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了一夜,气温骤降。
不过三更天,满营的将士就被集合的号角唤醒,一个个披盔挂甲走出营帐,在凛冽的寒风中哈着粗气,等着火头军发放早餐。
“来喽!”
不消片刻功夫,一个个脑袋大脖子粗,腰间系着围裙的火头军用巨大的黑锅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人群堆里,召唤将士们过来盛面条:“今天的面条配了猪肉沫,每人一个煎鸡蛋,一碟咸菜,大伙儿排着队过来打饭!”
今天的早餐虽然格外丰盛,但将士们脸上并没有浮现特别高兴的笑容,反而一个个满脸严肃,不苟言笑。因为大伙儿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今天怕是将要迎来一场恶战。
尉迟恭披盔挂甲,围着大营巡视,径直走到一口大锅面前,从火头军手里夺过勺子,挖起满满一勺猪肉沫倒进了一名士兵的大碗里面:“把量给老子添的足足的,将士们为国浴血,必须让他们吃饱喝好!”
士兵朝尉迟恭咧嘴一笑:“多谢尉迟将军关照,小人丁胜,一定会浴血死战的!”
比起士兵丰盛的早餐来,僧兵和道兵则清淡了许多,僧兵只吃清汤面,里面添加了一些煮熟的菠菜叶和白菜叶。而道人则没有僧人这么严格的戒律,吃荤吃素者各半,一个个端着大碗或蹲或站,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填饱肚子。
半个时辰之后,尉迟恭翻身跨上踏雪乌骓,手中双鞭朝西面的濡须山一指:“将士们随我出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拿下东关!”
“杀啊!”
随着尉迟恭一声令下,汉军大营鼓角争鸣,尉迟恭率重甲兵居中,黄飞鸿率僧兵在左,张三丰率道兵在右,郭淮率领着十五架霹雳车,十架井栏跟随在最后,浩浩荡荡的出了大营,杀奔东关。
寒风凛冽,旌旗漫卷,三万多汉军将士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爬上了半山腰,望着龙盘虎踞的东关与长城,就情不自禁的有些头疼。
东关的城墙并不算太高,估摸着也就是两丈半左右,但是建在山坡上,巧妙的利用了地形,许多云梯都找不到支撑点,很难攻城。为此张三丰命人制造了一批带着钩抓的铁索,挑选了一批身轻如燕的僧道,准备用绳索攀爬城墙。
看到汉军来势汹汹,文聘全副一挂,率领了五千守军凭险据守,一个个弯弓搭箭,蓄势待发。
“投石车,井栏!”尉迟恭站在关下,挥手大喝一声。
到处都是陡峭的山坡,能够供汉军霹雳车抛射的地势寥寥无几,十五架霹雳车与十架井栏拥挤成一堆,用岩石与乱箭朝城墙上猛射。但因为规模太小,造成的攻势并无多大威胁。
“支起牛皮篷布来!”
为了对付汉军的霹雳车,文聘这些日子命人把抢来的耕牛宰杀掉,在大快朵颐收买军心的同时,制作了一批牛皮篷布,在城墙上支撑起来应付汉军霹雳车的抛射。
“砰、砰、砰……”
随着一声声闷响,汉军霹雳车投出的岩石遭到了坚韧的牛皮篷布阻拦,如同拳头击打在沙袋上一样,完全无处着力。叛军得意洋洋的躲在牛皮篷布底下,朝城墙下攀爬的汉军乱箭齐发,射倒了一大片。
“杀啊!”
三千汉军将士扛着云梯居中,两千僧兵在左,一千道士在右,呐喊着向城墙脚下冲杀了过去。受地形所限,脚下到处都是陡峭的山坡,汉军人多也派不上用场,只能使用车轮战术。
文聘亲自开弓,连续射倒了数名僧人,最后大笑着下令:“给我射这些光头的和尚,没有头盔的保护,简直是来白送人头!”
在文聘的指挥下,城墙上的叛军朝僧兵集火猛射,箭矢犹如飞蝗一般****而下。
僧侣虽然棍棒了得,但缺少甲胄的保护,光秃秃的脑袋简直就是天生的靶子,在叛军的爆射之下,伤亡巨大,成片成片的伏倒在地。
“井栏放火箭!”尉迟恭勃然大怒,把双鞭背在肩上,亲手推着一辆井栏,奋力的靠近城墙。
“嗖嗖嗖……”
得了尉迟恭一声吩咐,井栏上的汉军弓弩手纷纷朝城墙上射出携带了火苗的箭矢,一阵攒射之后果然将牛皮帐篷引燃,烧的城墙上一片大乱。
“把牛皮篷布扔下城墙!”文聘对于汉军的火箭有些猝不及防,急忙下令把燃烧起来的牛皮篷布扔下城墙,那些完好无损的则保存起来。
在缺少了牛皮篷布的保护之后,汉军霹雳车的威胁登时大幅增加,呼啸而至的岩石不时落进人群之中,将叛军砸的纷纷躲闪。运气不好者被当场击倒,跌落下城墙粉身碎骨,或者被砸的脑浆迸裂,血溅当场者不在少数。
“杀啊!”
