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退一步,她的身子已经站不稳了,身后有人顺手扶了一把,她才免于倒下去。回头看向一副了然的岄冉,苦苦的拉开笑容。
岄冉还是让你说对了!
之前他破除那个结界救她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吧!偏偏自己要亲眼看到了才相信。
“回去吧!”岄冉叹了一声,扬手挥去布在两人身侧,隐藏气息的结界。知道她是多渴望有人真心待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想放手。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死心。
“谁?”那方青衫男子察觉回头看向这方,暮子昕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脚步往这头走了过来。璎珞却还在傻傻的发愣,耳边嗡嗡的做响,什么也听不见。
两人绕开桃树,笔直走了过来,却迎上了璎珞笑得春花烂漫的脸,一脸欣喜的看向暮子昕,与身边一脸阴沉的岄冉正好相反。
青衣男子脱口而出“弃……弃……”
“璎珞,我叫璎珞!”璎珞接下他的话,抢了过去回答:“你就是白竹说一定要救的师兄吧?”
男子皱眉,不知她俩隐藏气息在这里听了多久:“白暮掌门暮冷冽!”见她只是含笑的颦颦看向子昕,应是没听到多到才是。
“原来是掌门呀!”璎珞稍稍吃惊,知道为何这么眼熟了。转身又灿笑着看向另一个人:“我吃了药,好了很多,所以来看看怎么样了!”
她话是这么说着,身子却还是有些摇晃,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暮子昕忍不住上前扶了她一把,眉头又开始皱紧:“你伤得很重,不该动!”
“没关系的!我是不死的神之身嘛!”璎珞珊珊的笑,缓缓的抽出被他抓住的手。眼睛直往他身上瞄,却不像刚刚一样盯着脸,而是定在腰侧。
“在找什么?”他问。
“我在想……你把六花放在哪了?”
“在我手里呢!”
璎珞低头一看,果然是!“公子这么珍惜,我很高兴呢?”说着伸手去抓他的手。胸口却传来一阵剧痛,令她不得不弯下腰。
“璎珞!”
“没事!”她再次躲开他的搀扶,退后一步正到撞到身后的岄冉。岄冉眉头一皱,脸色紧了一紧,见她紧拽着胸口喘息不止的样,叹了一声,终是扶了她一把。
“这是老毛病了,不是因为刚刚的伤,一会就好!”璎珞拉了拉嘴角,脸色苍白如纸。压了压心口,咬咬唇抬头,又看向他的掌心。
强撑着拉过他的手,掌心中躺着她的六花。抚上去还带着点点余温,她做势要拿起,却感觉他的手动了一动,像是要握住,终还是任由她拿了过去。
“为何要拿走?”他问。
璎珞凝视着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六花,那花被一层透明寒冰裹住,花瓣雪白纯洁,唯有花心一点血红,纯而妖。那是神之血,保花凝离枝不败。
她脸上又布上刚刚那灿烂得有些耀眼的笑容:“我忘了,这花在我身边已有千年有余,久到我都不记得是何时滴血成凝的。看上去有些老旧寒酸。待我回到神山,采一朵新的再送与公子。”
暮子昕神色一凛,皱心紧了紧,听出那她语气中的疏远“你要回神山去?”
“嗯!”她点头:“我出来大半天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不等我……送你……吗?”
她再笑“仙界遭此一劫,必定原气大伤,很多年还待善后,璎珞不敢麻烦上仙!”
上仙?她果然是听到了“……这次……多亏有你……不知如何谢……”
“可否求上仙一事?”璎珞突然打断他的话!
见他点头继续道:“我听说百花妖花灵因不愿成仙,遭玉帝责罚。但花灵本性纯良,本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还望上仙帮忙求个情。”
暮子昕细一想,思起确有此事“这事我也知道一二,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向玉帝提的!”
“那璎珞谢过上仙了!”她福身要行礼,结果却又牵动伤口,咳嗽不停。见暮子昕上前,忙又退后两步,直往岄冉身上倒。“那花灵……与我到是有几份熟识,如此……神界与仙界也算是两清了!”
暮子昕愈加皱紧眉头。
不知是心口的老毛病又犯,还是身上的伤太痛了,璎珞一咳就停不下来了,整个人几乎全压在岄冉身上
“还……咳……还有一事!”璎珞努力压下痛意,看向眼前白衣赛雪:“不知……白竹,是上仙的另一个名字,还是随性所至?”
“……我未修仙前本名白竹,入得白暮后师父赐名子昕!”
