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忙敛身平气地走了进去,上前给老太太行了一礼,老太太笑着指着王侧妃道:“先过来见过侧妃娘娘。”又对王侧妃介绍道:“娘娘可还记得你这大妹妹,今儿的家宴可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呢,小时候木呐得很,如今倒是又乖巧又能干,也孝顺,知道帮姑母我担些忧了。”
老太太可是头一回当着如此多的亲戚面亲夸赞素颜,如若不是看到老太太的笑容并没有达到眼底,素颜还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不过,不管如何,在大场面下给自己几分颜面,素颜面上也很开心,心里的那份小心却是更甚了。
王侧妃与素情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她年纪稍长个几岁,便显得沉着内敛一些,也是那种柔弱型的美女,只是她长了双笑眼,看人时,眼睛弯弯的,美丽而温柔,让人觉得亲近。
素颜忙上前给王侧妃行了个礼,王侧妃见了忙起了身,亲自拉起素颜的手道:“看姑祖母说的,我怎么不记得大妹妹呢,当年我还和她一起玩过键子呢,只是那时大妹妹可没现在这么水灵,那时啊,像个小竹竽子似的,黄瘦黄瘦,现在呢,就像根水葱儿一样咯。”语气亲昵而不显做作,素颜不由抬眸深看了王侧妃一眼,王侧妃也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素颜嫣然一笑,道了声:“素颜再如何美丽,与娘娘站在一起也只能是片叶子,娘娘才是那开得正妍的牡丹呢。”
没有女人不喜欢人夸她美丽的,王侧妃听了笑容更浓了。
素颜忙又过去给中山侯夫人行礼,当着侧妃和一从王家亲戚的面,侯夫人只是笑着问了她几句脚伤的事情,看她行走还有些不便利,眉头微蹙了起来,看了一眼坐上的老太太,没再主什么。
二夫人小王氏正与王家大太太说话,见素颜过来,难得亲热地当着大太太的面道:“您看我家大姑娘,如今可是帮着老太太常着家呢,大嫂今儿可是有福了,能吃到大姑娘亲手主持的晚宴,素情可是有大姑娘一半的伶俐,我也能少操些心咯。”
王大太太却是冷着脸,有些傲慢地看了素颜一眼,只是点了下头就算回了素颜的礼,又转过头去,跟一旁的二太太说话,王大太太是王侧妃的亲娘,仗着王侧妃得了大皇子的宠,有些心高气傲,眼里不是很瞧得进人去,小王氏虽然对她热络得近乎巴结,她却一直淡淡的,只是偶尔应答几句,保个不冷场就成,而王二太太侧是个爽快性子,说起话来像放机关枪一样,又快又急,声音也响亮,不过,她说话幽默风趣,在坐的没几个不喜欢她的。
素颜老实的给在坐的王家亲戚全都行了一圈儿礼,才慢慢地退到一旁低眉顺眼地站着,心里却在冷笑,小王氏一再地当着客人们的面介绍说,晚宴是自己主理的,难道真的是在饭菜里动了手脚不成?
眼看着天将黑了,素颜便告了个罪,只说要去吩咐摆席,临走时,她故意一走一拐,让伤脚显得更明显了些。
虽说是家宴,男女宾还是分了坐,不过,也就是在花厅里用屏风挡开罢了,那边老太爷和大老爷几个陪着王家大老爷几个一桌,这边老太太两边便是王侧妃和中山侯夫人,另下首再是王大太太,二太太并几个王家姑娘,素丽,素容几个姑娘,素情因着嘴唇仍是红肿着,便托病没有出席。
素颜没有就坐,老实地在一旁看着下人们上菜,又殷勤地介绍上每上来的一道菜式的名称,中山侯夫人看着上齐整的几个冷盘,基本都是按着大府人家的规矩制办的,虽然无奇,但贵在中规中矩,倒也觉得心宽了些,只是看素颜站立在一旁,身子的重心倚在一边,眉头又皱了皱。
等菜都上齐了,老太太才笑着招素颜坐下,又夸了她几句,素颜谦逊着终于坐下了,还别说,站了小半个时辰,她的脚还真酸了,差不多要开席了,没一个人问起蓝大夫人的去向,大家似乎都有了默契一般,仿佛忘了蓝家还有这一号人。
说是开家宴,作为蓝家的正经嫡媳却不上坐,素颜无奈的苦笑了笑,看着满桌的菜肴,她有些食难下咽的感觉,但有王侧妃在,顾家老太爷得罪的又是大皇子,她就是再生气,再觉得不公平,也不好在这个当口惹大家不开心。
宴席开动,素颜小口小口的吃着,小心的注意着在坐客人的表情,生怕会出现意外,还好,吃到了一半,听到的也只是大家的客套的赞赏的话,并没有人挑什么毛病出来,她的心,也跟着放下了一半。
可是,一切都太过顺利,又太过平静,她总觉得不可能就这样过关,身边坐着的素丽一直很安静,老实地吃着饭,禀承着食不言的规矩,她平素也是个爱说爱笑的,最是人来疯,有客人在时,反倒比平常话多,今儿反倒是变了性了,因着是家宴,来的差不多都是自家亲戚,所以,王家的客人倒是随意自在得很,偶尔也会说笑几句夸几句菜色什么的,但素丽却只是笑笑,一句也不答。
