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追着也跟了进来,见到内门弟子全都静静坐着,倒是自己也愣了一下。
苏茉瞧着厅中这些人,一个个都有各自的心思和谋划,这御虚派,是苏家的御虚,不是她爹一个人的御虚。她爹被人陷害几乎将死,又有谁真正关心了?她爹已临行在即,这门派,乱了又如何?
苏茉缓缓行至上座,坐下来环视一周,她自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但凡遇到她视线的苏家人,都不由自主地下意识避开。
管事也呆呆愣在门口,厅内一时鸦雀无声。
这时,自外面冲进来个人,差点将管事撞得扑地,那人狂乱喊叫,“大事不好,三老爷……三老爷死了。”
在场诸人皆是一惊,苏蓉儿跳起身来,抓着来人一通乱问,“你说什么?谁死了?怎么死的?”
那人也是气急败坏,“三……三老爷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不知道被谁杀的,就……就是让我来报信的。”
苏蓉儿匆忙往外奔去,堪堪到了门边,竟刹住步子,转头望向苏茉,她心里已是大乱,竟对此刻处于上座的那人生了忌惮。
苏茉并不看她,似是对她的去留再不感兴趣。苏秉林和苏秉茂对视一眼,也悄悄起身跟在苏蓉儿后面,三人又等了片刻,终于提一口气,向山下冲去。
唯有苏秉文没动,他只是定定注视着苏茉,良久,艰难开口道:“我父亲,是你杀的?”
苏茉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将手中的玉瓶抛出,他一手接过,听得苏茉道:“你父亲指使叶明玦,投毒暗害掌门。”
苏秉文低头瞧着手上的玉瓶,过了一会儿,才道:“叶明玦呢?”
“死了。”
“你怎可不经公审,滥用私刑?”苏秉文依旧语气平稳,看着手上的玉瓶,“你说我父亲指使,即有物证,可有人证?”
苏茉笑了,“我不需要证据,也并不打算证明给谁看。为利而来,为利而往,成王败寇,公平合理。”
苏秉文愣怔半晌,方点头道,“师妹说得不错。”
他将玉瓶轻轻搁在桌上,郑重其事地理了理衣衫,看向苏茉,正色道:“然而父仇不共戴天,身为人子不得不报。”
容妈妈听得这句,已飞身上前,立在苏茉身畔,气运周身,如临大敌。
苏茉仍是意态闲适,也赞同地点点头,“师兄说得没错,那就动手吧。”
“我现在不和你打。”苏秉文摇摇头,迎上苏茉淡然的眼睛,脸上露出一点赞许之色,“师妹今日刚刚晋升,又替师父疗伤,内力损耗过大。现在和你打,胜之不武。”
“师兄果然是君子。”
苏秉文不置可否,他声音平静无波,“今日我便在此与师妹定下邀约,他日在那边我们相见之日,便是一战高下之时。”
苏茉不由得挑了挑眉,点头应允,“好。”
苏秉文也点点头,之后朝着静室的方向站好,长身而下,行跪拜大礼,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朝外走去。
感觉到身边的容妈妈松了口气,苏茉看了看她,又看看始终没有离开,只站得远远的陈若芷,忽然问道,“你们两个可愿随我离开御虚?”
容妈妈只微微一怔,随即答道,“老身自然是终生追随小姐的。”
掌门闭生死关这事,本就是这些年来容妈妈心头的一桩大事。她眼看着掌门耗心费力地替小姐打算,早也下了决心,将来实在不行,便带着小姐离开门派,即使到那乡野之地,总能活下来,好过在门派受人白眼和欺凌。
今日的事闹成这样,想必小姐心中也有打算,再不须自己这个老婆子多拿主意,只管跟着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