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一看他这模样,不由得道:“你急什么啊?我这不害怕见你妈,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嘛。”
商绍城面色稍有缓和,但也没见笑模样,直言说:“怕什么,有我呢。”
岑青禾问:“阿姨是临时回来有什么事儿吗?她大忙人,你就别拉着她来见我了,耽误时间。”
商绍城目光中透露着**裸的打量和探寻,瞥着她道:“你是害怕见我妈,还是不想见她?”
岑青禾心想,这有什么区别吗?当然是害怕所以不想见了。
她心底一犯嘀咕,就抿着唇瓣不说话,偏生眼珠子不老实,一看是藏着话没说。
商绍城伸手把她手里的手机抢走放在一旁,对她道:“来,你坐直了好好说话,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两人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他所谓的聊聊,就是老师审学生,岑青禾乖乖的翻身坐起来,知道今晚在劫难逃,索性直来直往的说:“咱们两个现在谈恋爱,你爸妈是什么态度我不清楚,我也不敢去细打听,反正在我们普通人家,一方带着另一方见家长,那就是跟家里人说,这人我觉得还行,带回来给你们看看,你们要是觉得行,这人以后就是我结婚的对象了。我不知道你们所谓的见家长跟我们一不一样,我就是不想闹出什么误会,也不想尴尬,你说你妈万一以为这次见面,是我想嫁到你们家的讯号,那她心里得怎么想?说实话,现在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也没什么野心,更不想旁生枝节。”
说罢,她看着商绍城的脸,怕他误会,赶忙补了一句:“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想逼你娶我,你不用多想。”
瞧她一脸明哲保身的样,商绍城说不出的胸闷和心疼,他到底把她逼成什么样了?现在竟然连结婚都不敢想了。
靠坐在床头处,商绍城面色不辨喜怒,薄唇开启,低沉着声音说:“别老普通人家怎么怎么样,我们家怎么怎么样,再有钱也是中国人,没什么好误会的,我就是带你见家长,这次我爸没空,等过阵子他来夜城,我还是要让你们见个面。”
岑青禾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脑子刹那间的空白,心底却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结婚,又为何特地让沈晴回一趟夜城,跟她一起见个面?
她知道他心里有她,也重视她,可见家长,自古都是要结婚之前才有的敲门砖,她怕见过沈晴之后,心底又会滋生扰人的念头。
嘴上说着无所谓,只是不想给他压力和负担,若要扪心自问,她想不想嫁给他,答案当然是想。那么爱一个人,当然希望跟他白头到老。
岑青禾的沉默和若有所思被商绍城看在眼里,他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去衣帽间,放手表的柜子。”
“嗯?”岑青禾抬眼看向他,明显没听明白。
商绍城只要再说一遍,“衣帽间,我放手表的柜子,最下面一层。”
他都懒得让她一层一层自己翻找,岑青禾隐约感觉到什么,但她又觉得,怕想太多会失望,所以干脆掀开被子从他身上爬过去,穿上拖鞋颠颠的往衣帽间跑。
最近东桦小区的供暖不是很好,两人搬回盘古世家住,来到衣帽间,岑青禾直奔商绍城放腕表的柜子,那柜子差不多跟她身高齐平,里面一格一格,摆满了各种款式各种牌子的昂贵腕表。
她打开柜门,蹲下身直奔最下面一层,黑色的柜底,上面摆着六个腕表盒,岑青禾起初什么都没发现,后来伸手一摸,才察觉柜子角落处放着个黑色的小盒子,都是黑色,差点儿就没发现。
把盒子拿出来一看,岑青禾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大小尺寸,只能放得下戒指。
跟商绍城在一起快两年了,他送过她太多的东西,光饰品就够开个珠宝店的,他连脚链都送过,却唯独没送过戒指,任何套在手指上的东西都没有。
岑青禾明白,他是不想让她误会,不能给的东西,那就别许幻想。
习惯了手指上空空如也,所以哪怕到了这样的时候,她依旧不敢相信。神情平静的打开首饰盒的盖子,里面赫然是两枚对戒,一个大圈一个小圈。
戒指上没有硕大无比的钻石,就是两枚最简单的银色指环,一圈钻都是内嵌的,衣帽间顶上的灯光一照,也是熠熠生辉。
岑青禾心底似有一股巨大的热浪汹涌袭来,她瞬间伸手捂住嘴,眼泪当场模糊了视线。
商绍城在主卧等了半晌,没见她出来,也没听到动静,忍不住下床去找她,走到衣帽间门口,抬眼往里一看,岑青禾坐在表柜旁边,一手紧紧攥着戒指盒,另一手死死地捂着嘴,明明该是嚎啕大哭的状态,却生生被她调整到鸦雀无声。
