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解元大声解释道:“因为这家企业的电话机才生产出来,没有赶上趟,来不及参加第一期展销。他们紧赶慢赶,到前天才把电话机运过来。……,嗨,真是他们运气好,如果再迟两天,连这一期广交会都赶不上了。”
如果电话机销售情况不好,张解元是不敢这么大声说的,毕竟这多少违反了广交会组委会的规定,虽然电话机可以冒用装饰品的名义鱼目混珠、打擦边球,但电话机究竟属于电子产品还是属于装饰品谁不清楚?
而现在苏鼎宇、姜新圩他们生产的电话机销售这么好,不说是打擦边球,就是组委会明令禁止销售电话机也问题不大,上级领导并不会生气,因为外汇实在太重要了。
现在谁不知道国家现在缺外汇,能够大把大把抓回外汇的企业就是好企业,就是该值得全力保护的企业。如果有必要,不用他们出面,上级领导也会为苏鼎宇、姜新圩他们大开绿灯。甚至还可以为这家企业专门召开一次交易会都行,只要你能为国家争取更多的外汇。
高部长也忍不住问道:“他们的电话机真的这么畅销?”说着,他转头对旁边一位官员问道,“你们邮电行业在湖东省有这么一家企业?”
那个官员狐疑地想了一下,说道:“没?有啊。……,有是有一家下属市电信局的邮电器材公司,但据我所知,他们的产品还刚完成图纸设计不久,生产再快也不过几十台吧,而且还有进行试验和定型。……,它是不是伊阳市的?”
张解元笑着说道:“两位领导。这家企业不是伊阳市的,而是紫安市的,是一家刚成立的外资企业。不过,也正因为它刚成立,进出口权的手续还没有办齐,现在挂靠在我们双州市湖绣工艺品公司里。它的名称是紫安市飞讯技术有限公司。”
旁边一位官员甚至脱口而出:“是它啊。……,它好像上个月才成立的吧,怎么这么快就生产出电话机了?双州市市长苏厚德的儿子好像在里面当总经理,是不?”
张解元点了点头,说道:“您说的对。他儿子是留学生,还真有本事,几下就带着技术员设计出了电话机。他们的电话机还获得了美国、欧洲的认证呢,这些老外都相信它的质量。……,说真的。他们的电话机真的漂亮,比我们自己用的强多了,看着我个人都想买。呵呵,就是太贵了,七十美元比我一个月工资都高。”
一位来自邮电部的官员很迷惘地说道:“我们怎么没有收到相关消息?他们都没来得及向我们邮电部进行入网申请,怎么申请到国外去了?”
另一位官员也说道:“是啊,如果没有入网证,他们将来怎么在国内销售?”
作为商贸部的高部长可不管这些玩意。他现在只要有企业将产品销到国外,能从老外口袋里掏出外汇拿回来就行。这样的企业就是好企业。他不爽的心情一下变得晴朗起来,一边高兴地看着不远处涌动的老外们,一边兴致勃勃地说道:“他们真的是在争着买电话机?”然后又朝张解元问道,“七十五美元一台的价格合适吗?”
张解元连忙说道:“真是在争电话机。……,七十五美元的价格实在有点高……,不。实在太合适了。我们国内的电话机普通价格都是一百八十元左右,只有个别的电话机才超过两百元。……,等他们走开一些后,我去拿一台电话机给您看看,您看了一定觉得这个价格很合适。他们决不是故意报高价,没有违反我们的规定。”
实际上昨天的时候张解元心里可是觉得苏鼎宇、姜新圩他们把价格定的太高,只是对方不属于双州市企业,人家又是外资公司,所以没有劝阻和制止。两百元相当于四十美元,七十五美元可是相当于三百八十元,大大超过国内的价格。
按照现在的惯例,为了争得客户,为了将产品尽可能多地销售出去,国内奉行的价格政策都是薄利多销,销往国外的产品不但质量好于国内的,而且价格还远远低于国内的。可现在苏鼎宇、姜新圩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销往国外的价格反而大大超过国内的价格。这真是一件让人惊喜不已的大好事。
谁也不是傻瓜,如果产品能销售出去,谁不愿意把价格定高些?
