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带着众侍妾齐齐屈膝下去,曹氏咳嗽了两声,声音有些沙哑:“妾身病弱,迎接来迟,还请爷和郭姐姐恕罪。”
阿禩打量着曹氏那副病体孱弱的模样,暗自狐疑了,曹氏衣裳都有些肥大了,明显是病中瘦了不少。反倒是旁边的张氏打扮得鲜艳夺目,一脸笑容灿烂的模样。
阿禩点了点头,道:“本王已经听说了,娴儿和婳儿没事吧。”
曹氏掩唇咳嗽着,有气无力地道:“回爷的话,大格格身子骨比娴儿好些,数日前就康复了,不过娴儿也没有大碍了!咳咳!”
阿禩打量着曹氏,道:“不过你看上去似乎还没好利索的样子。”
曹氏露出苦笑之色:“都是妾身身子骨不争气,娴儿染病,妾身不过是贴身照顾了几日,没想到竟染上了。”
哦?曹氏是因为照顾娴儿,才感染风寒的吗?
曹氏又笑着道:“这些日子还真是多亏了张妹妹机敏能干。”说着,曹氏看着身侧的张氏一眼,道:“姜妹妹年纪轻轻便没了,还是多亏了张妹妹打理后事。”
阿禩心中顿起狐疑,便问:“弘晨现下如何了?”
张氏忙道:“曹福晋病着,没法照顾四阿哥,因此自打姜氏病了之后,一直都是妾身照顾四阿哥的。”
阿禩眼底泛起一丝冷芒,“是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张氏是个糊涂的,竟没看出阿禩已然动怒,反倒笑得愈发灿烂:“妾身一直视弘晨若己出,不敢言辛苦!”
阿禩暗暗冷哼了一声,二话不说,便携着郭络罗氏径直去了西小院,安顿了郭络罗氏与孩子们,阿禩便道:“我去瞧瞧娴儿。”
郭络罗英兰笑着点头,目送阿禩离去。
阿禩前脚一走,郭络罗英兰便郁上眉心,“锦带。”
锦带附耳低声道:“主子,不管是谁害死了姜格格,都跟咱们西小院无关。”——不管是曹侧福晋,还是张格格都是盼子之人,但曹氏不能再有生养,张氏更是早已失宠。她们都不可能有属于自己的儿子了,所以只能去抢别人的儿子。
郭络罗英兰揉了揉眉心,“话虽如此。可那姜佳氏,早先还想投靠我,当时我担心引起嫡福晋的警惕,所以才回绝了。如今没了嫡福晋,我原还想着将她收拢、庇护,没想到她却……”却已经香消玉殒了。
锦带道:“主子好心,只能怪姜格格福薄命浅。”
郭络罗英兰幽幽道:“什么‘福薄命浅’,无非就是因为没了嫡福晋,我又在宫里伺候爷。才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主子您是谁说呀?”锦带笑问。
郭络罗英兰轻笑,“方才你没听见么,姜氏才刚病了,张氏就迫不及待夺去弘晨抚养。她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嫌疑的,至于这段日子一直病着的曹氏,也清白不到哪儿去。”
锦带道:“可是八爷的样子,似乎是疑了张氏、信了曹氏几分。如此下去,只怕四阿哥——”
郭络罗氏淡淡道:“照此下去,四阿哥肯定会被交给曹氏抚养。”
锦带忙问:“主子要阻拦吗?”
郭络罗英兰笑了笑:“我为什么要阻拦?”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虽然姜氏可怜了些,但四阿哥弘晨已经没了生母,势必要择一个养母,而府中有资格抚养爷子嗣的,除了她便只有曹氏和张氏二人了。不给曹氏,难道要叫张氏抚养?
“曹氏就算有了儿子,也碍不了我什么事。”郭络罗英兰淡淡道,“何况我怀着身孕,也懒得做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锦带点了点头:“主子说得是。”
忽的,郭络罗英兰心想,曹氏莫不是算准了她怀着身孕,不会理会这些事情,所以才……
郭络罗英兰叹了口气,这个曹氏,幸好不得宠,否则她就该忧心了。
姜佳氏虽只是个侍妾格格,但毕竟为廉亲王生养了四阿哥弘晨,因此一应丧礼办得倒是十分隆重。然而丧礼过后,大格格楚婳的生母张氏便病倒了,原本养在她屋里的弘晨只得送去给刚刚病愈的侧福晋曹氏抚养。
兜了一圈,弘晨成了曹侧福晋的养子。
而宫中的昭嫆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阿禩刚刚下了朝,也特意来坤宁宫请安:“额娘,这件事儿子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张氏所为。”说到此,阿禩额头暴起了一根青筋,“若不是看在楚婳的份儿上,儿子不可能饶她性命!!”
“是张氏干的?”昭嫆却泛起了狐疑之色,“若是曹氏和楚娴没有生病,焦百瑞应该腾得出手去给姜氏诊脉治病吧?”所以说,曹氏起码从中推波助澜了。
阿禩眉心微微颦蹙,“这个……儿子自然也想到了。可是弘晨如今只能交给曹氏抚养了,曹氏已经不能有所出,所以她必定会善待弘晨。”
也就是说,姜佳氏之死,阿禩根本不打算继续刨根问底了。
说到底还是姜佳氏分量太轻。
昭嫆笑了笑,“这是你的后院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儿子省得。”阿禩躬身,又正色道:“额娘,从今儿起,儿子便要去户部观政了。”
“嗯?”昭嫆一头雾水,“你不是在工部干得带劲儿吗?”
阿禩笑了笑:“额娘,工部有戴梓就够了。反倒是户部——”阿禩眯了眯眼睛,神色透着异样的寒意。
昭嫆狐疑地道:“户部……不是你四哥主政吗?”一个部门搁俩阿哥?怎么像是夺权的节奏?
阿禩沉默了片刻:“额娘,其实您都知道对不对?江氏知道的事情,您没道理不晓得!”
昭嫆一个激灵:“江氏跟你说了什么了?!”
“她什么都说了!”阿禩淡淡道。
昭嫆不禁头疼了,江寒雪的江寒雪,你真是看戏的不嫌事儿大啊!原本阿禩和四四关系处得不错,你干嘛要多嘴啊!她也知道,江寒雪是出于好心,可这好心办坏事啊!
阿禩又道:“何况,即使江氏不说,儿子去了那边近一个月,也不是白去的。”
昭嫆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在那边一直被关在宗人府大牢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