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秉一死,太尉之位空悬,延熹八年七月,太中大夫陈蕃被擢升为太尉。
这陈蕃,少时便有大志,乃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那个典故的主人公。
陈蕃为政清廉严谨,确实是个能人。
有了陈蕃位列三公之一的太尉,周景,以及刘珌的父亲刘平等人,行事也都算是多了一项助力。
可惜,随着中常侍苏康,管霸等人的再次被起用,排挤诬陷之事再起。
因着这一些事情,原司隶校尉被免职。
不过,那些宦官与世家纨绔子弟还来不及高兴,便被新上任的司隶校尉人选震慑住了。
这位接替司隶校尉一职的人选,正是李膺。
就连最为嚣张的野王县县长张朔,在李膺上任之前,也是忌惮李膺的名声,便赶紧逃回京师,躲在了兄长张让家的夹柱中,生怕李膺找上门。
张让,便是刘志极为宠信的中常侍,也是与刘志关系极为亲密的一个,寻常人都不敢招惹。
按照张朔的想法,有了兄长张让的庇护,李膺该是没有那么大胆的。
他先在这里躲上一阵子。等风声过了,他再出去,照样逍遥快活。
本想此事会就此揭过,可李膺却不吃这一套。
毕竟那是张让,李膺好好地探查了一番,确定了张朔的下落后,当即采取了行动。
张让的陶乡侯府,此时,李膺带着属下中都官徒隶等吏卒,在侯府门前摆开了架势。
李膺虽然厌恶张让,但张让的身份地位摆在那,他也只能先礼后兵。
按照李膺事先所安排的,一个吏卒拿着司隶校尉条文,在侯府门口大喊道:“张朔残害孕妇,罪证确凿,请张乡侯交出人犯。”
而李膺,则是优哉游哉地在一边看着。
同时,他也已经安排人,在侯府的后门侧门那里都守着,以防张朔伺机潜逃。
今日不用当值的张让,在侯府里听着门口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脸色黑的不能再黑。
张让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是长相阴柔,平日里又是保养得好,整一个小白脸的模样。
在刘志身边的中常侍中,也就属张让最为俊秀白皙,也难怪能得刘志的另般相待了。
此时,张让想到他那个躲在夹柱里的兄弟张朔,张让对于李膺这般不识抬举的行动,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他家兄弟都已经先服软了,他也本以为事情能够蒙混过关的,可这李膺,居然闹到侯府这里来了。
知道再这么闹下去,到时候一些士人言官在朝堂上弹劾,张让也有些坐不下去了。
眼神一厉,张让看向了边上的管家,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那李膺,当真是拿了公文来的?”
被张让这么一问,管家后背有冷汗不断冒出,赶紧恭声应道:“回侯爷,李膺让人拿着公文,在那的人估计都看到了。”
一听这话,张让身上的寒气越发凛冽起来。
不耐地站起身来,张让冷冷一笑:“那就走吧。本侯倒是要看看,那李膺究竟有多大的胆子和能耐!”
那夹柱设计得很是隐蔽,寻常人根本就不会知道,他也不怕李膺进府来搜。
可李膺既然是这般不给面子,那等待会,他倒是要好好地跟李膺算算这总账了。
恭敬地跟在张让身后,管家脸上的急色更浓。
万一待会真的起了冲突,或是他家侯爷的兄弟真的被李膺找到抓走,只怕侯爷又得大发脾气了。
到时候,倒霉的又是他们这些下人家奴。
距离不远,没过一会儿,张让便来到了侯府门口。
看着侯府护卫与李膺的中都官徒隶正在对峙,其中一个吏卒还拿着明晃晃的公文在那里喊话,张让微微眯了眯眼,闪过了一丝寒芒。
见到了张让,李膺微微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见礼后说道:“张侯爷,听闻嫌犯张朔藏匿在了侯爷府上,为了侯爷安全才不得不如此行事,还望侯爷勿怪。”
听了李膺的这些话,张让只觉得心头火在腾腾腾地往上冒。
这李膺,当真是不给面子得很。
可是看到了那一份公文,张让也不好直接无视。
但是,面对一脸轻松的李膺,张让却是愈发地恼怒。
冷哼了一声,张让冷冷地问道:“李校尉,当真要如此行?”
对于张让,李膺还是比较了解的,也是不恼,微微笑道:“张侯爷,公文在此,本校尉这也是按公文行事,不得不为之。”
心下恨得咬牙切齿,但张让还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李校尉,既是如此,若待会寻不到嫌犯,李校尉又当如何?”
这一点,李膺当然是想过了。
若不是已经得知了张朔确切的藏匿夹柱,李膺也不会这般大咧咧地带人上门了。
不过,既然是张让这般说,李膺便也回道:“消息当是不差的。但若寻不到嫌犯,本校尉自是会向侯爷赔礼谢罪。”
嘲讽一笑,张让危险地回道:“李校尉,你莫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李膺倒也是不恼,继续笑着向张让回道:“若是侯爷认为本校尉无理刁难,大可依律行事。”
这句依律行事,让张让更是气恼。
只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好像也是难以善了了。
当然,若是李膺寻不到那处夹柱,自是最好的结果,他正好可以反过来参一本。
即便是李膺真的抓了张朔,他也可以到陛下那里卖个可怜,请陛下下旨,想必李膺也无可奈何。
心中有了成算,张让便冷冷笑道:“早听闻李校尉刚正不阿,绝不会徇私,既然李校尉人都带来了,那也请李校尉待会儿小心着些,莫要磕了碰了陛下御赐的宝物。到时候,你我也不好说话了。”
听明白张让的威胁之意,李膺却不以为然。
难得张让这一关先通过了,他又怎可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等待会拿下张朔,他倒是要看看,张让还能不能这般淡定了?
想到了张让张朔这些些年来的不法行径,李膺对于张让更是厌恶。
眼神一寒,李膺可不准备再给这个阉宦什么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