高部长却微笑着说道:“他们是外资企业,有自主定价权,更何况还是销往国外。这些客商都是人精,没有好处的事情肯定不会做。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的价格应该说是有点偏低,或许他们是为了今后,为了取得客商更多的信任而没有趁机抬价。”
说到这里,他又问道:“他们已经销售多少了?”
张解元说道:“具体多少不知道。他们前天下午才开始展出来,昨天一天就收到了五千七百多台订单,合同金额为三十六万五千多美元!今天……”
“啊――”几个低级官员大抽了一口冷气,一个名不经转的工厂竟然获得了三十六万美元订单?这可能吗?
这个数字在二十一世纪算不了什么,但在这个时代可是了不得的大数字。
高部长显然镇定得多,这个数字虽然落在一家小工厂身上显得很大,但相对整个广交会而言,这数字就不怎么惊人了。他笑着说道:“你说话一口气说完好不,今天呢?”
等几个低级官员将张开的嘴巴闭上,当所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张解元这才骄傲而自豪地说道:“……,刚才我在他们旁边看了看,他们今天签下的合同额已经超过了六万五千台。平均按七十美元一台计算,他们的合同金额应该超过了四百四十万美元!”
这下就是高部长也不淡定了,吃惊的目光盯着张解元:“四百四十万美元?他们真签订了这么多订单?”
心中一直狂喜的唐藏军也露出一副不相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张解元,追问并提醒道:“你没说谎?你可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电视摄像机,说了假话你得负责。”
张解元笑呵呵地说道:“在你们领导面前我敢说谎吗?……,刚才我之所以这么胆子大,兴冲冲地跑到各位领导说话,还不就是想向领导汇报这个喜讯?呵呵,他们这四百四十万美元已经超过了我们双州市在这一期广交会所有签订合同总额的一半了。”
唐藏军脱口说道:“岂止是你们双州市,就是我们整个湖东省在这一届广交会所签订的外贸合同也只比他们多三倍而已!这个数字都可以在全国城市订单排名中挤进前二十名!”
不但张解元高兴、唐藏军喜不自禁,就是高部长等人也是兴奋不已,要知道合同金额越大,他们的政绩就越大。
要说不高兴的人也有,那就是那些曾经跟双州市、湖东省外贸数jù差不多的城市、省份,这一下就把他们甩到后面去了。特别是那几个以前牢牢挂在湖东省前面的省份,现在却被这个小工厂给捅了菊-花,实在是郁闷。
高部长抑制住自己的兴奋,问道:“他们还能接受多少合同?”
张解元正要摇头说目前的订货量就已经超过了飞讯技术有限公司的生产能力,不想前面混乱的人群中传出了一句洪亮的英语。
这句英语说完,拥挤的老外人群中发出了无数长长的叹息。
虽然很多人听不懂英语,但这声叹息所包含的意思还是明白:那就是失望和不甘心。
当然,官员中也有能听懂英语的,一时间傻眼了:从来都是我们求别人给我们订单,哪有拒绝别人订货的?这说话的年轻人是谁,他怎么敢说不要订单了?
高部长连忙朝翻译问道:“怎么回事?刚才那句英语是什么意思?”
问话的时候,高部长脸色焦急,显然他预见到了什么。
翻译则是一脸的惊讶,都差点忘jì了高部长的问话,直到高部长投来不满而催促的目光,他才醒悟过来,连忙说道:“刚才说话的小伙子自称是飞讯技术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他说他们飞讯技术有限公司的生产能力有限,不可能接下这么多订单。他们最多再接受三万台,交货期为明年,价格分别定为七十美元和八十五美元!请他们不要再提价了,提价也没有用,没货!”
这典型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比原价提高了十美元,相当于平地升高了百分之一十六点六,还说得不在乎价格似的。
不过,高部长想的不是这些,他立马想到了其他方面,他急切对那个电子工业部的官员问道:“韩司长,你对湖东省的电子企业熟悉不?有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帮他们寻找更多的协作厂家、配套厂家,让他们的生产能力成倍扩大?……,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起来实在太可惜。我们现在不是有很多企业没有事做吗?安排他们帮助这家公司啊。”
韩司长显然不太懂技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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