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苏宁杀了很多人。
是他飞升仙界后,除葬魔山脉外杀人最多的一次。
一次次的出手,一次次的收割。
嗅着空气中弥漫的刺鼻血腥味,他那颗继承姜临安的杀戮道心竟无比的兴奋。
“呼,呵。”
吐气,吸气。
随着丹田急速运转,冥冥中,苏宁每一次吐纳调息都会将一缕红雾间接吸入肺腑。
他的表情变的享受,是沉沦陶醉的欲罢不能。
“咔嚓。”
又一人的脑袋被他轻松扭断,随意丢出的同时,炙热的鲜血串联成线,于他掌心压缩成团。
“咕噜。”
目光炙热的将其吞服,苏宁回味无穷的舔了舔嘴唇。
“原来,这便是他要走的路。”
“什么鲜血为引尸骨铺路,归根究底,姜临安真正要做的,想做的,是打破自身被世俗捆绑的道心。”
“肉身成圣,凌驾于天道之上。”
“那么道心就不该被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所约束。”
“它该随心而动,它该遵循本心的渴望。”
“它,一样需要陪同肉身超出天道的控制。”
“那样的境界才是圣者,才有希望入圣。”
一瞬间,苏宁有了些许明悟。
他继续大步前行,从城外走入城内。
“红婆前辈,您看到了吗?”
“他们只是开胃小菜,您的仇,我会帮您报的。”
“那联手卢家的另一方势力,我会想尽办法查清楚。”
“谁也别想逃,谁也别想瞒天过海。”
杀心不减,戾气攀升。
直至又有数十人死在苏宁手上,直到他闲庭信步的踏进卢家内宅。
灯火通明的客厅,以卢家族长卢烈为首,八位长老,二十多名管事,他们齐刷刷的站在屋檐下。
一脸的凄凉与悲怆,视死如归。
“这里交给我。”
撕裂的虚空中,东仙王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金甲傲然,直言不讳的说道:“有些事,还待帝尊亲自查明。”
“卢家到底与哪方势力联手,不仅你想知道,水韵仙界那边也要给出合理解释。”
“你的手段,怕是难以从他们嘴里撬出有用的东西。”
苏宁心下恍然,微微点头。
东仙王大手一挥,仙力赫然笼罩卢家内院。
下一刻,屋檐下空无一人,仅剩混杂着浓郁怨气的凉风层层席卷。
苏宁在院子里站了会,逐渐平息体内大仇得报的嗜血快感。
卢黔死了,他心底的执念亦随之散去。
按理说,他应该是高兴的。
毕竟这一天他等了很久,记了无数个夜晚。
然而当双手沾满鲜血,心神铺展下,他看到城内那一条条曾经鲜活的生命躺在地上。
一人,十人,百人……
足足三四千人的尸体,神魂俱灭,再无生机。
他自以为能坚定下去的道心终究做不到想象之中的波澜不惊,终究生出了一缕他不愿承认的懊悔。
“我,做错了吗?”
茫然自问,眼神空洞。
他默默的转身,脚步缓慢的走出卢家大宅。
从宅内走到街道,从街道走至城门。
他回忆着过去,审视着当下,询问着未来。
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他的心境由沉重到轻松,轻松转释然。
最后,他笑了。
笑容纯真,一如当年的桃山村少年,在一碗猪头肉的诱惑下笑的没心没肺。
“我没错,何错之有?”
一言问天地,掷地有声,余音回荡。
他凝望夜空,望着那无边无际的虚空尽头,大声质问道:“上天若有好生之德,就该将这芸芸众生一视同仁。”
“何来天资差异之说,何来仙凡有别之分?”
“有人寿与天齐长生不死,有人恶疾缠身岁不过半百。”
“天道尚且不公,又哪来的资格要我等按天道规则做事?”
“姜临安之所以会叛出文殿,正因文殿的修行理念与他所追求的“本心自由”相违背。”
“他吃过的亏,上过的当,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哪怕八百仙界不容,哪怕彻底沦为妖魔,既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死而无憾。”
“哗。”
仙力沸腾,苏宁一脚跨出,身在万米之外。
此番恩怨已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闭关,想要提升实力。
他的敌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多到像卢黔这样的小虾米根本不值一提,他所忌惮的,是那群高高在上独掌一界的至尊大佬们。
云决,火玄,寂空,寒望……
而要追上他们,苏宁不清楚要花多久。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做三件事。
第一,派人送澹台锦瑟去凰界。
第二,搞清楚道火儿被魔界半圣血种抓走的前因后果。
第三,借用苏星阑的关系,求得武殿老祖孤长笑出手,尝试将灵溪从妖界平安带回来。
心中有了决定,苏宁当即摸出一张千里瞬息符。
“呲啦。”
火光乍现,他于夜色下消失无影。
……
与此同时,暗无天日的魔界。
别有洞天的豪华洞府内,相貌丑陋的魔圣血种正在为道火儿疗伤。
他神情凝重,躬着肥胖的身躯坐在软塌上,十指快速点击,红雾翻滚如潮。
“经脉萎缩有的救,气血衰败亦无妨。”
“包括她废掉的丹田,老夫也有法子助其修复。”
“但这……”
愁眉不展,眼底尽显忧虑。
血种自嘲一笑,无奈收手道:“这小东西身为仙灵之体,连属于自己的肉身都没有,却误打误撞的吞噬了先天圣人之资的魔种。”
“笑话,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啊。”
“此生她若不能寻得可以完美融合仙灵的非凡魔躯,那便是空有圣人大道的逆天造化,实则不堪一击。”
“哎,早不出错晚不出错,偏偏赶在这最后的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还有那孤长笑,哼,若非老夫心系魔种,怎么得也不会让你占据上风。”
“同为半圣第七境,你算个屁。”
骂骂咧咧的,血种自顾站起身道:“文冬,你暂且退下。”
“此事只怪老夫疏忽大意,与你毫无关系。”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也无需多想。”
心浮气躁的,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玉简道:“持我圣印去一趟古魔墓,瞧瞧那群老不死的留下的残识有谁苏醒了。”
“木已成舟,成与不成总得一试。”
错失斩杀闻人司予的良机,且从华夏死里逃生的朝文冬浑身一惊,瞳孔剧烈收缩道:“魔祖,您是要……”
话说一半,被血种抬手打断道:“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老夫不能眼睁睁看着魔界一统三界的希望就此毁于一旦。”
“哪怕动及古魔墓,哪怕伤及魔界的根本,老夫在所不惜。”
“去吧,多动动脑子,争取为她说服那排名前三的三位古魔。”
“也只有它们才勉强配的上这先天圣人之资。”
《民间禁忌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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