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们现在各自找事打发时间, 长孙无病和美貌的儿孙媳妇们挨个儿整理了唐代妆容服饰简史, 用脂粉和岩彩在屋里墙上画出来各代差异。然后就换着打扮呗。
除了无聊的工作之外, 还要抽空写回忆录。唐朝的皇帝们一代代的被自己的父亲毫不留情的指出写的太离谱了,不是这么回事,你这样美化自己有点过分。每一代都这样,好像套娃。
李渊皱眉拍书:“雉奴这也太离谱了。”
李治理直气壮的认为李建成在战争期间一点用都没有,就想坐享其成,还想毒害我阿耶。你别管证据怎么回事, 我觉得是这样,民间传说中写了他给我阿耶下毒, 差不多是真的。
李世民也看过这段,同样觉得离奇, 只不过写他被下毒而不死,被人在鞍韂上动了手脚也没有出事, 显得有神灵相助。真实性略差一点有什么关系呢,人间又看不到, 也不对外流通。虽然历史真相是, 当年□□戒备森严,绝不会被人偷偷潜入破坏鞍韂,鞍前马后跟随的也都是精兵强将。训马的马夫能获封官职,一是为了奖赏他们, 再就是杜绝被人收买的情况。
(在鞍韂上动手脚=搞坏方向盘和刹车)
窦惠翻翻这套书:“你们写的可比欧阳修还过分。”虽然我死得早, 也知道假。看看这些人, 极力把自己的蠢事写成被人蒙蔽, 难道就没想过,如此容易被人蒙蔽,说明他是个蠢货么?
坏和蠢,他们选择蠢。
李渊:“你真觉得为了显示你阿耶有神人相助,受命于天,就要写的这么多灾多难吗?真是一佛教徒。”
长孙无病也无语了:“难怪那些忠臣良将非要被说书人写的多灾多难,一步一个坎。上山遇熊捞鱼掉河里,然后才成就一番传奇。”看看我丈夫自己写的,他把他自己的文韬武略写全,把亲临战场的状态和感受都写了,还随性赋诗写进去,现在才写到我死就不想写了。
刘彻情不自禁大笑:“你们俩太有趣哈哈哈。”
李治本来觉得自己很善于文学创造,被她们这么一说,好蠢,得改。
武曌笑道:“本就如此。难道真有哪位皇帝是生具异像吗?”编梦日月入怀还只是编造秘闻,不需要什么证据,当母亲的在儿子有了成就之后出来说这话,还不错。像什么出生时候满室红光,异香不散,或者见到金光遍布——地方官难道不知道有个小婴儿这么厉害?知道了难道不上报朝廷?带进宫当个祥瑞,或是当做妖孽杀掉,都有可能。非要编造出满村人都见到了异像,偏偏朝廷不知道?
窦惠瞥了她一眼:“呵,你可真是占了赵光义大便宜。”长孙无病如果不说,谁都没想到欧阳修为何瞎编乱造恶意十足,就是不说她最实在且严重的问题。帝镇中偶尔吵架时还拿她酷吏构陷的事来说,人间反倒不敢?原来是赵光义这一宗都觉得祖宗在亲自构陷,哈哈哈。
武曌慌忙摆手:“祖母快别说这话,他太丑了。”又胖又黑,完全不能入眼。又白又壮或又白又瘦的才好看。
众人之中,李治笑的最欢快,真是心大。
赵光义本身也很不解,为什么啊,为什么把武曌的恶行统统隐去呢?
赵祯知道,但不敢说。
……
诗词的差距非常大,但艺术是相通的。唐诗宋词之间的差异,只有学子才感到焦虑,诗人和词人却相谈甚欢,饮酒闲谈时佳句层出不穷,互相激发灵感。也可以畅谈政治,根本不怕有人敲门,敲门人一定是店小二来送酒菜。
飘过的都尉们偶尔听到他们谈论阎君的制度优劣,也不参与,更不上报,甚至有可能就在他们之中跟着聊天。
刘秀也时常飘过来和他们聚会,有时候嫌他们艺术性太强,不认真钻研儒学,飘走。过段时间又觉得活了这么久,儒学了解的很透彻了,孔子都说‘你够了’。
还听听诗词吧,诗词的妙趣无穷。
李白也写过词,最著名的《秋风词》…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忆秦娥》: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谁听了不得大叫一声:好!好妙!
