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灵舒无力地揉了揉额角,道:“柳师兄这位高足,真是令人……惊叹。这场后天九层的比试,确是我们败了。”
差点儿被夏皎的终极版惊雷符劈成渣渣的露雨和霍推常,憋屈得想抱头痛哭。
遇上个有本事把高等灵符当纸钱一样乱撒的对手,他们有什么办法?这要打的话,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受虐,而且肯定会被虐死。
还好这样变态的对手,不是随便能遇到,否则他们辛辛苦苦修炼,还有什么意义?!
后天九层弟子的比拼,以夏皎的完胜告终,玄阴宫和灵剑宫众人,被夏皎的神技震惊得没了脾气,对于最后一场先天境弟子的比试,又更紧张了十分。
前面三场比试,三大支脉各胜一场,先天境弟子的比试,将最后确定未来百年,哪家成为掌握主导权的一方。
鸳鸯宫能派出夏皎这样的小怪物,完成正常人都以为不可能的逆袭,再来一个出人意料的先天境弟子,又有什么好奇怪?
原本对自家弟子颇有信心的马灵舒、包载泛等人,忽然都忐忑不安起来。
大家不期然把眼光移向一直沉默的鸳鸯宫大弟子……
尉迟正在睡觉,而且似乎梦到什么好事,笑得春光灿烂,只差没流口水了。
帅哥就是帅哥,就算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也一样姿态优雅如诗如画,只不过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不免让人无语。
冼华冰身为这等懒虫的师尊,更是面上无光,冷着脸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皱眉道:“阿迟起来!”
尉迟好梦被打扰,有些不高兴地睁开眼,看清面前扰人清梦的竟然是他的美女师父,马上换上一脸谄笑:“师父你叫我?”
“今日是什么日子,亏你睡得着觉,轮到你上场比试了。”
冼华冰神情有些冷,尉迟登时紧张起来,干咳一声,咕哝着解释道:“小八画符太慢,我一不小心才睡着的……我这不是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吗……”
其实他是看夏皎绘画的一大堆灵纹看得眼晕,才不知不觉睡着的,没想到原来看灵纹还有催眠的奇效!
难为夏皎天天盯着看,还活蹦乱跳精神百倍,可见灵师与一般人是完全不同的。
尉迟的话飘到陶娇和清雨耳中,真真百味陈杂,半个时辰绘制出两张高等灵符,竟还好意思嫌慢,太忒么招人恨了!
尉迟这懒散不靠谱的样子,落在其余两大支脉的人眼中,真不知道该担心还是该放心。
这是太过自信所以不当回事,还是故意做戏给他们看?
柳敛的目光在尉迟身上停留片刻,便冷冷转了开去。
奚卦也被尉迟的表现闹得有些下不了台,就他这德行,自家人都觉得瞧不过眼,更不要说其余两大支脉的人,这不是明摆着给鸳鸯宫丢人吗?
尉迟也察觉到,自己可能犯了众怒,别人如何他不在意,不过美女师父不高兴了,后果就太严重了。
他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精神抖擞走进练武场。
刚刚被夏皎一锅端,自觉吃了大亏的玄阴宫和灵剑宫,坚决拒绝三人同场定胜负的比试方式,要求抽签之后两两对战。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无非是希望另外两家先斗个你死我活,自家弟子在旁边看清路数,再上场去捡便宜。
当然,要达成希望,要看抽签的运气。
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比运气,没人比得过鸿运天子尉迟。
抽签结果是,玄阴宫的癸雨和灵剑宫的尹洱先下场对战,胜者在与尉迟对战。
偏偏整个抽签过程,奚卦他们一直无比礼让公道,包载泛、郑水淡等先抽签,结果偏偏抽到这一支下下签,还连个抱怨的机会都没有。
两家弟子半斤八两,鏖战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分出胜负,灵剑宫的尹洱艰难胜出。
公平起见,尹洱又休息了一个时辰,这才打点精神,与尉迟对战。
刚才那一场比试,足以让尉迟对尹洱的实力手段了如指掌。
他的实力本来就略胜过对手,更加上各种有利条件,尹洱就算竭尽全力,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尉迟微笑着将尹洱连人带剑震飞出去,自己则站在场中,架势十足地做了个漂亮的收剑拱手动作,道:“尹师弟,承让了。”
他的动作姿态、神情眼神挑不出一丝毛病,身上仿佛汇聚了日月之光,令人忍不住赞叹景仰。