趁着城头上的箭雨逐渐稀疏之际,尉迟恭手提双鞭,居中率领着重甲兵冲锋。
黄飞鸿则擎着一顶盾牌,提着带钩抓的铁索冒着箭雨向前冲锋,身后引领着潮水般的僧兵向城墙底下掩杀。另一侧的张三丰不甘示弱,手提太极剑,健步如飞,引领着矫健的道兵向城墙发起了进攻。
一路躲避着纷飞的箭雨,黄飞鸿矫健的靠近了城墙底下,将铁索挥舞开来朝城墙上飞去,正好挂在离墙垛七尺左右的地方,擦得石屑飞溅,牢牢地嵌进城墙之中。
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位置,城墙上的守兵够不到,无法砍断。但如果再低一些,便无法攀上城墙,黄飞鸿对这尺寸的把握可谓恰到好处。
“看黄公子脚上的功夫!”
黄飞鸿一击得手,将盾牌举在头顶,护住整个身躯,单手抓住绳索,犹如猿猱一般敏捷的向上攀登。脚下迅速的变化,直让城墙下的僧兵看的眼花缭乱,忍不住齐声喝彩。
“嗖嗖嗖……”
城墙上箭如雨下,纷纷射在盾牌上四散开来,黄飞鸿迅疾的攀爬到了城墙顶部,大喝一声将手里的盾牌抛向城墙之上,将几个探出头来用长枪刺自己的士兵砸的脑浆迸流,跌下城头。
“黄飞鸿来也!”
一声叱喝,黄飞鸿双足在城墙上一点,匪夷所思的纵身跃上城墙。一个野马分鬃,就抓住了面前的两名叛军,叱喝一声丢下了城墙。
“这人拳脚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文聘吃了一惊,拔出佩剑,率领了百名力卒,挥舞着刀斧围拢了上来,“给我杀,砍死此人者赏黄金十两!”
一时间刀光纷飞,斧头纷至沓来,奔着黄飞鸿周身上下不停的招呼。寒光闪烁,遍布杀机。
黄飞鸿嘴里连声叱喝,闪转腾挪,脚踢拳打,只要劈手抓住,便从城墙上丢下山坡,登时摔得粉身碎骨。但城头上的守军各个拼命,凭一人之力间却也难以杀开空白场地。
“黄贤侄,干得好!”尉迟恭在远处高声喝彩,下令把云梯搭在中间的城楼上,拼死攀登,“将士们,给我拼死向上冲啊!”
趁着黄飞鸿在城墙上搅得守军乱作一团之时,许多僧道纷纷把带着钩抓的铁索抛上城墙,嵌入进缝隙之中,举着盾牌,学着黄飞鸿的样子向上攀爬。一时间犹如知了爬墙,蔚为壮观。
眼见形势危急,文聘急中生智,大喝一声:“这些僧道的拳脚功夫果然了得,给我下城墙取水来泼洒到城墙上。”
许多叛军蜂拥下了城墙,用木桶拎着冷水登上城墙,顺着墙垛向外墙倒了下去。
天气寒冷,北风凛冽,泼出去的水瞬间结冰,让那些向上攀爬的僧道顿时脚下打滑,许多人无法掌握平衡,稍不留神失足跌落山谷者不计其数。
叛军见这一招立竿见影,更是鼓足了劲从城下的泉水中拎着一桶又一桶向城外倒去,让城墙外面积水成冰,滑不留足。别说向城墙上面攀登了,就是站稳脚跟都异常困难。
张三丰身形展动,从另一侧朝黄飞鸿脚下冲了过来,大声提醒尉迟恭:“鸣金收兵吧,这东关占据了天时地利,非人力所能攻破。再攻下去,只能徒增伤亡!”
尉迟恭心急火燎的朝城墙上大骂:“文聘,****你祖宗十八代,有本事下来一决死战!”
文聘却不搭理尉迟恭的叫战,指挥着将士们向前围剿黄飞鸿:“城墙上只有他一个,就算功夫再好,双拳也架不住人多,给我乱刀砍杀!”
刀光剑影之中,黄飞鸿闪转腾挪,虽然拳打脚踢,陆续将四五十名叛军踹下城墙,但猛虎却抵不住群狼,逐渐的险象环生。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想要全身而退,几无可能。
“杀啊!”
看到黄飞鸿以寡敌众,城头上的守军更是兽性大发,嘶吼着向上扑了上去。
危急关头,张三丰在城墙下扎下马步,猛地大喝一声:“黄飞鸿,跳下城墙来,贫道接住你!”
继续拼下去只是死路一条,跳下去赌一把或许还有活路,黄飞鸿一脚踹翻一名校尉,身形一展,犹如大鹏展翅一般,向两丈半的城墙下飘然落去。
只见张三丰飘然向前,一把接住黄飞鸿,身子犹如陀螺一般原地转了几个圈,卸去了下坠的千斤之力,将黄飞鸿安然无恙的放在了地面上。
城头上的叛军无不目瞪口呆,吃惊之下竟然忘了放箭:“这么高的距离,这么大的力道,竟然没把这老道砸死?也没把他自己摔死?真是太不思议了!”(。)