平仄暗含节拍,词牌名就是曲调名,一个小调反复填词,就拿这个词牌的伴奏和调调儿来唱,就很合适。
王维不太喜欢柳永的风格,他本人清新自然,柳永脂粉气太重,可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一首,非但吸引的外国人跑去宋国见柳永,就连汉唐的古人也觉得虽然像山歌小调,却格外顺口。
非常适合酒后坐在河边弹着琵琶,给歌舞的情人助兴。
诗人永远不会单身或寂寞。
传说中柳永的祖先有柳宗元和柳公权。
但各人兴趣不同,柳永痴迷于公孙大娘的剑器舞,更是为赵飞燕高产,唐宋的民间舞蹈兴盛,但汉舞别有风情,他从来没见过。
柳宗元自从《封建论》之后,多年来一直在深入研究观察,国家制度带来的影响。他发现了一个比较悲哀的问题:“每个朝代都在努力规避前朝亡国的原因,然后,过犹不及,制造了新的问题。”就此课题,新写一篇。
嬴政闷闷不乐,《封建论》写的很好,赞美他‘裂都会而为之郡邑,废侯卫而为之守宰,据天下之雄图,都六合之上游,摄制四海’但是也说了一些秦朝、汉朝、唐朝的问题。
现在开始谈论宋朝的问题,又又又把秦朝拿出来对比优劣。
始皇自己也知道,如果能从来,他能做的更加完美。
柳宗元是唐朝人,写封建论主要批判的就是藩镇制度,看到宋朝的新制度,乍一看好像还不错,具体的得往后看。他还提到一个关于父子相承的问题:继世而理者,上果贤乎,下果不肖乎?
约等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大批以书法和诗词名垂青史的人,更主要的身份是高官贤臣,现在都自发加入了这个研究小组。
组内自发的分成两组,一派去做判官,在查看人们生前善恶时能看到行动区域、以及在宋朝官方体制架构上看不到的细节——如何牟利的细节,还可以单独的、深入询问。另一派去做了鬼差,在人间深入基层探访。两组交互资料。
顺便评价了一下地府的制度,虽然是法治,但法律的更换速度略慢,不体察人间的无奈,而且这个法治建立在大量过度劳累的判官、鬼差的基础上,重复繁琐的项目略多,依然是集权。
目前为止最符合这帮挑剔鬼的东西呢,是墨翟始终没研究出来的那个机器。‘把鬼魂塞进去,机器依据阴律自动写出审判结果’,墨翟自己都放弃了。
阎君们看着柳宗元等人少量但精品的成果,纷纷感慨:“和我们想的差不多,但是更清楚。”
“难怪突然有那么多名流日子都没到,就来当判官。”大部分人都是先玩几十年,等到劳役或该去投胎时才临时抱佛脚来入仕,少部分人直接去投胎。
“我想赏赐他们。”
“唔。他们这是出于探究精神,而非邀功请赏。不如刻印成册,正式收入藏书楼?”
“我觉得可以。以后每一个新的朝代,他们都能这样深入研究讨论,倒是省事。”
赵普和寇准对此非常不满:“他们没有在宋朝生活过,也不知道五代十国之后,百废待兴。”
“没错,时代不同,境遇不同,焉能一概而论。”
二人写文章反驳,就打算贴在太学的墙壁上,又怕不显眼。
刘秀正飘在半空中,试图用云戳出一个太极图,陈传老祖所创太极图,周敦颐的《太极图说》配合着看,对修行大有裨益。
“哦,你们二位竟然联袂前来,必是要反驳柳宗元的见解。”刘秀飘然落地,一指前方:“那片墙是专为柳宗元所设。”他的支持者,反对者,都在那个区域贴文章,想加入的人若果找不到人引荐,也可以来这里贴自己的著作。
找太学好找,柳宗元的家也不难找,可他时常不回家呀。
刘秀专门为柳宗元设了一面墙,他自己看着省事,消息可以汇总。柳宗元的墙旁边就是程颢的议论墙,他开创了新儒学,众人自然是议论纷纷。
二人过去贴了各自的意见,又驻足许久,看了许多锦绣文章,也有被蠢到咳嗽。
柳宗元就回了一句:“今人批驳古人,是人间。关羽能与秦琼一战,是阴间。”
秦琼听说这事之后,特意去看看关羽:“我和古代名将一一试过,后世的名将也切磋过,为何你我格外相提并论呢?”
关羽同样为此迷惑:“不知道,或许因为三国之中我虚名最盛?”
“关公太过谦虚,忠义名垂千古,叔宝比起尉迟敬德略逊一筹。”
尉迟恭:“你俩押韵啊。”
皇帝们也被引发了又一轮探讨。
赵匡胤:“唐朝的地方军事实力确实强于宋朝。”未尽之意是,你们唐朝每个藩镇都有实力谋反,真的很棒棒呢,而我们宋朝,军事实力最强的是禁军,由皇帝亲自率领。
李治慢悠悠的问:“是嘛?”就现在宋朝的局势和大臣,让我来,我能治理的相当好。就现在党争的两派,完全是因为皇帝不能定调。
赵光义:“惜呼唐高宗未曾亲征。”
李旦慢慢吞吞的说:“啊,我娘说得对。”
赵光义不解:“她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当年劝我阿耶别去。”
刘欣嗤的一笑:“都只有开国时兵力最强。”
唐武宗李炎正在惦着飞镖,随手丢了他一下。
刘欣异常敏锐的闪避,飞镖差点打到后面的李豫,全靠李适一把将父亲推倒才躲开,打到了李漼的茶碗。
李豫大怒,站起来:“李炎!休走!”