如此强大的主角光环,就连满心郁卒的尹洱,也不由自主觉得,败给这样的人,理所当然。
玄阴宫和灵剑宫的人都是一阵心塞,无论癸雨还是尹洱,他们的真正实力都不比尉迟差多少,就算败在他手下,也不该输得如此干净利落的。
可偏偏今日,他们却总是像被什么奇特的气场笼罩,诸事不顺力不从心。
反观奚卦等鸳鸯宫的人,却真正放下心来,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马灵舒和陶娇还好些,其余郑水淡和包载泛、风离俗、赤由己等脸色黑得机会要滴出汁来。
作为胜者,奚卦他们有绝对的涵养,安然等待失败者们接受现实,然后一起协商接下来重建宗门的大事。
长辈们关起门来商议大事,小辈们紧张了一天,勉强客气几句各自散了回去休息。
十日后,玄阴宫和灵剑宫的人告辞离开,鸳鸯宫的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至少夏皎感觉不出跟之前有太多不同,亏她还有些好奇,三大支脉联合,接下来会有什么大动作呢。
柳敛送走了客人之后,把四个弟子叫到自己的静室。
任慎过和窦雅才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自从先前比试败北之后,他们虽然依旧努力修行,但总少了那么几分精气神。
夏皎作为大获全胜、表现出众的弟子,也不太好意思往他们跟前凑,甚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的话。
她怕他们因为看到她,更觉得尴尬低落,武画葇从来内向少话,指望她安慰开导也不太可能。
这些天夏皎过得有一点点郁闷,她有点儿怕柳敛会绷起脸数落二师兄和三师兄,他们已经够难过了。
柳敛的目光在四个弟子身上一一看过去,最终果然落在任慎过和窦雅才身上,淡淡问道:“你们与灵剑宫、玄阴宫的人对战输了,有什么感觉?”
这么问显然是不想两个徒弟好过啊!
夏皎想替他们说几句好话,又或者岔开话题也好,她才刚刚张嘴,柳敛就冲她摆摆手道:“我问他们,你不要插嘴。”
夏皎只好闭嘴,柳敛对她少有这么不耐的,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心情太差。
任慎过垂头道:“弟子无能,辜负了师父教导。”
窦雅才也蔫蔫地答道:“弟子没用,丢了师父的脸。”
柳敛冷笑道:“你们无能无用,天赋不如人,我也不是今日才知道的。”
要不要这么毒啊!夏皎有些不忿,仗着柳敛素来相对纵容她,大声咕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一场两场有那么严重吗?师兄们很尽力了,玄阴宫、灵剑宫的人都不弱的……”
柳敛斜了夏皎一眼,冷冷道:“是啊,连你们师妹都知道,输一两场不算什么,你们摆这副死人脸,给谁看?!”
这话说得颇重,任慎过和窦雅才连反驳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了。
他们自然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们最难过的是,他们差点儿坏了师父的事,幸好大师兄和小师妹力挽狂澜,否则他们就要害师父和师叔师伯他们,在两外两大支脉的人跟前抬不起头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师父对他们用心教导,偏偏到了“用兵”的关键时刻,他们却掉了链子。
他们很努力,还是输了,天赋不如人,拼了命修炼,还是不如人。失望加上愧疚,让他们尤其难受。
柳敛仿佛嫌打击他们不够,继续道:“当年卯太宗还在之时,我和你们两个的父亲拜在不同的支脉门下,也并不相熟,他们两个,资质普通,悟性也普通,我们同门之间交手切磋,十次里头他们总得败上八九次。外门弟子初选赛败,好不容易成了内门弟子,每年大比仍是败多胜少。他们别说与我比试,就是与风离俗那家伙比,也从未赢过。”
他这话说得,连武画葇都几乎忍不住了,责骂弟子没什么,至于连人家亲爹都捎带上一起奚落吗?
不过在柳敛的冰冷眼神和恐怖威压下,夏皎和她都只能干瞪眼,就怕两个师兄被刺激太过。
薛梅娘曾经提过,柳敛嘴巴恶毒,经常数落得两个弟子恨不能一死以谢天下,夏皎从前以为她夸张,现在看来,她说的是大实话。
任慎过和窦雅才从小被师父嫌弃到大,早就习以为常了,但这是他们第一次,从师父口中听到提及他们的父亲。
两个人既难堪难过,又不甘不忿——若是这么看不上他们,乃至他们的父亲,为什么还要收他们为徒?莫非只是因为,他们是卯太宗弟子的遗孤?为了同门情谊和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