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雪景甚好的御花园,盛琅月来到了御书房。
晏烈正在和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商议着事情,这次北境的事情还远远没完。就算是将瘟疫都治好了,这被雪灾毁坏的堤坝和道路也还得重建,晏烈让两部尚书商议着拿一个章程出来,等雪灾和瘟疫一过去,马上就着手重建。
盛琅月足足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感觉手脚都僵硬了,两部尚书才出来,她这才走了进去。
晏烈见到她,虽然是笑着,这眼角眉梢处都是疏离,淡淡问道:“皇后此来,所为何事?”
盛琅月的眉间染上了愁色,道:“还不是辰儿的事情。皇上,辰儿在北境还好吧?那里突发瘟疫,也不知道辰儿现在怎么样了?”
晏烈拿起了一本奏折看了起来,心不在焉道:“朕昨日接到北境的折子,说辰儿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
“臣妾怎么能不担心,那可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说着,盛琅月的美目中漫出了泪水,她低头拭了拭泪,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晏烈道:“皇上,辰儿能力有限,您就让他回来吧。”
晏烈斜眼看了盛琅月一眼,他不相信盛琅月是真的想要晏辰回来。
此去南境,虽然是爆发出来了瘟疫的事情,但是只要雪灾的事情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安安稳稳地平定下来,晏辰是一定要论功行赏的。
若是半途而废,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功劳了。
现在这样的境况,盛琅月怎么可能想要让晏辰回来?
晏烈的嘴角勾起一抹寒意,将手中的折子批好了放在一边,道:“既然皇后这么担心,朕也不忍你们母子分离,那就如了皇后的意,让辰儿回来吧。”
盛琅月心中一惊,张口就想说不要,却又生生忍住。她要是说不想要晏辰回来,那方才的话又如何解释?
只能冷静下来,泪眼盈盈道:“辰儿是无能,但若是辰儿回来了,北境也没有个主持大局的人。臣妾是担心辰儿,可是也只能以大局为重。刚才臣妾的无知之言,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晏烈不再看奏折,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了盛琅月的面前,又伸出一只手将盛琅月拉了起来,道:“皇后也只是担心孩儿,朕有什么好怪罪的?”
盛琅月破涕为笑,擦着眼泪道:“多谢皇上。”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是皇上,臣妾是真的担心辰儿。辰儿远在北境,也不能时时传回消息。没人在他到身边照顾他,臣妾无法放心啊。”
重点来了。晏烈似笑非笑,走到了软塌上坐下,喝了一口茶之后,问道:“那皇后觉得要如何才能放心?”
盛琅月低着头,眼中闪过厉色,语气却是十分温柔的,“臣妾的兄长盛将军还在京中赋闲,臣妾也不求其他,只要让兄长去到辰儿的身边,能时时照看辰儿,臣妾也就放心了。”
原来还是为了盛朗明,晏烈嘴角的笑容像是凝滞住了,他眼神淡淡的看着盛琅月,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盛琅月双手拢在腰间,紧紧交握着,足矣看到她的紧张。但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面不改色还是能做到的。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晏烈才一扬嘴角,道:“辰儿的身边有王牧之大人,还有赵珣,皇后还担心什么呢?再说辰儿那么大的人了,要是自己都照顾不好,朕怎么能相信他能照顾好一方百姓呢?”
听晏烈这么说,盛琅月并不慌乱,哭着道:“皇上,您就体谅体谅臣妾这颗做母亲的心吧。若不是臣妾不能去辰儿身边亲自照料,臣妾恨不得能以身相待。臣妾的兄长也不求什么,只要能在辰儿的顺便照料,做一个侍卫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只要他在辰儿的身边,臣妾也就放心了。赵将军年纪还轻,哪里比得上兄长周全。”
“那按皇后所说,若是盛将军不去北境,皇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了?”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为难,但臣妾这也是没有办法了。还请皇上成全。”说着又跪在了晏烈的面前,长长的磕下头去,大有晏烈不同意她就不起身的样子。
晏烈眼中渐渐被冷意占据,他知道皇后的目的不仅仅是这样。要知道,宝芸也是去了北境的。
这时候让盛朗明去北境,只怕多半是冲着宝芸去的。之前盛琅月就对宝芸动了杀心,要是让盛朗明去了,宝芸是凶多吉少。
不对!想到这里晏烈是脑海中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听闻之前晏辰就曾动了将宝芸娶做正妃的心思,还在太师府将这个心思当着许多人的面宣之于口。
盛琅月对宝芸动了杀心,多半也是因为晏辰想要娶宝芸。
那若是盛朗明去了非要取宝芸的性命,晏辰和盛朗明之间说不定会出现裂痕,也加大了盛家和盛琅月母子的裂痕。
可是刚想到这里就被他自己否决了,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用宝芸的性命去赌。
他神色一凛,嘴角的笑意深沉起来,缓缓道:“朕之前还在想司马大将军毕竟是年纪已高,独自一人支撑着禁军实在是辛苦,还打算让盛将军为副将,和大将军一同节制禁军。如今皇后这样说,朕倒是十分为难了。”
盛琅月心里咯噔一下,万万没有想到晏烈会来这么一招。要是盛朗明知道,一定是会选择成为禁军副统领。
可是她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要是临时改口,又有些难以收场。
看着她左右为难,晏烈在心中冷笑起来。这才他倒是要看盛琅月怎么收场了。盛琅月是一定会选择让盛朗明成为禁军副统领的,就是要看接下来盛琅月会怎么说了。
盛琅月果真没有让他失望,脸上的神情变得伤心起来,抽泣道:“皇上既然早有决定,臣妾也不好再勉强。可是辰儿的身边也不能没有信得过的人,皇上可有什么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