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底板的伤还在持续着生疼,身上感受着冷冷的寒风吹来,细碎的雪花落在衣衫上,那一句殿下让他笑得阴沉沉的。
气氛寂静了几秒,孟妤不慌不忙的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头和他平视:“殿下……”
“烟火很美。”他莞尔,敛去了眼神中的异样,一言不发的垂眸。
四目相对,孟妤手心都在冒汗。
对于玩弄心计,她说不上擅长,但也不至于懵懂无知。
可面前的人很棘手,她没有太多的把握觉得眼前的人会按照她的想法去执行。
雪灾这件事情刚刚结束,可也意味着开始,在这期间,公孙行止只有不断的强大起来,她的性命才能够得到保障。
“奴婢……”她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身后一阵声音就打碎了二人的宁静,房云翼踩着积雪走了过来,朦朦胧胧的灯火下,白色的雪花反射出的微光,衬得他这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彬彬有礼,温和儒雅。
“太子殿下。”房云翼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态度恭恭敬敬的行礼。
公孙行止的出现有些意外,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公孙行止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按理说来,这个太子殿下,一向都是深居简出的,更别提是出宫了。
很多的重大场合他都很少见到这位太子,倒是昨夜的宴会上,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参加。
如今……
掩盖住了内心的好奇,房云翼笑得很是温和,让人觉得平易近人。
公孙行止回过头看着他:“房大人,好雅致。”
房云翼含笑:“不过是出来走走,倒不成想在此处遇见太子殿下。”
他的态度始终都是恭恭敬敬的,不亲近,也不疏远。
因为他心中委实有些拿捏不透面前的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拉拢他的话,为何过去了这么些日子都毫无动静呢?
这个人的举动实在是太让人心中抓痒了,若不是今日的话,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和他搭上话。
那次东宫之后,皇上还特意的找他问过话。
公孙行止面色清冷,语气不咸不淡:“阿妤说想给本宫放烟火,所以出来走走,也不成想在此处遇见了房大人。”
这话说得委婉,却让人有些接不下去了。
房云翼笑了笑,场面一下子尴尬了下来。
这人的心思实在是太沉了,你压根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如何走动。
在风雪灯火中,片刻的功夫,寻了一家客栈,包了一间雅间。
简单大方的房间一下子就把外面的一切都给隔绝了,寒意减半,吵杂声也听不见了。
面前的人神色如常,只是目光落在孟妤的身上:“阿妤?”
他轻轻的唤了一声。
孟妤倒酒的手一顿,敛着笑意抬起头来,杏眼中都是纯粹的笑:“殿下怎么了?”
“你不是有话要对房大人说么?”他莞尔,笑里藏刀。
孟妤虎躯一震,笑容僵硬了那么一瞬间,很快恢复了淡定,诚恳的看向对面的房云翼,一板一眼的开口:“关于雪灾的事情,希望房大人可以从中做些手教。”
与其说这是她的意思,倒不如说是公孙行止的意思。
只是两个人恰巧想到了一处罢了。
然而某人一向喜欢做幕后主使,不喜欢自己动手,或者是动嘴。
总想着置身事外。
房云翼不解其意的看向他:“殿下什么意思?”
“阿妤。”他又叫。
搞得孟妤心里面窝火,表面上又依旧配笑着解释:“雪灾的事情没有房大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事情是解决了,可主意是殿下出的,我家殿下没有道理给别人铺路,所以房大人应该明白怎么办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大人放心,不会出人命的,只是会让送去的物资受到一些小小的损失而已。”
其实今天晚上,就算是孟妤不怂恿他出来,他也会出来的。
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和房云翼商议,只是好奇这个小胖丫到底能够把事情做到什么地步。
房云翼眉头微微一蹙,剑眉收拢,看起来有些烦躁,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的功夫。
公孙行止也不催促,孟妤保持了沉默,乖乖的站在他的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手指下意识的揪住了他的大氅,而她自己却没有察觉。
反倒是公孙行止身子一滞,握着茶杯的手拢了拢,眼神有些飘忽起来。
“殿下身边的这个宫女很聪明”片刻之后,房云翼轻笑出声,对于会不会出人命,他其实没有那么纠结:“倒不像是相思阁出来的。”
今夜被大皇子邀请去相思阁的时候,他还特意的去打探了一番,得到的所有消息都和孟妤这个人完完全全不一样。
原先的苗豆芽在相思阁待了足足两年之久,可因为她身子肥胖,没法博得宾客的喜欢,一直都没有被拿出去接客。
相思阁的苏妈妈倒是一直想方设法的给她减肥的,甚至还放话苗豆芽减肥之后,一定是一个大美人。
可偏偏苗豆芽非常的不给力,两年来不但没减,反而有增无减。
苏妈妈是一个生意人,自然是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无奈之下就只能怪将人赶出去了,无家可归的苗豆芽一下子成为了整个邵安城的笑话,随后就被大皇子捡回了皇宫,送给了东宫的太子。
可站在他面前的人,非但没让人觉得憨厚,呆滞,愚蠢。
反而聪明伶俐,聪慧过人。
他眼神中的赞许太过于明显了,公孙行止想要忽视都不行,毫不谦虚的就颔首接受了:“本宫教的,自然是聪明的。”
孟妤没好气的心中冷笑:教个锤子。
就当了几天的老师而已。
“是的,奴婢的一切都是殿下教的。”孟妤笑得虚情假意,脸上的肉肉都堆积在了一块。
房云翼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动作优雅的将酒喝了,那张清秀的脸上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心中细细的盘算着。
面前的这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施施然的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朝着公孙行止拱手,随后拂袖而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孟妤云里雾里的,秀眉皱成一个川字:“殿下,房大人这是答应了呢?还是没答应?”
“阿妤”他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酒杯,烛火的光映得他这张脸平添了些许的妖冶:“算计得很好,一丝不差。”
孟妤心中疙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