素颜盯着她连看了几眼,她却总是低头吃饭,根本就不抬头,仿佛忘了自己曾经跟素颜说过的话。
素颜努力按奈下心中的疑惑,老实地坐着吃饭,心里却有温水煮活鱼的感觉,终于她坐不住了,正要站起来,素丽却是突然在桌下将她的手一扯,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素颜只好又坐下了。
素丽又低下头去吃饭,这时,有小丫头上了最后一碗甜汤来,素丽让她的丫头给荷香给她盛了一碗,她伸了手去接,却是手一滑,一碗热汤洒了几滴在素颜身上,素颜外罩的淡粉色绣青竹提花褙子上显出几滴刺目的油污,她还没做声,素丽却是失声尖叫了起来,“大姐,你的衣服脏了。”一回头,又对着丫环荷香骂道:“你今儿怎么毛手毛脚的,看,把大姐姐的衣服都弄脏了,你可小心些,一会回去,指细你的皮。”
香荷委屈得很,却是吓得忙跪了下来,连声求饶,那边老太太听到了动静,便问是什么事,素颜只说衣服脏了,要回屋去换,小王氏却笑道:“大姑娘,你今儿可是主角,客人都在呢,你离了席可就不好了。”
素颜苦着脸连连告罪,老太太看了眼小王氏道:“你二娘说得也有理,前儿你二娘给你做好的几件秋赏儿正放在我屋里呢,金钏,请大姑娘去正屋换下。”又转头对中山侯夫人道:“她二娘心疼她,前儿特地给她又做了几套秋裳,还怕我说她做得不用心,做好后,倒是先拿来给我过目来着,一会子等大姑娘穿来夫人也看看,府里的针线坊怕是比不得贵府的手艺呢。”
上回侯夫人来蓝家时,素颜可是穿了件又旧有破的衣服,那件事让老太太大失颜面,如今倒也算是在向侯夫人卖好儿,表明蓝家看在侯夫人面上,改善了素颜的待遇。
侯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大姑娘身材高挑儿,穿什么都好看呢。”
素颜却是急了,小王氏分明便是不想让自己回屋去,而老太太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会用这一招回屋,连衣服都预备好了,这事处处都透着诡异,难道真有什么阴谋?
但老太太的话都说出来了,又合情合礼,一旁的王大太太还笑着说老太太偏心,只心疼素颜,怎么不见也帮素情素丽多做几套衣服,也亲自把把关什么的。
素颜倒不再好说要回屋换衣服的话来,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金钏去了老太太屋里。
宴客的花厅原就在老太太院里,走过穿堂便能到老太太的西厢房,金钏走在前头,素颜带着紫绸走在后面,金钏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拿来给素颜,素颜笑着接了:“劳烦金钏姐姐了,老太太晚上好像多喝了几杯酒,姐姐不用守着,且去舒服老太太吧。”说着,自袖袋里拿了个荷包出去,塞在金钏手上。
金钏表情淡淡的,却是将荷包还了回来:“不过是奴婢份内的事情,大姑娘您太客气了,老太太跟前还有银环呢,没少人。”说着,人却稳稳地站着,并没有动。
素颜汗都急出来,面上却不显,只说是有些累了,有些口渴,紫绸在舒服素颜换衣,金钏无奈,只好动身去了正堂给素颜倒茶,素颜忙扯住紫绸道:“你快些回院子里去,小心些,看看出了什么事。”
紫绸听着点了头,金钏端着茶来,紫绸随手接了,却是手一抖,茶再一次全洒在了素颜身上,素颜吓了一跳,也不知道紫绸是故意还是无意,这会子再回去换衣服可有些落了痕迹了,她不由瞪了紫绸一眼,紫绸却是立即跪了下来,随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还真是的呢,好好的一件上好的蜀锦面儿的夹袄儿,竟然被染上了茶色,素颜的心这回是真疼了,差一点咬碎一口玉牙,金钏见素颜真动了怒,倒是冷哼一声,假意劝道:“紫绸妹妹也只是不小心,大姑娘您就大人大量了吧,可别打她板子了,咱们做奴才的虽是贱,可身子骨也经不得几板子的,玉环姐姐到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怪不得金钏对自己有敌意,原来是为了玉环,这小丫头倒是义气呢,素颜深深地看了金钏一眼,也不多说,只骂紫绸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回去,快些帮我重新拿件衣服来。”
紫绸慌慌张张地起了身,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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