李炎拔腿就跑,跑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停下来回去道歉:“代宗,饶恕我吧,一时不慎。”
李豫抖着衣服上的土:“以后瞄准再出手。”
狄青也已加入了名将阵营,时常和庞籍对坐饮酒,偶尔暗恨自己生不逢时,未能扫平乾坤。偶尔和高长恭聊聊人间好色的妇女,还有阴间好色的女鬼们。
狄青长得非常俊,时常为此感到困扰。生前重文轻武,武将长得俊也只是看看而已,现在则不然,示好的美人太多,令人眼花缭乱。
包拯看完阴律之后,就觉得很熟悉,觉得这好像是我写的。
特意去三生石前头照了照,依然没想起什么。
他对阴间的一切都觉得很熟悉,又想继续为宋朝做些什么。
人间传说包拯是阎罗王转世,公正无私,阎君们也探讨这事,特意请来见面:“觉得我们熟悉吗?”
“照了三生石吗?”
“照了。”包拯黑着脸眉头紧皱:“虽然觉得熟悉,却……”
朱砂痣阎君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我来之前,不是有几位阎君为民请命,暗中宽纵百姓,颠覆了自己写的阴律,最后认了错去投胎吗?我觉得他就是其中之一。很有可能是朴实无华的阎君,包拯的文笔实不怎么样。”
阎君们:“……”
“……”
“虽然不无道理,但你要是能把嘴闭上,别跟他说这事,就更好了。”
朱砂痣阎君:“我的意思是让他来接替我的位置,让我回家……”
包拯一摆手:“前世之事已成尘埃,是阎君还是冤魂都不重要。究竟是什么事,令阎君退位?”
“鬼魂能否头七回魂的事。”
……
赵曙继位只有四年,一继位就生病,到三年多又开始重病。依然是请太后代理朝政。
大臣们感觉他要死,强行把皇帝从床上揪起来,强迫他写传位究竟给谁的遗诏。
不是大臣们想要以下犯上,实在从一开始,再三的、反复的要求仁宗立太子,仁宗拒绝。等仁宗驾崩,他们在一团凌乱中抓住了皇子,强行脱去他的皇子衣服,加以黄袍,还是心累。
然后调节曹太后和他之间的矛盾,两边说好话劝慰,这边劝太后您贤名远扬一国之母,哪边劝皇帝说舜王最大的名声不是贤德而是孝顺,您想想舜的爹妈,您再想想太后。费劲千辛万苦,把太后和皇帝劝的和睦了。
就和皇帝争论了十八个月‘名义上的父亲——先皇仁宗’和‘生父’之间追尊的问题,大臣们无不心累,皇帝死了到好,死了省心,新君。
赵曙难过的哭了,他病了几个月,好像只有皇后希望他活着,大臣们都急于确定太子是谁。
灵魂脱离□□还不彻底,太医确认了死讯,大臣急招太子赵顼入宫继位。
气的他格外激动,尚链接灵魂的手指动了一下。
守护尸体的曾公亮:“啊啊啊啊!”跑去找韩琦,婉转的说皇帝诈尸了。
韩琦淡定得很:“先帝复生,乃太上皇。”
对不起,来不及了。
赵曙气到穿墙而过,被几名黑衣阴差拉住,送回尸体旁边。
没过几天,见到了名义上的父亲,顿觉尴尬万分。
宋仁宗虽然小心眼,好色,爱嘀咕,但有一个最大的特点,脾气好,脾气真的很好。虽然这四年来认真耕作,时常练武,但只会揍揍稻草人,对赵曙依然下不去手。盯着他看了一会,难过的掩面:“你怎么能追封皇考,辜负朕呢。”在宫中以皇子的待遇对他,让皇后照顾他,不就是有了亲儿子就叫他出宫么。
赵曙叹了口气,也就破罐子破摔,实话实说:“初时对太后与陛下感激不尽,怎奈反复无常。”是我,不是我,是我,又不是我,又是我,还不是我。让我何以自处。要么干脆就是,我拿你当父亲看待,要么干脆就不是我,我回去当闲散宗室。这么折腾着,从小到大,全无安全感。
“二十多年间,学太子应学的东西,做太子应做的事,只是无名无实。司马光说,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给我个名分啊!
赵祯哀叹一声:“朕始终属意你。”只是万一我有亲儿子活下来呢,万一我四十岁立你为太子,然后我生个亲儿子,我是废了你还是让我亲儿子俯首称臣?不到人生最后一刻,怎么能相信自己没儿子呢?
父子二人互诉衷肠,各自有满腹委屈。
不由得痛哭。
被赵匡胤一人踹了一脚:“带着你儿子酿酒去。”
……
新君(宋神宗)赵顼,一边感与国家积贫积弱,召自己喜欢的王安石回来探讨改革问题,一边看司马光修到现在没修完的通鉴,并赐名为《资治通鉴》。
书名译为:华夏政治·国家兴衰·帝王将相优劣·内部参考资料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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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太特么事儿多了。
以前只记得文人。现在只记得皇帝……我的大脑容量有限啊。
【1】实不相瞒,我把柳宗元记到宋朝去了……感谢在2020-02-24 14:05:46~2020-02-25 13:5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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