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时调戏加绑人的人是襄贵妃的弟弟,那个十几岁还不到弱冠就已初露矛头的小纨绔。
所以景珠才被那个叫‘唐训’的少年所救,才有了后来女儿情窦初开心不在焉。
所有事情逐渐串联起来。
叶思娴微微往后靠在椅子上,淡淡眯起眼。
“所以你来求我,是想让我怎么做?本宫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皇上面前说话还不如你管用,真想救你父亲不如自己去求,或者求求阚贵妃”
一副完全不想管的样子
“臣妾……”
襄贵妃哑口无言。
她匍匐在叶思娴脚下哪里还有平日威风凛凛的模样,痛哭流涕泪流满面。
“毕竟是二公主的事,只要娘娘开口让二公主去说情,皇上一定会从轻发落”
“我父亲上了年纪,必定禁不起刑部大牢的刑罚,人命关天的事臣妾实在无法,求皇后娘娘看在臣妾这些年兢兢业业份上,救我父亲一命”
她说得那么理所应当理直气壮,仿佛不出手就是自己见死不救。
叶思娴笑了,双手撑起胳膊站起来,走到窗边拿起剪刀,慢慢修理内务府送来的一株冬梅盆景。
这尊盆景实在不怎么样,杂枝乱枝多不说,花骨朵也没几个,枝干细细弱弱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样的花以前别说是送来,就连见都没见过的,这就是‘禁足’之后皇后的份例待遇。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必再提”
“你看我这栖凤宫如今的样子,又能帮上你什么?至于景珠,我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闹着要报复就已经是万幸,我何德何能再让她去原谅,那也太残忍”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帮。
襄贵妃很失望,趔趔趄趄站起来又哭又笑看着皇后。
“您也怕惹事上身吧,皇后娘娘其实您把协理六宫的权利交给我,也不过是你剩下的,大事还是你说了算,我不过就是个劳碌的跑腿的不是吗?”
“现在我苦苦熬了个贵妃,您看不顺眼了是么??”
襄贵妃摇摇晃晃逼向叶思娴。
一旦父亲定了罪或者死了,他们王家就全完了,贵妃之位必定保不住,她在宫里苦心经营这么些年的一切就全完了。
皇后不肯帮忙根本就是想毁了这一切。
“可我告诉您,我就是死也不会去求阚贵妃的,她一个高昌国的公主有什么资格让我下跪”
“更何况我死了后宫她一人独大,皇后娘娘您确定放心?万一将来她生下一儿半女……”
襄贵妃有些疯疯癫癫,眼看要逼到叶思娴面前。
不等宫女太监上前护着,叶思娴自己就一把推开襄贵妃。
“你不必如此,皇上不糊涂,如果仅仅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你父亲会没事的”
“如果牵涉到别的,谁去求情都没用,涉及朝政后宫不得参与”
叶思娴冷笑着重新坐在椅子上。
“与其求这个求那个,不如好好让人去打听打听你父亲到底做了什么?”
襄贵妃失魂落魄离开,叶思娴冷笑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瞧瞧,这后宫一个个的,果然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娘娘不必挂心,这件事咱们没错”
……
邀月宫,襄贵妃果然派人去打听王家的事。
她自己起身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往御书房走去。
明天就是腊八,一路上遇见的宫人都喜气洋洋,他们见了自己的轿辇无不恭恭敬敬。
若在以前,襄贵妃必定心满意足满心澎湃,可今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自己在这后宫里仿佛一个笑话。
既不像皇后那般有四个儿女撑腰,即便被禁足打入冷宫皇上也依然会疼爱孩子,会给她留有余地。
又不像阚贵妃那样得到皇上的柔情蜜意,专房独宠。
皇上十天总有八天在阚贵妃那儿过,其余人也陆续得宠,只有自己什么都没有。
哈哈,她这么些年都忙忙碌碌了些什么?
御书房到了,襄贵妃从轿辇上下来,着人通报后整理仪容缓缓走了进去。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有说笑声。
“冯公公,这……”,襄贵妃有些犹豫。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请娘娘进去呢”
硬着头皮咬着牙襄贵妃继续往前走。
进门就看见皇上正握着阚贵妃的手,两人浓情蜜意在写字。
上好的宣纸上很快落下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诗句。
“参见皇上”
襄贵妃忍下一股心酸。
“好,爱妃的字大有进步,比前几天好多了,看来还是要朕亲自监督你才能好好写”,赵元汲朗笑。
“多谢皇上夸奖,臣妾一定好好努力”,阚贵妃轻轻放下笔,红着脸行了一礼。
帝王轻轻刮了刮她的脸颊:“行了,你先退下,朕还有些事处理”
“回去预备好酒好菜,朕今晚去你那儿用膳”,语气温情蜜意。
“是”
阚贵妃红着脸离开,襄贵妃尴尬得几乎将头埋到地底下。
旖旎的气氛散去,赵元汲端正坐在御案后淡淡道。
“你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事?”
襄贵妃不敢起身,趴在地上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又哆哆嗦嗦问能不能对她父亲网开一面。
“哦?你父亲是?”,赵元汲压根不记得襄贵妃姓什么。
心仿佛被狠狠捅了一刀,襄贵妃极力稳住身形,颤巍巍报出父亲的名字。
“臣妾的父亲向来兢兢业业,听说最近突然被抓了起来,臣妾……”
“哦,原来王怀仁是你爹”
赵元汲顺手抽出一摞奏折甩到襄贵妃面前。
“既然你求到朕的跟前,断没有让你空手回去的道理,本来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意思仿佛下一句就是‘就让你死个明白吧’
襄贵妃战战兢兢打开奏折一页页看着,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瘫倒在地。
勾结党羽、贪污受贿、圈占民田、欺男霸女。
有的是父亲亲自做,有的是她那个好弟弟犯的事。
父子二人仗着自己的名头明里暗里一件好事没干,尽是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尤其弟弟王新奎,他小小年纪居然有将近二十个姨娘,还学着皇上的样子每晚点牌子侍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