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卫生所的医生们早已是忙的不可开交,清河村和油田村两个村落,上百个号的老百姓都跑到了山上,眼看着邹子墓的挖掘现场,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人。
乡派出所的民警还有两个村子村委会的年轻后生也都跑来了,现场忙活着维持秩序,但是这嘈杂而又糜烂的局势,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大约四具尸体摆放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周围已经竖起了警戒线,几个暴毙亡者家里的人已经赶到了现场,远远的地方,拿着被褥盖着尸体,哭丧的声音响彻在山谷当中。
这夜风阵阵,哀嚎声此起彼伏,倒是听得让人很不舒服。
“怎么就没人制止?”陈阳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据说喝下太岁泡水的那几个人,都是四五十的壮劳力,自身本就文化程度不高,加上这民间关于太岁的事情流传了太多奇玄古怪的传说,虽然这些民间传说大多出自于普通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编排,但时间久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传说,渐渐的就被这些文化程度不高,没有接受过医学教育的人们所相信。
“怎么没人制止,我就制止了。可有什么用?一听说是太岁,就有人说,这东西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抢都来不及,十几个人就把那太岁拿刀子给割开分了。”宋启明摇了摇头,说着。
“唉,死者身份闹清楚了吗?”陈阳询问杜立国。
“一共四名死者,其中有三是咱们清河村的。齐志斌,杨泰,王祝。家属都来了。”杜立国摇了摇头,对于这种事情,他着实无语。
这地里的东西,随便挖出来就切了泡水喝,这不是找死嘛。
“行吧,去看看。”陈阳揉了揉太阳穴,说完,便直径走进了现场。
因为是清河村村长的缘故,负责现场保护的民警并没有干涉陈阳进去。
“请各位节哀。”作为村长,村里其实无论红白事,自己都应该是要到场的。更何况,这种突然的暴毙,本身就带有极大的突然性,对于家属的打击更是巨大。安慰的漂亮话总该多说一些。
死者的家属还在哭成一团,情绪几近崩溃。
地上四具尸体,都用棉被包裹着,笔挺的躺在地上,几家人围在尸体前,仰天痛哭,哀嚎遍地,这一幕看得人有些揪心。
毕竟,死掉的都是家里的壮劳力,也都算得上是顶梁柱一样的一家之主。
在农村,男人一旦死了,女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更何况,这些男的撒手而去,留下来的基本上也都是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的艰难。
“几位,请节哀。料理后事方面,村委会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忙的。以后的日子上,有什么困难也一定会照顾到。”陈阳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年岁稍长一些的老太太搀扶起来。
哪知道,他刚说完这番话,突然,有人就在身后的人群里面传来了珍珍的评论的声音。
“你说这太岁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出现的,这些人犯了太岁。指不定是里面还有什么幺蛾子!”
“我也觉得是,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不是这群人来山里挖墓,这太岁也不会被挖出来!到现在都埋在土里呢。”
“就是,自从这些城里人来了之后,这白石山就没消停过。”
“还不是陈阳,非要搞什么景区发展,这项目那项目的,惹怒了山神老爷。”
现场围观的人里面,不乏一些五六十岁的老人家,三言两语的,便把今天的事情给添油加醋的变了味道。
不得不说,这些上了年岁的人还真是节奏大师。
有些话不听到也就罢了,听到了,却也显得十分刺耳。陈阳皱起眉头。
正说着,突然,有人说道:“陈阳,都是你干的好事儿!非要在白石山上大兴土木,现在好了,惹出了祸端来了!”
听到这声音,陈阳皱起了眉头。
若是周围人低声议论,耳鬓厮磨的咬耳朵,流言蜚语的陈阳也不会理会。但是,这跳起来,恨不得指着自己鼻子骂,陈阳倒是有了兴趣,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转过头再看,却看到的是一个老妇人,带着披巾,满脸沟壑纵横,嘴角一颗痣显得格外突兀抢戏。
老妇人陈阳没见过,或者说比较面生。
“你还我儿子来啊啊啊!”老妇人说着,便嚎起丧来,大声哀嚎,却也是声嘶力竭,那破锣一般的嗓子无数次破音,声泪俱下,扑倒在四具尸体最边缘的那具尸体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纵然周围有人将她扶起来,这老妇人却也一次又一次的扑倒在了尸体上,最终将那过裹尸的棉被给撕扯开来,将那尸体的半个脑袋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这也是陈阳头一次见到喝了“太岁”水之后的尸体模样,尸体嘴唇发黑,眼袋深陷,口舌内流淌出脓血。
陈阳虽说不是学法医的,但是,仵作这职业自古有之,古代的仵作多少都要涉猎一些中医中药。
这死状一看便是知道,九成应当是中毒而亡的!
“陈阳,就是你,我儿子就是因为来工地上帮忙才误服了太岁水,你还我儿子的命来。你就是杀人的恶魔!”那老妇人应当是其中一个死者的母亲。
这气愤填膺也能理解,只是这一股脑的全部甩锅给了陈阳,却也是让陈阳感到费解。
“老太太,您儿子似乎不是我们清河村的村民,再说,这招收劳工,我也是付了工资的。劳务关系而已,我应尽了责任。除了会安排一笔丧葬费用之外,更会给每家每户一笔补偿。可是您为什么就一定认为,您儿子的死和我有关系?”
陈阳眯起眼睛,说老实话,他实在是有些生气了的。
这些人平白无故的捡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冲水喝,到最后中毒死了,怎么就能怪罪到自己的身上的?
“和你没关系?就是你,非要在白石山大兴土木,搞什么工程,才犯了太岁!”这老太太说着情绪激动,头上的头巾都掉在了地上。
愚昧在这一刻尽显,她怒不可遏的样子仿佛是要把陈阳生撕了一般。
然而大多数人都是盲目的群体,当有一个人开了这个先河,怪罪起来陈阳之后,便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怪罪陈阳的大军当中。
一时之间,陈阳周围,不管是清河村的村民,还是油田村的村民,无不开始责怪起来了陈阳。
当矛盾展开之后,所有人一些细小的得失都会与陈阳牵扯上关系。
比如谁有个头疼脑热感冒了,谁前段时间倒霉扭伤了脚,亦或者是谁丢了钱,等等等等,在常人开来十分鸡毛蒜皮的小事,却也都和太岁反冲这些事情扯上了关系。
然而,在犯太岁上,主动建起盘子,张罗建筑队进山,大兴土木的陈阳,就成为了犯太岁的罪魁祸首。
一时之间,陈阳几乎成为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