原来不是没找到,也不是没反应,是在这儿偷着哭天抢地呢。
商绍城迈步走上前,明明心里也是滚烫的,可面上却不露痕迹,弯腰想把她拽起来,嘴上无所谓的说道:“哭什么呢?大半夜的。”
岑青禾坐在地上根本起不来,他拽开她捂在嘴上的手,岑青禾‘哇’的一声,当真做到了嚎啕大哭。
商绍城蹲下来笑着帮她擦眼泪,“小点儿声我的祖宗,别人听见还以为我家暴你呢。”
岑青禾闭着眼睛,像是内心有一股不能直抒的情绪,她唯有用大哭才能化解。
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睫毛下面涌出来,她紧紧地攥着戒指盒,用尽了力气。
商绍城看着她,明明起初觉得好笑,可是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眼眶就有些热。
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来,按着她的头扎到自己肩膀上,他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就任由她哭个够。
岑青禾当真是哭了好几拨,因为各种情绪百味,有酸涩,有委屈,有隐忍,同样也有惊喜,有值得,有感激。
商绍城一直蹲着,蹲得腿都麻了,最后也干脆跟她一样,坐在地板上。
岑青禾过了大开大合的劲儿,抽搭抽搭,从他肩膀上抬起头,商绍城起身去外面拿了盒纸巾递给她,她在他面前用力擤鼻涕,他毫不例外的露出了一脸嫌弃。
哭得眼睛都肿了,岑青禾低头看向盒中的戒指,闷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商绍城道:“不告诉你。”
岑青禾吸了吸鼻子,忽然间又有些眼泪上涌,商绍城见状,赶忙道:“三个月前就订了,昨天刚到的。”
岑青禾闻言,果断的又哭了一场。
总说男人不了解女人,其实不是不了解,只是不够了解,就比如商绍城,他能明白岑青禾哭的理由,却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哭点,仿佛他随便说句什么,都足够她哭二两眼泪的。
哭完了,岑青禾继续闷声问:“送我戒指是几个意思?求婚啊?”
商绍城跟她面对面,都坐在地上,她话音落下,他本想说美得你,可是话一出口,却是特别认真地口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送戒指,就是某一天早上醒来,突然就想送了,想想我还没送过戒指给你,今年生日,正好就是它了。”
岑青禾憋着嘴说:“这理由真够草率的,而且你还买一对,这是给自己也预备一份?”他俩到底谁过生日?
商绍城把女戒从盒中拿出来,又执起岑青禾的左手,把指环套在她中指上,大小正好。
他说:“眼下我对结婚还没什么系统的想法,但好歹不那么排斥了,可能想到对方是你,也许我勉勉强强也就答应了,这不是婚戒,算是我对你的一个承诺吧,如果我这辈子都不结婚了,那我就跟你一人儿谈恋爱,我女朋友永远叫岑青禾;如果哪天你非常想嫁,想当我老婆都想疯了,那你跟我说,我把情侣戒换成婚戒,我娶你。”
岑青禾在他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心理防线轰然倒塌,泪水在片刻间模糊了视线,她紧咬着牙关忍了几秒,可结局还是落得泣不成声的局面。
商绍城听她哭得嗓子都哑了,故意不以为意的口吻说:“差不多得了。”
岑青禾做不到差不多就得了,她做梦都没想到,商绍城会送她戒指,还会跟她说这样的一番话,原来付出就会有回报的,原来那么多忐忑彷徨的夜晚都没有白熬,原来他心里始终有数,只是他没说。
她泪点不高,但平时也不是常掉眼泪的人,像是这般哭个没够更是头一回,商绍城不忍心,坐在她对面碎碎念,“原来你这么想嫁给我,平时还装作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哭这么惨,是不是嫌钻小了?”
“你看,戒指里面还有你名字呢。”
“好了,别哭了。”
“你是故意逼我开口,让我现在就娶你,太心机了”
“欸,白眼儿狼,有完没完了?”
岑青禾嗷嗷的哭着,她也哭累了,可就是停不下来,如果她能止住眼泪,她一定骂他,妈的,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让她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商绍城。”她边哭边叫他名字。
“干嘛?”
岑青禾红肿着眼睛,没好声的说道:“我喜欢你!”
商绍城瞥眼道:“说的跟谁不喜欢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