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雯的事情既然真相大白,舞马和宇文剑雪的赌约自然也落定了。
舞马先是被挖坑后又主动埋坑,把宇文剑雪拉到觉醒府的船上来也算小有收获,不枉被这耳背的家伙坑了几回。
刘文静问宇文剑雪:“徒儿不会因为方才的不愉快,不和师傅出城接应罢。”
宇文剑雪道:“我什么时候因为私家的事情耽误大事了?唐公于我有恩,我自然要报。”
青霞听说几个人要出城接人,从门后面钻了出来,央求舞马:
“舞郎君,我也要去!在晋阳憋太久啦,让我出去透透气。”
舞马正要拒绝。
色鬼转世的刘文静却道:“不就是出城接个人,又不是夜袭突厥,想去就去呗。”
喜得青霞连连说道:“谢谢刘郎君!”
刘文静趁机又问青霞愿不愿意搬回舞马先前的院子,跟自己吃香喝辣。
“想清楚了,你跟我混,便是跟上了未来的开国元勋。跟着你们家舞郎君——你瞧瞧他一门心思搞学问,哪有时间搭照你。
怎么样?
要不要?”
吓得青霞直往舞马身后躲。
宇文剑雪之前在院门口看见青霞大包小包的时候便认出了青霞,那时说的话便是故意敲打舞马,这会儿见刘文静的模样,当下冷目瞧去,叫刘文静讪讪不语了。
距离夜幕降临月上梢头还有些时候,舞马便抱着李智云发来的信又读了几遍。
青霞凑了上来,“这么有意思么?”
舞马只道:“处处有学问,便看你会不会做。”
只见信上是这般写着——
“阿耶:
奴等自河东而发,元吉、柴绍、智云俱在。一路颇为顺遂,已于丙寅日抵达城外,现藏身婴山之中。
欣闻阿耶初战突厥大捷,火烧夜袭,俘民被救,敌死无算,深感欣喜。现今既有良将妙计,还望阿耶莫要耽误大事,从紧筹备起兵事宜,想来定能一呼百应。
城外突厥巡山查野频繁,奴等不敢轻入城内,请阿耶专派觉徒到山中接应,分别日久,方悟亲恩,思之切切。
现将藏身之所附之……”
后面便是写了几人具体藏身于婴山何处,大约是山脚一处空置的农户屋中,因突厥人劫掠,农户早已人去房空,暂时还算安全,只怕时日一久突厥人万一没事儿干再折回去溜达,就不太妙了。
“真是好笑,”青霞笑道:“突厥人又不是没事干,去这些废弃的农户家溜达什么。”
“那可未必,”
刘文静说道:“突厥主将那个叫急射绿的听说自打来了晋阳晚上就没怎么睡过觉的,连着数日便在晋阳附近一带夜游闲逛,正儿八经攻城的事情没干几件,晋阳百姓现今已给他送了一个响亮的名号,便是——晋阳夜游大使。”
逗得青霞呵呵直笑。
舞马则真是做学问一般,独自抱着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末了,又问刘文静要来李建成上一次通过灵鹰寄来的书信仔细观瞧。
前次信中写的大抵是几人行程何处,写了李智云侥幸逃过追捕,还因祸成了觉醒徒,信便是由其觉术灵鹰送来的。
舞马又把两封信拿到一块儿反复作了对比。
待夜幕降临,四个人为防北门被突厥人盯梢,便自东城门骑着马悄然出了城。
月亮幸在天上,【袈裟暗面】一披便朝着婴山方向而去。
舞马当前带头,临近婴山的时候,却不往李建成信中所书之处行去,而是从另一头入了婴山,差了不只几里地。
“我说舞郎君,”
刘文静拿出信又瞧了瞧,方与舞马说道:
“你看了那么多遍信,都看到高句丽去了么?”
便指着信上李建成所书地址,又抬头看附近,
“你瞧瞧,大郎叫我们从黄杏村的口子入婴山,你这……再偏得偏到太行山去。”
青霞也道:“我瞧这路也不大对。”
舞马道:“大郎说的那条道绕路了,我带你们抄近道。”
说着也不管三人如何反对,一马当前入了山。
入山之后更是兜了一大圈子,不知耗费了多久,才在刘文静絮絮叨叨的抱怨之中临近李建成所述木屋附近,却是登上了一座矮山,那木屋则在矮山脚下不远处,亮着一道灯火。
“不对啊,”
刘文静看着木屋说道:“不大对劲。”
青霞张望老半天,却道:“挺对劲的啊。”
刘文静道:“若是担心被突厥人发现,大郎他们不应该着灯的。”
宇文剑雪静静看了半晌,才瞧向舞马:
“说罢,你个讨人嫌的,是不是早就瞧出问题了,一直将我们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