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心里打鼓,垂着眼闭口不语。
前世,苏茉跟家人相处的机会很有限,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父亲另娶后就没住在一起,来往不多,感情也就渐渐淡了。在苏茉心里头,倒觉着自己跟孤儿也差不多。
无端端多了个亲爹,这可怎么搞。
众人一离去,大殿里只剩下父女二人,苏正则原本端着的脸立刻就变了。
步履一蹿,就到了女儿跟前,凑到近处使劲打量,像是想从苏茉脸上刮下二两肉来的架式。
苏茉浑身一僵,生生止住后仰的下意识动作,苏正则已一把捞起她的腕子,两指探在脉门仔细检查起来。
对上苏正则认真又急切的目光,苏茉哑然。
半晌,他才长出一口气,很没形象地瘫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哭丧着脸,“囡囡,你信里也不告诉一声,出了那么大的事,知不知道爹爹适才听了有多怕。”
一边说还一边拍心口,一忽又跳起来,拉着已呆作木鸡的苏茉,在自己眼前转了几圈,口中喋喋,“还好还好,幸亏你囫囵整个儿地回来了,定是你娘在天有灵,护着你呢。”
说着,一手拉起女儿就往侧殿私宅走,进门就把苏茉往正中摆放的灵案前推,“快给你娘上炷香。”
苏茉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苏正则摆布着上香、跪下、叩头,然后他自己也虔诚地燃了三支长香,闭目又念叨半日,上前端端正正地插在香炉里。
这里哪像个尊崇的大派掌门?这明明就是个老婆奴加女儿奴。
苏茉明知自己不该这样一声不吭,可又实在做不出撒娇的乖女儿模样,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爹,我真没事了。”
“囡囡别怕啊,爹知道你担心修为倒退。这事儿呢……唉,咱不说这个,退就退吧,大不了爹爹再上一趟五蕴宫。……都是爹不好,早就应该多派几个人手跟着你,只容妈妈一个,总是难免有疏忽的呀。……过两日,爹再给你物色几个人,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可知道了?”
似乎苏正则也不觉着女儿沉默寡言有何不妥,只一个劲地自个儿说个没完。
苏茉想了想,恐怕是个人都受不了这样啰嗦的爹,照原主那脾气,应该也不会有好性子任他说个不休。
苏茉索性便不再开口,只偶尔相应地回个“嗯”、“哦”、“啊”之类的象声词,以表示自己正在洗耳恭听。
约摸一两盏茶的功夫后,苏正则才有些讶然地住了口,“咦,囡囡,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手往额头探,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懂事,听我说了这么久都不发火。苏正则老怀甚慰,继而又不由得连连叹起气来。
苏茉趁机开口,“爹,女儿累得很,想先回去休息了。”
苏正则啊的一声,又失望,又可怜兮兮,“你不陪爹爹用饭啊?”
苏茉心下一跳,似乎记忆里,这对父女相处最多的时光,说得最多的话题,便是吃,堪称俩吃货。
这时容妈妈在外禀道,“掌门,饭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