“原来如此……”璎珞再笑,至少……至少有一点是真的!她不该奢求太多的,不是吗?
“就此……告辞!”璎珞用尽了最后一丝的力气,脚下一软,再站不起来。
“丫头!”岄冉眉头一紧,顺手就捞起,扬手招出剑,回头狠瞪两人一眼,再不停留御剑飞驰而去。
“子昕,这……”暮冷冽看旁边一脸淡色,猜不出任何情绪暮子昕,轻声开口。
暮子昕却是一直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飞驰而过半空中,飘浮着几朵血花红莲,异常的娇艳。
“师兄!我一生心系苍生,心系仙界,心系白暮!到底是对,还是错?”
“咦?”暮冷冽莫明,惊讶着看着向他眼中从不曾出现的凝虑。
他却不愿再讨论这问题,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度睁开,已经回复了之前的清明。
“回去吧!千凡还在里头!”
神山!北海之心!
入夜时分,应是万籁俱静,今日却是灯火通明。大殿之上,人潮涌动,数十有余。个个仙风道骨。本应是热闹的场所,此时却安静的有些诡异。只因上位的女子。
明明身上是热情如火的红衣,但女子浑身上下却散发骇人的冷意。一双像是渡过冰的眸子冷冷的瞅着厅中的人。
璎珞全身浴血,少了岄冉的搀扶,只能摊在地上。强撑着身子抬起头来,看向主位上那张未掀起一丝波澜的脸。
“尊主,璎……璎珞……回来了!”
妍汐不答,眼里甚至没有她的影子,只是正坐主位。到是一旁的福叔,倒竖起了眉。
“二主,一整天是上哪去了?”语气中明显带着责备。
璎珞看了福叔一眼,又转头看向四周,厅里有数十个人,平日都是尊主身边行走的人。外称对尊主都是死心踏地。所以多半时候都是在外里,从未聚齐全过。
她璎珞何其有幸,竟能同时见到他们齐聚一堂。
眼睛涩涩的有些肿,她伸手抹去,以为会抹到水珠什么的,却只能看到手心干涸的血渍。她怎忘了,神是没有眼泪的。
“尊主,是璎珞错了,不应该擅自离开神山,去往瑶池,仍至卷入魔仙两界的撕杀。陷入碧落,染阴邪之气入体。且不幸触发天凌阵,命在旦夕。本来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但璎珞道行低微,恐承不了如此重伤,还望尊主念及姐妹之情,赐予我‘归魂’渡过此劫!”她语语谦卑,显得有些贪生怕死。
在场的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神情如以往的轻蔑。
上位的女子,却仍旧是一脸的冷色,不出声,不回应。仿佛听不到她的哀求一般。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反应,璎珞还是忍不住心口泛痛,再不敢抬头去看上面的人。眼眼与自己还是有分相似的脸,却比任何人都来得陌生。
像是等了一世纪那么久,冷淡的语调再传了过来:“归魂……只有一粒!”语中不含一点温度。
璎珞心头一哽,伤便更重了。匍匐在地上,勾着头:“璎珞知道……归魂珍贵,整个神山也只有一粒,如若用在我身上……定……也是浪费。但怎么说,我也是神族之人。如今神之一族只余我们两人,还望尊主……看在本族血脉的份上……救……璎珞一命。”璎珞尽量压低着自己的身子,虽然她已经够低姿态了。
上位的人,却不再开口,只是微侧过头,像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耐一般。绝美的脸上,仍是布着冰。
“二主应知归魂的用处!”说话的仍是福叔“那可是上古神族传下来的圣药,只此一颗。为的就是它日魔神再现,如若有么变故,可凭此药扭转乾坤。这关系到六界苍生,亏可浪费在此时!”
还是浪费吗?用在她身上,的确是浪费呢!
“璎珞知此药的重要性!只是想借来一用。倘若它日魔神真的重临,璎珞愿意以身炼药。再造‘归魂’”
“不行!”福叔怒颜“以身炼药,闻所未闻。谁可保证定可以炼出来?就算可以,怎可保药性……”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主位上的妍汐一眼,不再说下去。
原来,是怕她以命炼出来的药,坏了本来的药性呢!璎珞努力在脸上挤着笑脸,心底一阵阵的泛着怪味,有血腥,还有不知名的苦涩。习惯的想要伸手去掏袋子里的蜜饯,却发现自己没有这个力气。
说得也是,她的命,又怎么低得上如此珍贵的“归魂”。
“璎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