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桐的一堂大课下来,秦晚之前迷惑的地方顿时就解决的七七八八了。
“在座的各位中,有外门弟子,也有内门弟子;有天赋高的人,自然会有天赋低的;有悟性高的,就一定会有愚钝些的,大家不必为此觉得羞愧、觉得自卑。如果说,今天我站在你面前,指着你鼻子说,你的天赋和悟性不适合修仙,你得过且过回家去吧。你心里如果想的是‘哎,既然尊上都这么说了,我就走吧’,那么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如果即便我对你说了这句话,你还是打算破釜沉舟去尝试一下的话,就请多给自己点信任。”
何子桐的这番演讲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不少弟子的情绪都被煽动了起来:“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几百年前你们的先辈,向整个修仙界证明了外门弟子就是一种强大的存在,几百年后的你们,如果不足够的拼命,我们也就只能推翻先辈们的结论了。”
何子桐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模样。
“尊上真有意思。”
“是啊,我们外门弟子走的是实战路线,和内门那些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娇花可不一样。”
“好羡慕尊上的徒弟啊,尊上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给大家上课的机会可不多,如果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现在问。”何子桐干脆变出了凳子在前排坐了下来,好似准备好要促膝长谈了。
秦晚还在脑海中整理着刚刚学到的新内容,何子桐的提问,她也没怎么关注。后排的外门弟子却都急了,一个个眼神火辣的看着秦晚,亲传弟子快来打个样!你都不说话,他们怎么好意思开口!
这个机会有多难得,这些端坐着的每一位弟子心里都明白的很,很快还是有人克制不住开始提问了,不过问的都是一些和修炼或者术法有关系的问题,至于阵法方面,还真没有几人感兴趣。
很多人来上课前,都提前打听过了;何子桐虽然外表看上去位玉树临风的中青年男人,实际年龄却比他们看上去头发花白的长老还要老上几倍。人老了,就难免会有些糊涂,就比如说,明明是非常简单的阵法一句话公式,他非得给你讲半个时辰的原理,把你原本清楚的东西给讲糊涂了才罢休;还有就是,他讲的东西你根本不感兴趣,于是越听越困,他见你越困,讲得越起劲,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
云浅浅绝对是向尊上提问的弟子中最积极的,并且问出的都是一些很能体现她个人悟性的问题;明眼人不难看出,这位哪里是在问问题,明显是在自我推销。
秦晚对弟子提问环节兴致不是很高,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安安静静的守到了结束。何子桐不走,下面坐着的弟子没有一个动的,等何子桐把东西收拾好离开了,秦晚也就顺势跟在他身后出了授课堂。
云浅浅见何子桐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自己两眼,不禁有点忿忿的趴在了桌子上;即便她此时的心情不怎么好,却丝毫不影响她绝美的容貌。
“万清。”何子桐突然对着身后的秦晚问了句,“我刚刚讲的地方,你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老师讲的很清楚。”秦晚顿了顿答道,她抬头的同时,目光触及到了不远处的传送阵,便立刻被吸引住了,也不知道这里面安着什么阵法。
“你现在的理论基础已经积累的差不多了,欠缺的主要是不断的、反复的练习。”何子桐叹了口气,“外界都传极元宗是一处很擅长发展弟子的第二能力的宗门,可惜我们能发展的也不过那几种。练武场旁边有专门的炼丹大厅、练器大厅、符大厅等等,但是唯独没有阵法大厅。每个大厅里面至少有几十间可以借给弟子自行练习的壁室,即便在其中空出几间借给修行阵法的弟子使用,也肯定是冷冷清清。”
“是因为感兴趣的修士太少了吗?”
“不,是因为没有人觉得需要。炼丹的需要丹炉、丹火;练器的需要安全的环境与特殊的火种;符师需要符纸、红砂、毛笔,这些门派都可以给他们提供,但是阵法需要什么?只需要大量的灵石,这个门派永远不会直接供给的。”
可是我并不需要灵石,用灵力画阵就够了。
秦晚看了看何子桐,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毕竟她掩饰成的修为,并不可能不借助灵石就可以做出一个独立阵法,一旦她的修为暴露了,何子桐他们很快就可以发现她编造的那些身世都是假的,到时候双方就都尴尬了。
“我可以尝试下,模仿出一个传送带的阵法。”秦晚思索道。
“传送阵让你来钻研,顶多一个月,肯定能参透;你既然需要大量的练习,不如直接去研究极元宗的护门大阵。那个阵法一共是由九百九十九种小阵法叠加而成,我估计你至少要三年,不,五年。算了,你先去研究着吧,阵眼在门派四个正门的后方,遇到不懂的随时来问我。”何子桐说着把自己身上的储物袋递给了秦晚,“我把一万个上品灵石,全都换成了下品和中品灵石,东西都放在储物袋里了,你用这些先练手,不够了问我要。”
“呃好。”
“研究阵法不急,还是要先把修为练上去,争取早日进入辟谷期,修真界还是凭实力说话。”
“好。”秦晚乖乖的点头。
“你要是想走剑修的路子也行,就是平时带着练剑会辛苦些。”
“嗯。”
“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来问我,千万别憋着。”
“好。”
“你怎么不走了?”
