都静静地倚在马车的两站,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东边的天,似乎更亮了一些。再认真一些,已经可以看出那微微跳跃的红色光芒——黑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马车有黎明的京城里快速地奔跑,迎着风,劈着浪,穿过黑夜,走向新一天的光芒!
在马蹄的声音伴奏之下,天地之间终于亮堂起来,不用说了,这新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段府之中的,正在进行一场热闹的婚事。
因为杜青鸾的一再坚持,这场婚礼,并没有想像之中的隆重,而所有的出席的人,不是段正的兄弟,就是他的朋友,再剩下来的,就是杜青鸾的朋友,还有一些段府的同宗。
至于杜青鸾娘家的那一席,则完全是空的。那里,没有一个人出现,只有整齐的碗筷,显得更加的冷清。
所有的一切,因为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所以,当一切开始的时候,就显有条不紊。
一身盛装的杜青鸾从花轿里款款走了出来,今天,陪在她身边的,不是春桃,却是一个杜府里幸存的小丫头宁节。
段正有些焦急不安地站在正厅,等待自己迟到的新娘。当看到那一袭大红的衣衫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段正这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这是一场迟来的婚礼——人在少年的时候,段正就认定了这个作为一生新娘的女子,可惜的是,一切都变得阴差阳错,应该来的,离去了,不应该出现的,也出现了。虽然,这一切,都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但段正知道,因为命运弄人,所以,他差点儿误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一生。
最近的这一段时间,段府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得,让段正都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所以,需要一场盛大的喜事,将这些晦气全部冲掉,然后,让一切再重新开始。
看到杜青鸾上前,段正迫不及待地上前两步,拉住了那一双冰凉的小手。
感觉到手心里的手瑟缩了一下,段正不由微微一笑——毕竟是未出嫁的女儿啊,就算再爽朗大方,也没能解去少女的羞涩啊!
门槛处到了。段正小声说道:“小心门槛。”
然后,扶着杜青鸾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原本,屋子里的都是熟悉的人,有更多的,则是段正以前军中的将士,这些人,多认得杜青鸾,看到段正如此,大家都善意地哄笑起来:“将军还象以前那样体贴啊!”
“是啊,是啊,看样子,明年有希望抱到儿子了啊!”
有一个须发皆白的将官说道:“是啊,将军又有希望添新丁了!”
话说到这里,大家这才发现,原来,段正的一儿一女,全部都没有出席这一场婚礼,只有段玉兰,一身并不算是喜庆的打扮,异常安静地坐在一侧的角落里,看到满堂的喜色,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眼前的这一切,根本就不关她的事一般!
是的,段玉兰至所以出席段正和杜青鸾的婚礼,绝对不是表示祝贺的,而她至所以肯来,完全的,就只是为了看一场热闹。看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