“老师,我先想研究完这个阵法再去藏书阁看书。”何子桐这才发现,自己小徒儿的眼睛竟然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传送阵,之前说了那么多让她好好修炼,感情这丫头还是没听进去。
痴迷阵法,也不知道这算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与何子桐说的一样,这个传送里的阵法非常简单,主要是由三个小阵法形成的一个大的拼接阵法,内里依靠着三十块上品灵石的灵力在提供动力。
秦晚花了半个时辰,就搞明白了。其实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那种撕开就可以立刻转移到另一个地点的阵法原理和它一模一样,秦晚觉得有意思,找了几张厚纸,接连做了画了好个阵法出来。
一撕,她立刻出现在了外门;撕了下一张,她又出现在了藏书阁门口,再撕
秦晚玩的有点上瘾,又开始试验起了这种阵法的最远传送距离,关键是这东西完全不需要任何成本。
这要是被识货的人见到,非得说秦晚暴殄天物了,像这种拥有逃遁功能的阵法,在遇到强敌的时候,几乎就是保命物品,市面上更是万金难求,现在却一沓一沓的被秦晚这样撕着玩,简直人比人气死人。
“大人,您能歇会再跑吗?”乐判官见秦晚终于停下来了,隔着老远就开始大声喊道。
“你怎么来了?”秦晚有些惊讶,却还是给他打了个‘借一步说话’的手势。
“大人,您已经快三个月没回地府了,我过来看看您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最近地府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我回去吗?”秦晚想了想,又解释道,“这里的修真界和我原来的那个世界有比较大的差距,我还是想过来学点新的东西。”
“没事没事,地府有我们守着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生死簿已经完善了一部分的缘故,最近鬼差的效率变高了不少,来地府转世的新魂越来越多了。”
“你说起鬼差,倒是提醒我了。”秦晚突然开口,“你们之前是不是发现过,有部分鬼差由于亲眼目睹了家中被魔修灭门,导致身上戾气太重的?”
“对,您当时说是让他们去看守地狱,尝试着借助那里的戾气修炼。”
“后来呢?”
“五十六个鬼差中,已经有七位步入元婴期,九个金丹期,二十一个辟谷期,十九位筑基期。修为精进的速度也是他们同时期进地府的修士的好几倍,您是不是担心他们会对”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最后留在地府的鬼差都是身怀功德,心思正派的,品性这种东西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都不会改变的。至于他们修炼得快,只能说是因为他们掌握了鬼修修练的捷径,我们应该鼓励,地府要是哪天有难,还是得靠修为高的鬼差撑着。”
“是的,大人。”
“生死簿完善、整理的速度再加快点,不行的话,就多招点新鬼差,只要你那边纸质版的生死簿一弄好,我立刻就能找到合适的载体,以后也就不怕这些人修闹事了。”
“尽力吧。”判官幽幽的叹气,他怎么突然有点后悔来找大人了呢?完全是在给自己揽活干!
“我最近有点想法,我想在鬼门关的入口那一片制作出一个大型的传送阵法,只要凡人的活人试图进入鬼门关,下一秒就会被自动传送到另一个地方,比如说猪圈、粪池、臭水沟之类的,最好是能给他们留下一段深刻回忆的地方。”
乐判官苦笑道:“这个主意是挺好,但我们地府并没有会阵法的鬼啊!”
“我会。我只是问下你,觉得我的这个想法怎么样,如果你们也觉得可以的话,我过几天就抽空回地府布置一下。”
“我觉得,想要深刻回忆的话您可以在阵法里,再加点刀剑类的攻击,就比如可以专门攻击那些男修的下半身之类的。”
“判官,呃,您果然见多识广。”秦晚无奈的笑道,既然乐判官都这么说了,就这么干吧……擅闯地府,确实要付出点代价。
乐判官还是敬佩的看向秦晚:“不不不,还是大人您多才多艺。”
“”这夸奖的她简直没法继续往下说,“我之前给你的那些配方看了吗?”
“配方?”乐判官一顿,“您是指《曼珠沙华等的大卸八块手册》?”
这个名字还是尔闻当初取得,因为她说大人提供的每种药方,都在把地府的活物、死物,全都给大卸八块,不如改个大家都听得懂的名字好了。
“对,你们做了吗?”
“做了不少出来。我本来是想直接拿去卖的,但是被尔闻拦下来了。”乐判官不好意思的说道,“当时她每样都只拿了一小罐到人间的拍卖行拍卖,最后却是每种都拍到了天价。后来,尔闻又决定不继续卖了,开始拿那些瓶罐在人间卖人情。现在除了我们自己开的赌场外,一些酒楼、茶馆、拍卖行全都在义务帮我们派发报道,现在只有个别几个大门派暂时还没同意报纸在它们门派内流行外,其他地方报纸的影响力可以说是越来越大了。”
“尔闻其实很厉害。不然她也不会把一个人偷偷摸摸写点东西的爱好,发展成了一种生意模式。”秦晚难得的夸奖起了一个人。
乐判官不在意的笑了起来:“我老了,剩下来的都是年轻人的世界了,我肯定放手给他们做。”
“乐判官,你觉得现在的地府有没有好多了?”
“是比最初的时候好上不少,特别是上次宁安被您赶走了之后,凡间也就没有修士敢来地府捣乱了。”乐判官语调一转,“但是,我觉得人间的修士还缺乏对地府、地狱的一种尊重。”
“嗯,我和你想的一样。”秦晚点头,“我们的地府太缺乏威信力,主要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修士每一位都渴望长生、逆天而行,别提尊重了,他们甚至都会觉得来地府轮回就是一件耻辱。”
乐判官长叹了口气,“那也就只能慢慢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潜移默化改掉点他们的这些错误观点。”
“乐判官,我等不了慢慢来,我的世界还有亲人在等着我回去,而且我们没办法知道这种慢慢来究竟有没有用,不是吗?”
“大人,可是有主意了?”乐判官本来还有些低落,可他刚刚却在秦晚的眸子见到了跃跃欲试,顿时又抱有了期待。
“你相信‘不破不立’吗?”秦晚把想法说出了口。
“破?怎么破?破什么?我们刚刚不是还在说怎么增加地府的威信力吗?”乐判官愣在了原地,他怎么又跟不上秦晚的思维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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